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醒来

    飘飘好像做了很长一个梦。

    梦里她站在一片辽远的瀚海，天高云阔，苍苍茫茫，有驼铃声叮当作响，和着呼啸北风，像是为天地奏鸣。

    这里…是哪里？

    她四下张望，只见面前有一人骑马执剑，看不清脸，但见得长缨在手，束发金箍，浑身金鳞甲，散发着一股戮世之风。

    这是谁。

    周飘飘疑惑地眨了眨眼。

    只见那人勒马回身，马蹄踏踏至自己面前，逆着光，坚毅的面颊倏然低下，然后……

    周飘飘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雕花梨木帷帐，纹有一对锦凤麟尾，纱帘流苏一并垂下，一看便是富贵人家所用。

    她暗暗咂舌，这可比她那满目疮痍的柴房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飘飘，你醒了？”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内，周飘飘费劲扭过头，候在床边的不是别人，从眉眼也能确定，正是一脸焦急的宁远将军周伯乾。

    她偏过头，略微打量了一下床前的人群。

    周老三和周妙仪不在。

    再抬眼，身后是老夫人和二叔母，满脸不忿，见她醒了，这才装模作样地关切道：“哎哟，我可怜的孙女儿，可担心死老身了呀！”

    你担心个屁。

    周飘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她喉间干涩，火烧火燎的，哑得说不出话来，回忆起了电视剧里所谓水是生命之源，遂虚弱嘶哑道：“水……”

    一旁的青罗忙盛了一盏细细喂下去，一杯水下肚，周飘飘这才捡回了点说话的能力。

    将军府的人来了大半，主要人物都到齐了，她偷摸转眼观察了一下局势，不顾后头演戏的婆媳二人，先抓主要矛盾。

    飘飘秀目圆睁，眼眶便盈上泪水，好不可怜，泣声道：“爹爹，飘飘，飘飘还能活着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周伯乾常年在外征战，对家事一概不知，还以为飘飘理应被当作掌上明珠，在府中享福。

    没成想一归家便是眼前这幅场景。

    他难免疼得心都要碎了，忙抓住自家女儿的手，道：“看把我家飘飘可怜的，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二夫人先沉不住气了，尖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说得好像周家虐待你了似的！”

    没虐待？

    敢情柴房凉水是五星级一条龙服务呗。

    周飘飘差点儿被气笑了，但面上仍端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当真是头一次见这般睁眼说瞎话还如此理直气壮之人，若不是由于场景限制，真 该下床对她立正敬礼。

    “是，周家待我很好，“她垂下眼，挤出两滴泪，黯然神伤道：“飘飘心知自己虽姓周，在祖母和二叔母眼中也不过是周家的外人，所以即便这般，我一个外人也当感激涕零。”

    二叔母道：“你！”

    宁远将军不怒自威，愠道：“胡闹！孙氏，你口中的没有虐待，便是让飘飘见到我之前便体弱晕倒了吗！”

    “我宁远将军府虽算不上汾都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不至于让一个小女娘这般虚弱，若不是燕将军及时出手，有什么好歹，我第一个拿你是问！”

    燕将军？

    飘飘无端想起那个梦，遂赶忙竖起耳朵。

    “你，我，”二夫人被噎得哑口无言，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躲到老夫人身后，哭喊道：“娘，你看他！”

    老夫人横眉，一叉腰，满脸泼妇相：“大郎，你怎么说话呢？”

    眼见那边马上就要燃起第三次世界大战，飘飘趁乱，伸手打算去摸药罐，却扑了个空。

    她心下一惊，又仔仔细细翻找一番，还是一无所获。

    掉在哪儿了？

    难不成是在晕倒之处，飘飘蹙眉又看了一眼门前水泄不通的人群，心说得想个办法出去找找。

    就在局势焦灼之际，大门被推开，一名将士模样的男子走进来。

    他恭敬行礼道：“周将军，周夫人，我家将军说天色已晚，再去赴宴已不及，不知侯府是否方便留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