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过去
一路人？
为什么说我们是一路人？
“陆恪”走后，周飘飘心头那根紧绷的弦才彻底松懈下来。
她脱力靠坐在蒲团上，垂下眼睛，失神捏着一根柳叶来回搓捻。
她是将门不受待见的幺女，那人是来去无影的江湖流、朝中客，何谈一路人之说，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嘛！
难道是你我在汾都的街头走一走，便走成一路人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搞得大脑cpu过载，飘飘瞬间感觉自己的脑门儿飘起了白烟。
算了。
周飘飘叹了口气。
且当他说的是疯话吧。
又等了片刻，裴镜芙才姗姗来迟，拱手作礼：“路上耽搁了些，还望周娘子见谅。”
“无事，”飘飘把自己从思绪中生拉硬拽出来，勉强笑了笑，道：“裴姨娘能周全应对便好。”
裴镜芙有些奇怪：“飘飘，你怎的脸色这般差？”
周飘飘苦着脸摆了摆手。
裴镜芙见状，叹了口气，又道：“是昨日燕将军吓到你了吧，他行事一向雷厉风行，我行我素，凡是在他手下受过审的，没得了疯病都算好。”
“况且娘娘此次遣我来，也是为了此事，你便仔细说与我听便是。”
昭妃娘娘，可真是好人呐！
飘飘精神立马振奋起来，心里早已为这位素未谋面姑母摇旗呐喊，恨不得冒出粉色泡泡来。
“这您可就问对人了。”
她装模作样瘪了瘪嘴，几颗泪珠就掉了下来。
……
听完添油加醋版的周飘飘受难记，裴镜芙的眉心恨不得拧成一个中国结。
她用力将茶盏拍在案上，道：“这燕将军也真是，竟对一个小娘子下如此重手，我立马回宫禀明娘娘，让娘娘好好说他一顿！”
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到燕风驰对她大刑伺候的周飘飘突然停了下来，试探问道：“娘……姑母她，与那燕将军关系可好？”
“是啊，”裴镜芙正色道：“他自小便跟着娘娘长大，平日在宫中与谁都不亲，就同娘娘关系好些，出了什么事，也唯有娘娘能勒住这头狼崽子。”
周飘飘张了张嘴，石化在原地。
这是她没想到的走向。
裴姨娘，您可真是坑甥女一把好手啊。
她心里两条宽面条泪汩汩流下，这要是告诉了姑母，姑母再去找燕风驰对峙，她周飘飘这不就是死无全尸的节奏吗？
想到这里，飘飘赶忙又往裴镜芙跟前凑了凑，赔笑道：“裴姨娘，我想了想，其实吧燕将军也挺好的，也没那么可恶，您就不必再找姑母……”
“那怎么行，”裴镜芙一甩袖，严肃道：“他这人在军中待惯了，若是每每遇上小娘都这般，以后可怎么说亲？又怎么为燕家传递香火？”
“燕将军自小便没了双亲，在宫中也只与娘娘一人交好，我看如今呐，除了娘娘，也没人说的了他。”
周飘飘耳尖一竖，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好奇道：“您说他自小便没了双亲？”
裴镜芙道：“是啊，这都是汾都皆知的事了，你竟不知？”
飘飘诚实地摇了摇头，麻利地给她添上一盏茶，然后歪着脑袋，摆出一副听故事的架势。
裴镜芙端起茶盏，之后便如入定一般，只是盯着茶中倒影出神，半晌才缓缓道：“燕老将军其实是漠北人，当年圣上平定天下，分封各路诸侯，便让燕老将军镇守漠北。”
“漠北是怀国和蔺国交界腹地，漠北边缘的鞍城的归属也一直是两国交战的原因，蔺国趁怀国百废待兴之际大肆进攻鞍城，而那年，燕老夫人正好怀上了燕将军。”
“燕将军出生那日，燕老夫人难产而死，燕老将军为挡住蔺军，一马当先率全军守住了鞍城，可惜他也折损在了那场战役里。为了嘉奖燕家的功勋，燕将军便被接入汾都。”
“当时皇后正抚育子女，而其他嫔妃燕将军要么不喜，要么无动于衷，唯有昭妃娘娘在时，他才愿显露些孩童的样子。”
“燕将军继承了老将军的英武，骁勇善战，日后便随圣上四处征战，直至如今官居一品大将军，才算安定下来。”
“不过燕将军年轻，又俊朗，战功累累，即便是待人并不和气，都城里很多千金小姐也都嚷着非他不嫁。”
周飘飘听得有些入神，不由自主道：“那为何还担心他的婚配，依我看，当担心那些小姐的婚配才是。”
裴镜芙无奈道：“你有所不知，燕将军平日里不近女色，一直冷面示人，即便是有小女娘主动求亲，也多半被吓了回来。”
飘飘默默地想。
这不就是偶像剧里最受喜欢的人设冷面将军吗。
她现在有一种冲动，很想拍拍裴镜芙的肩膀，安慰她说不要紧，这般人日后自有迷糊呆萌小白花相配，不必太过担心。
但看着后者的脸色，她又默默地把话咽回去。
“哎哟，怎么这么晚了，”裴镜芙突然一拍脑袋，急道：“你看我，竟忘了正事，我得去把衣服给娘娘送去了。”
她匆匆站起身，临行前，还不忘一脸正经道：“飘飘，你放心，既然我自身为你姨娘，定会向娘娘告他的状，替你讨回公道！”
这就大可不必了姨娘！
周飘飘一句“别”卡在喉咙里还没出来，裴镜芙便急头白脸地往宫里赶了。
她伸着的手无力地抓了抓，连衣袖都没摸到，最后只抓到一团空气。
青罗和傅母见裴司制已经离开，忙上楼来寻自家小姐。
只见一推开门，便是周飘飘扒着窗户，半个身子已然探了出去，然后在一阵尖叫声中缓缓回头，露出一个惨然的笑：“你们看，这地上好生荒凉，我这就下去添点喜庆……”
青罗的尖叫冲破云霄：“小姐，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