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府衙的线索
易容面具！
要不是实在学不来小青那种羞赧中带着害怕、害怕中带着顺从的气质，恐怕他就真的可以骗过王孟和张放！
这样精巧的面具，除了方家的入室弟子，别人谁也做不出来。更别说小青是方灵漱的贴身丫头，绝不会有人敢做出来她的面具拿出去卖！
张放长出了一口气，这确实比任何别的证据都有说服力。
方拾遗又转过身去揉了揉脸，把面具揭下来放进那个小盒子里收好，才转过身来重新坐下。
王孟道：“所以你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拾遗点了点头道：“我从伙计那听说了，你们两位既在那处院子里医治过伤病，又曾追击过那个凶手。现在小青不见了，我又见不到师妹，只好过来找你们问问。”
张放道：“小青一直都在方姑娘身边照顾，并没有失踪，我们上午还见到过她。你恐怕是找错了地方，跑去了藏峰山那边的秦府吧？”
方拾遗听完一愣，疑惑着问道：“怎么，秦司巡和我师妹都不在秦府？”
张放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方杰道：“我看方兄弟你在旁边听的津津有味，怎么，你也感兴趣？”
方杰刚才看见那张小青的面具大为惊叹，正打算再仔细听听。听见张放发问，他抬起头来说道：“老佟没能留下那个‘断刀’，心里很憋闷，下午的时候他来找过我，想让我出手帮忙。我答应了。现在正好可以从你们这再听听事情原委和交手的细节，好做到心里有数。”
王孟问道：“佟司巡来过？有消息吗？”
方杰摇了摇头道：“这几天他忙得都没空找我喝酒，可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王孟不禁叹了口气。拖得时间越久，找到“断刀”的希望就越小。如果不是佟海明重伤了他，逼得他必须在城里找大夫治伤，可能人早就逃出云州了。
方拾遗皱着眉看着张放道：“你还没告诉我，我师妹到底是在哪里养伤。”
张放抬头看着他道：“秦岚小姐一上任就在城里置办了宅院，只有休沐的时候才会回家去。方姑娘当然是在城里的宅子养伤，万一有什么事，也可以连夜叫大夫过去，要比在山那边方便得多。”
方拾遗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连忙问道：“我师妹的伤很重？到底伤在哪了？”
张放和王孟对视一眼，回过头来道：“孟哥当时就在场，还是让他说吧。”
不等方拾遗发问，王孟就叹了口气道：“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怪我，要是我再仔细一些、小心一些，也不至于眼看着方姑娘受伤。当时……”
…
月上中天，已近子时，府衙内靠近东南面的一个小院里还亮着灯。
在这小院办公的主簿和大多数吏员都回去了，只有零星的几个没有走。一个内簿捕快终于看完了手里的最后一份卷宗，忍不住直起身来打了个哈欠。
这里是卷宗室外的一间屋子。屋里摆着七八张桌案，每个桌案上都摆着笔墨纸砚和灯火烛台，现在屋子里的桌案只有他这张还有人。
他又伸了个懒腰，锤了捶酸痛的后背道：“咱们还差多少，眼看着就要半夜了，要是实在看不完，等明天再看行不行？”
另一个内簿捕快抬起头来，伸手从靠近自己的这一叠卷宗里抽出两本，拍给他道：“接着看吧，邸报就还剩下这些了，今天熬一熬就能查完。要是还没有，恐怕咱们就只能去翻一翻去年的《刑铭录》了。”
最开始那个捕快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刑铭录》比邸报还多一倍呢！唉，这个凶人真是的，跑到哪里去不行，跑来了咱们云州城，害死了好几个外事的弟兄不说，更连累咱们内簿没日没夜的…”
不等他说完，坐在他对面的班头抬起头来，把手里的卷宗拍在了他的脸上！
“你也知道这凶人害死了咱们好几个弟兄，要是不早点把他抓住，说不定明天就又害死两个，说不定你现在回家去，就正正好让你碰上他呢！”
坐在班头旁边那个年纪大些的捕快赶紧放下手里的卷宗，伸手扶着班头给他顺气。一边顺着气他一边转过头来骂道：“小虎子，你就是欠收拾，快给开叔道歉！”
叫虎子的那个捕快挨了训，才想起来自家班头的弟弟也受了伤，还在家躺着呢。要不是开叔腿脚不太方便，恐怕早就满大街去找那个凶人，哪里可能在内簿呆着！
他连忙站起来拍着自己的脸道歉：“开叔您别生气，是虎子我欠收拾，我嘴欠，您别生气…”
开叔顺了顺气，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道：“别打了，老老实实坐下，赶紧把桌子上的这些看完！”
虎子连忙应着声坐下，翻开刚才砸在自己脸上的那本来看。刚翻了几页，他忽然站起来，笑着说道：“开叔打的好，开叔您打得好，找着了，找着了！”
开叔皱着眉头站起来，接过虎子手里的卷宗，翻到虎子刚才捏着的那页，走到更亮的大灯笼旁边仔细看。一边看他一边小声念道：“泰宁三年葵未，八月二十三，京师有门派名红叶……”
他又快速的翻看了后面几页，然后慢慢合上这一本邸报卷宗喃喃道：“没有错，没有错，八月二十三，八月二十三…”
那个年纪大一些的捕快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扶着他道：“老开，你先别激动，坐下来，坐下来歇会儿。”
开叔却没有坐下来休息，而是快步走回到桌案那，把排在后面的卷宗抽出一本来快速的翻了一遍，凡是有提及线索的地方都折上了角。虎子和另外那个捕快也推开身边的卷宗，从开叔那里抽出好几本来，放在自己这边翻看。
不到一个时辰，所有涉及毒杀案件的邸报卷宗都已经翻看过，每处有关毒杀案推断的地方都折了角。开叔放下手上的最后一本，把这些有用的单独按照时间先后摞在一起，用一个小箱子装起来锁好，放在身边。
虎子提了提茶壶，发现已经没多少了，正要站起来去重新沏一壶，开叔摆了摆手说道：“别沏茶了，睡觉去吧，这屋子里的卷宗不收拾了，等明天抄完了再过来整理归档。”
虎子愣了愣道：“啊？不收拾了，那明天李叔来了…”
那个年纪大的捕快连忙过来捂住了他的嘴，眨着眼打眼色。
开叔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你要是不困就把这儿全收拾了，我可是要去睡了。明天还有别的活儿要干，可得多睡一会儿呢！”
虎子扒开捂住自己的手，嘿嘿嘿地笑了笑，没再敢说别的，跟着一起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