第77章 陈韶
那仙游阁的阁主后面自然知道了是谢魏昭和萧妙善进了他的阁,不过谢魏昭比较难缠,他不想招惹他,不过如今他不在京中,只留下了萧妙善一人,他自然要出口气,不然他该如何立足,况且是谢魏昭先来招惹他的!
谢魏昭来到江州,见到了谢珣,谢珣如今正如前世那般迷上了一名歌女,原来是半强迫来的,如今他却不想再回去了。
谢珣见到谢魏昭自是大喜过望,还赔上了去罪,连说自己没能参加他和萧妙善的大婚,这一说,谢魏昭又想起从前萧妙善说要嫁他的话来,面色淡了几分。
席间,谢珣将那女子带了过来,想让谢魏昭见一见,谢魏昭自是乐得谢珣恋上旁人,至于那人是谁他并不关心。
谢魏昭淡淡拱手示意,笑容温煦浅淡,“恭喜兄长寻得佳人。”
谢珣听了也很欢喜,举了杯酒,敬谢魏昭,“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谢魏昭淡淡笑了笑,眼里深意不明。
那女子倒是安静的,样貌也不是极美,顶多几分秀丽,在旁边也不说话,不过倒是打量了谢魏昭几眼,谢魏昭与她对视,目光沉静幽深,那女子很快别过了头。
谢魏昭想,谢珣与这女子身份天差地别,恐怕不得长久,谢珣倒是怎么犯了蠢,竟会恋上地位如此低贱之人,谢魏昭心底嘲讽。
谢魏昭一来这,便有人在暗处盯上了他。
窥视的人很快隐身遁去,朝城中一隐秘地界去。
在那里,一名白衣蒙面女子正等在一旁。
“神女,谢七和谢二在酒楼相聚,暗处跟着的人很多,属下不敢靠的太近。”
那女子却是轻轻笑了起来,越发诡异,“呵呵,谢魏昭,你还是来了啊!”
想起前世被他剥皮抽筋的痛,女子的脸愈发扭曲。
这女子便是萧妙善那天所看到的陈氏了。
陈氏名叫陈韶,是如今的江都刺史之女,身边的人只知她在八岁那年就性情突变,狠辣阴沉,再不复往日柔善,经营了这个组织多年,被人奉为神女。
陈韶靠近下属,几番耳语,黑衣人领命而去。
谢魏昭看着这江州一片安宁,但背后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伺。
处理了几个人后,这贪污案子似乎是理清了,不过谢魏昭只觉不对劲,似乎只是个引子,引着他往这儿来。
春日正好,大好的日头催生融融暖意,阳光从窗棂泄来,照得谢魏昭整张脸半明半暗,谢魏昭一手杵了下巴,缓缓勾起嘴角,眼中寒芒微闪。
几日后,福宝查探归来,看见谢魏昭又在写信,这几乎每隔三天就要写一封,福宝觉得谢魏昭自己不烦,县主都要烦了。
福宝眼力好,远远窥见几个字,“谢珣兄长,得一佳人,十分珍之爱之……,”福宝不明白这有啥好写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谢魏昭写完后,将纸吹了吹,随后封进了信封,交给旁边侯着的人,那人很快郑重接过信,退了下去。
这时,谢魏昭才抬头看了眼福宝,示意他可以说话了。
福宝将查探的情况一一禀明。
谢魏昭听完没什么表情,敲了敲桌子,发出一声轻笑。
“江都刺史名声极好,在这件事里,确实是看不见这位好官的身影啊。”
没多久,下人就来禀报,江都刺史邀谢魏昭三天后同去踏青游玩。
谢魏昭答应了,他看这人可不简单。
三天后,谢魏昭如约赴宴,江都刺史陈鹤清,保养得宜,留着长髯须,儒雅清隽的模样,倒是不怪别人称他一句美髯公了。
陈鹤清一身价值不菲的绸缎蓝衫,看人目光笑意温和,藏起内里的钻营探查,看到谢魏昭来了,就立马迎了过去。
“陈某人粗鄙,竟请的谢氏郎君,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呀!”陈鹤影恭维讨好。
谢魏昭也扬起了假笑,寒暄了几句场面话,几人便落座了。
推杯换盏间,上来一群舞姬,倒是极具江南的秀丽雅致,陈鹤影一边谈笑风生,一边注意觑着谢魏昭的脸色,看他对人不感兴趣,使了眼色让人退了下去。
舞姬下去后,倒是和谢魏昭说上了话,“谢郎君,觉得江州如何呀?”
