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十万三千本咒令之书

    他感觉自己已经独自在黑暗中沉睡了很久很久。

    四周一片虚无，没有一丝声响，光和暗都失去了意义。

    “活下去，好好地。”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很熟悉，很温暖，让他想起一个温温柔柔的日落。

    他想醒来去寻那声音的源头。挣扎，却依旧沉睡。

    “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声音再度响起，柔软而悲伤。

    这一次，他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脏砰砰直跳，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漫长的黑暗与虚无之河也在他的愤怒之下变得沸腾。

    他要撕碎这一切！

    突然，他感觉到一只纤细温润的手抓紧了他，慢慢地将他向上拉。一滴染料滴入平静的水面，伴随着水面的涟漪，染料像是一条五彩的鱼儿，拖动着丝绸般的尾巴将透明的水染得五彩斑斓。

    他坐在一张白色的椅子上，右手捧着一本书，身穿蓝色t恤，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外的天空湛蓝，大片大片雪白的云朵，风一吹拂，窗帘簌簌飘扬。他坐在那里，仿佛融入了无边无际的天空，蓝色的t恤是从天空撕扯下来的，而白色的椅子不过只是用白云简单揉成一个舒适的形状而已。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书上的字像是某种象形的符号，弯弯曲曲的像是地底的隧道、无尽的迷宫，古老而悠远。他只是在发愣，并且觉得拿着这本书瞒装的。

    忽然间他想到自己似乎有什么遗忘了，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他警觉地望向四周，宏大的房间让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这是哪里？

    他像只受伤的野兽，不安地左右徘徊。

    走出房间，他来到一处陈列着无数巨大书架的地方，这些书架高得吓人，一眼根本看不到顶，一旁的巨大梯子仿佛能够高耸入云，但向上看屋顶的时候，只看到一片漆黑，黑洞洞的像是左轮的枪筒。书架的木材很特殊，他从没见过一种木材能够如此——在灯光下流动着淡淡的紫金光彩。

    他随手拿起一本书，依然是那种古怪的象形文字。

    “这谁看得懂？”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死灵之书》。”没来由的，当他盖上书本，看到标题的时候，说出了这么一个书名。

    他再次翻开书本。这次，书本上的文字发生了剧变。

    他们活了过来！

    无数道金色的光芒游走在一个个文字迷宫中，迅速找到了出口，同时文字也变成了他能够认识的中文。

    “永远的长眠未必是死亡

    ——经历奇异万古的亡灵也会回来。”

    他一字一字地念，呆呆地怔在原地。

    他缓缓地抬起头，环顾四周，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或许世界末日就要到了。他玩味地说。

    刚刚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某种强大神秘的存在正注视着他。

    他待不下去了，他要离开这个城堡。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图书馆的介绍栏目，上面有这样一段文字——十万三千本咒令之书，沉默的羔羊守护神的知识。

    门很沉，微微发烫。他反复推门，用尽了气力才堪堪把门打开一个小缝。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门，豁然敞开。

    当光从门外照进来的一瞬间，他忽然有些后悔。

    一种潘多拉魔盒终于被打开的感觉缠绕在他的心间。

    热浪的风暴席卷，冲天的火焰将他的脸照得通红。

    暴怒的火焰盘旋着上升，形成直冲天际的巨大火柱。

    大地的火焰，在燃烧天空！

    宏大的教堂在轰的一声中崩塌，只是一瞬，便化为砖块瓦砾。空气中不断传来滋滋滋的烈焰吞噬之声。在烈焰巨人面前，人类像蚂蚁一样慌不择路地四处奔逃。

    “前方可是地狱啊！”有人在他耳边低语。

    他害怕地后退，想回到堡垒般坚固的城堡里。明明路程短得不值一提，他却拼了命地狂奔也无法靠近一分。

    因为每当他往前迈出一步，门就像长了脚似的，距离原来的位置更远了一些。

    他想自己肯定是喝醉了，门怎么可能会跑呢可是又是什么时候喝的酒呢？他想不起来。

    “当你选择一扇门的时候，另一扇门便永远关闭了，你甚至不能从墙角杂草丛生的狗洞里像败犬一样爬回去。”

    “玛德，只会说些落井下石的废话。”他现在没空打那个在他耳边不停叨叨的混蛋。

    “但是，现在的你还有机会！”

    门不再移动，他重新回到城堡。

    “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讲完！刚刚我差点要打你一顿，现在就算了。”许诺上气不接下次地说。

    门外的火焰在狂欢，远远望去，坚硬的天际线被火焰烧断，天与地融合在了一起，火海已经开始侵略天边的晚霞了。

    他呆呆伫立在门前。

    “或许，你终将如流星般坠落于黑暗寂灭的深渊。”他茫然地看着席卷而来的火焰。

    砰！

    不要出去！你会死去这一次，是真正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