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儿子打老子
“朋友，哪个学校过来的？”一个矮个子黑瘦的男同学，操着一口标准的南京话，帮助刚进宿舍门的梁建鹏拎进了行李箱。
“马中。你呢？”梁建鹏低头望了对方一眼，随即道了一声谢。
“真是巧了，我是三牌楼中学的，咱俩学校比赛过乒乓球，有印象吗？”矮个子黑瘦男同学道。
“哦，没什么印象，我不玩这个。”梁建鹏的回答很是扫兴。话脱口而出后又自觉有些不妥，便补充道：“谢谢你刚才帮我提行李，我叫梁建鹏，你怎么称呼？”
“吴超。你先忙，我去水房打点水。”这名叫作吴超的同学道。
梁建鹏一屁股坐在裸露的床板上，打量着这间二人间的宿舍，想起填报志愿的前一晚在家里同父母的争执。
“臭小子，你考的什么玩意儿！你老子以后在单位怎么抬头！”梁爸怒气冲冲，恨不能立即撕了桌上的《高中志愿填报指南》。
梁建鹏一言不发，想着那天到马中拿分数条时，张静静对他和夏晖的建议：不如去当兵，以后再转业，不失为一条出路。
“你他妈的说话呀！”梁爸见梁建鹏一言不发，竟突然甩手给了坐在梁建鹏身边的梁妈一巴掌。
“哎哟！”梁妈毫无防备，跌倒在地，额头磕在椅子上立刻拱起了一个包块。
“你干嘛！”梁建鹏跳了起来，他的身高已渐有超过梁爸的趋势。
“哟，干什么，替这个婊子抱不平啊？”梁爸不知是第几次的语言羞辱起梁妈。
“没事，没事，鹏鹏，你坐好，别闹。”梁妈低声哀求梁建鹏道。
“我他妈的今天就是要为我妈讨个公道！”梁建鹏甩开梁妈的胳膊，撸起袖子，瞪红了双眼死盯着梁爸。
梁爸似乎被儿子的暴怒惊到了，眼神躲闪了一下，嘴硬道：“你想干什么！儿子打老子，天打雷劈！”
不想，梁建鹏人狠话不多，直接一个快手，闪电般的劈在了梁爸的身上，速度之快迅雷不及掩耳，力道之强梁爸立感吃痛。
“反了你了！小王八羔子！”梁爸一边叫疼，一边嘴上依旧骂骂咧咧。
梁妈见状，赶紧想要去扶梁爸，却被梁爸一脚踢开，“不用你在这里装好人！都是你教出来的好东西！假惺惺”
梁建鹏闻言，不等梁爸骂完，随手操起冰箱旁边的搪瓷脸盆，‘哐’的一声朝梁爸头上砸去，“去你妈的，去你妈的，你不配为人！”
梁爸这下彻底怂了，被儿子暴击来的搪瓷盆砸的晕头转向，就连梁妈也吓的躲在一旁，她不敢上前拉架，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儿子，不知所措。
直到打的梁爸头上开了花，梁建鹏这才气喘吁吁的扔掉手中的搪瓷脸盆，余怒未消的看着已经缩成一团的梁爸。
“反了，反了，反了”梁爸双手抱头，用微弱的只有自己能听的见的声音小声念叨着，头顶上的鲜血咕咕的往外流着，滴落在地上，很是吓人。
“你还不快滚！”梁建鹏一声大吼，随即打开了大门，拖拽着梁爸将他扔到了门外，又‘砰’的一声将门带上，自己则背靠着大门，张着嘴喘着粗气，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终于践行了脑海中不知已经演练过多少次的场景。
依着往常，梁建鹏早就过去查看母亲的伤势了，并做以安慰，但这次他并没有抚慰梁妈，而是径自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将头埋进水池里，任凭哗哗的流水冲洗着发热的头颅。
一番冷静过后，梁建鹏拿了一条干毛巾擦干水珠，这才平静的对梁妈道：“离婚，换门锁。”
梁妈低头不吭声，半晌才吐出一句，“鹏鹏，你不可以打你爸。”
“啊啊啊！”梁建鹏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仰着头，对着天花板狠狠的怒吼着。再睁开眼，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情看着梁妈，“我受够这个变态的家了！我要去当兵！”
“当兵？你要离开这个家？不跟我们住在一起了？”梁妈不可思议道。
“你想让我死的话，就继续把我留在这个笼子里！”梁建鹏的喉咙有些哽咽，“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人，你们不配做我的父母。”硕大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梁建鹏的眼眶滑落，梁建鹏抬起手肘用力擦了擦，阻止眼泪继续掉落。
“你只是个初中生，当兵是可以去，但你太小了，学历又低，现在去当兵，以后没什么出路。”梁妈道。
“我生在这样一个家庭，还能有什么出路？你还指望我有什么出路！”梁建鹏低吼着，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如果实在厌恶这个家，我去找找人，看能不能送你去个高中，随便什么的，先混个高中文凭。如果三年后，你还是想当兵，我不拦你。高中兵在部队里多少可以混个士官，到时候你留在部队也好，退伍转业也好，都多个选择。”梁妈道。
“我实在不想再待在这个房子。”梁建鹏双眼呆滞道。
后来，在外婆的劳心运作下，梁妈交足了一笔赞助费，这才给梁建鹏安排进了江宁区的一所高中，这里有离家近的走读生，也有离家远的住校生。因为住校生的人数少，所以学校的宿舍区也只是小范围的盖了2栋5层小矮楼，两个人一间宿舍。
梁建鹏踏出家门的那一刻是轻松的，是解脱的。他拒绝了梁妈的相送，只给外婆打了个电话作告别。自那天他揍了梁爸之后，直到开学的当天，梁爸都没有再在家里出现过。
“你怎么长得这么高！”吴超打完水，仰头看了看梁建鹏，不等他回答，便热情的介绍道：“咱们这届人少，统共才200来号人，一个班30人左右，最多的不超过35人，全年级6个班，走读生占90，绝大部分读这个学校的，都是交了赞助费的，大家来混个文凭，后面该干嘛就干嘛了。”
“你毕业了干嘛？”梁建鹏问道。
“当兵呗！我从小就想当兵，可惜个子矮，不够格。我做梦都想像你一样高。”吴超露出羡慕的眼神，从铁皮储物柜里拿出一袋牛奶，递给梁建鹏，笑嘻嘻道：“给，补钙，还能再长。”
梁建鹏摆了摆手，他不喜欢牛奶，自从有一次梁爸用杯中的牛奶泼过梁妈后，他便对牛奶产生了厌恶。
“嘿嘿，行吧。”吴超有些尴尬的收回，撕开牛奶袋上的一个小角，自己吮吸起来，“咱们以后就是同一个寝室的室友了，多关照。”
梁建鹏点点头，道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