“自是风光独好。”
陈鹤影以为谢魏昭是看不上那些,他就不信男人还有不好色的,况且他听说这世族的手段更是花样百出,令人瞠目,他可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对极品,他就不信。
陈鹤影闻言哈哈笑了起来,几杯酒下肚,陈鹤影有点忘形,竟凑到了谢魏昭身边与他耳语。
谢魏昭早在人凑过来时,眼中便泛了冷色,一瞬又恢复如初,不过随着陈鹤影的话出口,谢魏昭恶劣的勾起了嘴角,眼中闪过嫌恶。
陈鹤影以为送礼送对了,笑的更是下流,言行也愈发无状。
“下官闻得,谢郎君娶得新妇清河县主,
世家大族的女子应也是无趣得很,谢郎君想必少了许多趣味吧!”
谢魏昭面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旁边的人使劲给陈鹤影使眼色,陈影鹤却还停不下来,喋喋不休。”
谢魏昭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下,眼神幽幽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鹤影。
“陈鹤影意识到周围的声音都停了下来,针落可闻,慢慢在谢魏昭可怕的眼神中清醒了过来,连忙滚到下首趴跪求饶。
“江刺史,竟连县主也敢编排,是不把皇家威严放在眼里!不把萧氏谢氏放在眼里!不把我放在眼里!”越说到后面,谢魏昭语气越轻,也更阴沉可怖。
陈鹤影吓得屁滚尿流,连忙告罪求饶,更是啪啪几下呼上脸,在连扇了自己几百下之后,谢魏昭才露了阴沉的笑,慢悠悠抬手让人起来。
陈韶听闻前面发生的事,气的将手中的帕子绞得都要烂了,口中骂到,“这个不知死活不中用的,看着他不许他喝酒的人是死了吗!”
跪着的侍女瑟瑟发抖,硬着头皮回道,“听说吃坏了肚子,溜出去了一会儿。”
陈韶突然收敛了怒气,面容沉静,转身便出了屋子,步伐匆匆往前行去。
临到门前,微微吸了口气,微微扶了扶发髻,便抬步进了屋子。
此时,陈鹤影正被人搀扶着瑟缩起来,不敢看向谢魏昭的方向。
陈韶行到前面,便直直跪到了谢魏昭跟前,陈韶自是生得不俗,通身的气派淡雅娴静,遗世独立一般不染凡尘,此时美人正跪倒在谢魏昭前,请求谢魏昭饶恕陈鹤影。
楚楚可怜的女子盈盈拜下,抬头便是充满恳求的让人看了心软的目光。
谢魏昭眼神闪了闪,同时震惊的还有跟在身后的福宝,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在梦里出现过!
谢魏昭神色变幻一瞬,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女子竟生的与少时来谢氏府上的宋氏竟有七分相似。
谢魏昭神色马上恢复如初,他可不管她是谁,神色不明地敲了几下桌子。
福宝担心的看着两人,在梦里,郎君就是遇到这个女人,才有了后来这么多事情,如果有必要,他会找机会除掉这个女人,不会再让郎君和女郎落得最后那样凄惨,福宝眼中杀意波动,最后又归于平静。
谢魏昭想这陈鹤影如此愚蠢,竟能稳坐这位子多年,恐怕背后是这个不简单的女儿。
谢魏昭马上绽了和煦温柔的神情,众人赶忙又顺了台阶下,努力使气氛回到初时。
陈韶暗暗打量着谢魏昭,他还是一副少年模样,不似前世那般阴沉凌厉,那样的一个人竟对她百般呵护,她不是没有过动容,可是他最后竟然杀了她,还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她只不过是略微甩了些手段,把他那娇滴滴摆设的妻子让人掳了去,她是在帮他!
