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如果再来一次
发泄完后，徐向北瘫坐在狭窄的房间里，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双腿像灌了铅，他根本挪不动腿。
身后是郝桃惊恐的哭泣声，夹杂着无数的血与泪，他都看不见，那时他只会觉得那些声音嘈杂。
那大半年期间，小米不在，她一个人承受着他所有恶意和猜忌。
那时，他还染上了酗酒，整日泡在酒吧，那里的小姐与她不同，她们会讨好他，会让他发泄欲火，更不会像她那样唠唠叨叨。
他不记得自己第一次是怎么发生的，甚至不记得是酒吧里的哪个小姐，后来发生很多次，反正他不在意，无所畏惧的在风月场上纵横。
于是，他训练了一身的本事，他很想跟她做，但他很清楚的记得她那次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从外面回来时，她正在厨房做饭，做完饭又拖地，拖完地后把他的衣服洗完。
她才会歇下来，坐在沙发上一个人看电视，她喜欢看偶像剧，喜欢在客厅一个人傻乐，还会拍照发动态。
但他当时只会觉得可笑，他在外面喝到胃吐血，她在家过的舒适又安心。
他把她抱进卧室，将她放在床榻上，然后开始脱衣服，但她也不是个完全傻的，她惊恐的推开他，反被他堵进卫生间，她就把门反锁，死活不跟他做。
可他冲昏了头，他只会觉得她矫情，恶心，她就是爱装清高，然后他拿了锤子，像个杀人魔一样癫狂，把卫生间的门砸烂。
但现在，他不敢想象，他砸门的时候，她是什么表情，她该有多绝望……
他只记得他进去的时候，她蜷缩在浴缸的角落里，手上还拿着刷卫生间的拖把，他蛮横又粗暴，一只手连拖带滚的拎走她。
把她重新摔到床上，她害怕的整个身躯都绷不直，捏着拳头打在他身上，然后拿起台灯，想也没想的砸在自己身上。
她没有砸他，而是像自残一样伤害自己。
那些鲜血，顺着床单一点点滑落，无端刺痛了他的眼，后来他再也没有碰过她。
但她呢，满脸鲜血，坐在床上撕心裂肺大哭着。
她说：“徐向北，我只是想救你，我只是想救你……”
他却问：“你能救我什么？”
她又回答不出，他就知道她那些话，就是说着好听而已。
时至今日，他回想起那些所作所为，他徐向北又何尝不是畜牲呢？他就是畜牲，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下贱的人。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徐向北也不例外，他可以改的，可以的……
如果当初没有那些事，没有那些恶心的人，他就不会折磨她，也不会虐待她，他会像年少时那样宠着她。
但人就是这么欲求不满，他有了钱，又想要名，有了名又想要权，他得不到就无法满足，无法满足就会暴戾，谁碰他都会遭殃。
但他在虐待她的时候，伤害她的时候，没有一刻想到过他们的从前。
她在外面为了他拼命工作，跟着他居无定所，整日有上顿没下顿的，她都不嫌弃，她还会鼓励他，夸赞他每天的战绩，有人欺辱他，她还会扮丑来逗他开心。
但他不理智，也不冷静，伤害她的时候，他想不起这些事，更想不起他们曾经共患难共进退。
他的每一次虐待，都是在对曾经的否定，都是在把她推进别人怀里。
现在呢，她又幸福了，又有了她所谓的爱人，又有了家庭。
可是他也好想回头……
如果他知道，后来的她会离开，他一定不会伤害她。
如果他知道，后来的她不爱他了，他愿意当初的自己成为下贱的人，愿意成为酒局上被玩弄的对象，愿意死在肮脏的酒吧旮瘩
如果再来一次，如果还是那场酒局，他会接受所有人的欺辱，他会拼命赚很多很多的钱。
他绝对不会让她再操劳，洗衣服，做饭，打扫，这些他都可以做一辈子，他乐意干这些，甚至无比渴求，他要永远把她捧在手心。
他要带着她去繁华的热街，吃数不尽的酥油饼，他要在离西湖最近的地方买一套房子，晚上的时候他们一起在湖边散步。
就像他们当年在北京的大桥下一样，那些夕阳，那些光，都在她身上，她会永远明亮，永远活在幸福里。
可是他不能，他没法回头。
他知道，他已经犯了一个一辈子都无法原谅的错误。
他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凌晨三点，他走进雷雨里，在阳台哭诉这些年来的不甘心，他后悔了，他希望上天能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他不想失去最爱的人，不想失去她，怎么办，他该怎么办啊，他能怎么办啊……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她幸福。
可是他不甘心。
他怎么甘心啊，她曾经是他拥在怀里，连大气不敢喘怕吵醒的人，是他曾经奢望了那么多年的人。
胸口就像被大石头压着，他喘不过气，脑子里嗡嗡作响，手根本使不上力，颤栗的合不拢手指，他试了好几次，都无法打开那封信。
那些信在当年就避开了他，现在依然避开了他。
窗外电闪雷鸣，过去太沉重，但没关系，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他愿意的，他愿意永远活在过去里，他可以一辈子不醒来。
但他只能呆坐在阳台，一直到天明，他见到黑夜的落幕，凌晨的灰色，白日的旭阳……
那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