那萧氏可真值钱,她已经和突厥的木焉奇偷偷达成了约定,可保谢魏昭后方无忧。
她那时都已经下好决心,抛弃另一人,就跟着他了,谁曾想到,他在那萧氏死后,竟忘了这么一个人,只是将她封了贵妃,也从不碰她,每每和她亲近一点,就头痛难忍,后来却发起疯来……
许是注意到陈韶的目光,谢魏昭抬眼看来,目光沉静淡然,与看石子草木并无区别的目光,他穿的是一身月白大袖衫,俊美的少年,光彩摄人。
陈韶微微扬起一抹笑,抬起琉璃盏,遥遥敬了谢魏昭一杯酒,谢魏昭并不领情。
陈韶觉得他和前世分明容貌一样,却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不同,难道是因为前世她的那个东西?
当初他看到的她的第一眼,分明是惊艳和一丝说不上来的意味,如今却平淡无波。
难道是时机不对?他前世明明爱她痴狂。
难道是萧氏那个贱人,迷住了他,呵,早晚她要杀了萧妙善。
至于谢魏昭,她自是要让他爱上她,然后将人折磨至死方休。
谢魏昭眼中一丝冷怠划过,他真是厌极了这些嘈杂无比的声音,吵的他头疼,真想把这些人一个个给杀了,特别是刚刚盯着他看的那个女人,真想把她眼珠给挖出来啊。
他想回上京去了。
他想他的观音奴了。
宴会结束,便是去城外的踏青之行。
谢魏昭独自一人看着盛开的桃花微微出神。
他想起去年,在桃花宴的场景,他在画舫上窥视着萧妙善,她与旁人总是轻松欢快的。
现在,他想起她清凌凌注视着人的目光,依旧觉得心有颤颤,仿佛心脏都给人攥着,又疼又痒。
思绪被不识趣的人打断。
是陈韶跟了过来,谢魏昭为了查探,还得虚以委蛇。
“谢七郎君,怎么不去与大家同游,独自一人。”语气娇柔。
谢魏昭转了脸过来,微微笑了,黑沉墨玉般的眸子在阳光下染上了一层色彩,再配上他温和的笑,谁看了,都觉得是个翩翩少年。
可是陈韶知道,他不是。
只听清润冷淡的声音响起,“那陈女郎又是为何?”
“我,我觉得此处与别处不同,另有一番风景。”陈韶盯着谢魏昭的眼睛说道。
谢魏昭淡笑不语,转而问起无关的事情,“听说陈女郎前段时间还为遭了灾的百姓布施,陈女郎真是心善,想必能为陈大人解去许多忧愁,不过,我有些地方不是很清楚,不知陈女郎可帮的上忙。”
陈韶不妨谢魏昭竟有请求,自是求之不得,“谢郎君,有何处不明白。”
“我在来江州之前,便听说,这里有神女,不知传闻是真是假。”
呵,她的人这么隐秘,怎么宣扬得出什么神女出来,谢魏昭在试探她,他已经对自己有所怀疑了吗?不过他没找到证据。
陈韶露出疑惑神色,不解问道,“神女?我在此多年,从未听说过,不知谢七郎君是从哪里听来的?”
没等谢魏昭说话,福宝过来附在谢魏昭耳边说了几句话,谢魏昭眼中一抹亮意闪过,转瞬即逝。
谢魏昭很快向陈韶以及其余几人告辞,迈着有点微跛的脚,步履匆匆。
等谢魏昭走后,倒是议论起来,“这谢郎君是怎么了,何事如此着急,只怕是什么紧急公事吧……”
留下一脸神色凝重的陈韶。
你说是观音奴给我来信了?这可是他写了这么多封信后,萧妙善第一次给他来信,他本来想直接就在马车里拆开看,刚拿起信封,又停了手,忍了等回去细细看。
福宝本来还担心那女人对谢魏昭有什么影响,现在看见谢魏昭对萧妙善依旧如此在意,他心中忧虑稍稍淡了些许。
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所以那是梦,还是荒诞的前尘往事,福宝打了个冷战,不敢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