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夏晖的小把戏
二年级入学以来，夏晖一到放学，便是苦着一张脸，对于回家这件事是百般抵触，路上也是磨磨蹭蹭，走一步退三步，恨不能以乌龟爬行的速度前进。
钱宏远则是相反，只一到下午最后一堂课，便紧盯着教室后面黑板上的挂钟，只待下课铃一响，便一个猛的蹿出去。没办法，家里炸串摊生意实在太好，他做的号牌排属于暗箱操作，为此已经引发了好几场插队事故，他得亲自在摊位上坐镇，凭借灵活的身手帮助取号的同学们神不知鬼不觉的人货两讫。
“哎，夏晖，你快点儿，你这动作一天慢过一天，再这样，我可等不及你了。”钱宏远背上书包招呼着夏晖。
“你先走吧，咱俩一个卖鲜鱼的，一个卖咸鱼的，注定走不到一块儿。”夏晖有些无精打采，竟然将书包一摊，又趴到了桌上。
钱宏远见状，只得道声告辞，便撒丫子跑开。他最近实在太忙了，忙的经常课间需要补觉，根本来不及关心兄弟的情况。
夏晖的心结是每晚做完作业后的钢琴练习。
说好的一周只上一节练习课，结果夏妈硬是加码，一节课变成了两节，其余五天则是写完作业后不间断的晚间练习。
夏晖对弹钢琴实在没什么兴趣。他曾在路边见识过别人弹棉花做被子，老妇人娴熟的动作，棉花在她的指下曼妙生辉，如果此刻让夏晖在弹钢琴与弹棉花中选择一个学习，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事到如今，只能用“拖”字诀。
夏晖决定延长每日的放学时间，这就等于变相延长了作业做完的时间，那也就是缩短了钢琴练习的时间。
夏晖本来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高兴不已。真等实践后，才发现是愚不可及的小伎俩。尽管每天放学后可以赖在教室，磨蹭到小值日生催促再三后再离开，接着去操场上转上一转，可几天后，他的异常举动连学校的保安大叔都对他多了几分注意，每次一见到他背着书包流连在操场，便呼喝着要他离开，眼盯着夏晖出了校门，这才安心。
一番无效操作下来，只比原先的放学时间推迟了四十分钟而已。更要命的是，家属院里有同年纪的同学，几次实践下来，反而让夏妈误以为他在学校惹了事，被老师留堂。
毕竟只是二年级，作业又多不到哪里去，就算写的再慢，终归在晚饭前也能完成了。
“诶！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自由自在的童年呢？”这天，夏晖慢悠悠的背着书包往回走，刚进家属院，就遇上了骑着自行车遛狗的邓家伟。
“夏晖，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作业都做完了！诶，你们班今天可是二年级第一个放学的。”邓家伟双脚踩地，停下自行车问道。
“不要提了。”夏晖刚开口，邓家伟带着的小狗却因主人遛弯的突然暂停很不满的冲夏晖叫了起来。
“哎呀，吵死了多多，你以为你叫的好听啊，别叫了，咱们走！”邓家伟安抚着小狗，同夏晖打了声招呼，又轻快的骑行起来。
“吵死了？”夏晖思忖着邓家伟的这句话，“对呀！我把钢琴弹的一塌糊涂，让大家觉得吵死了，不就行了！”想到此，夏晖立即使出劲来，飞奔回家想要立即实践。
饭毕，夏晖开启了他新一轮的捣蛋计划。
第一个提出抗议的是夏爸。
“儿子，你今天弹的是什么谱子啊，太难听了！你这都干扰老爸看新闻联播了。”夏爸走来翻了翻夏晖的曲谱。
“老爸，这是前天老师新教的月光奏鸣曲，就是这个调子。”夏晖调皮的向夏爸做了个鬼脸，又继续弹奏起来。
不一会儿，换夏妈忍不了了。
“儿子，你今天是手秃噜了还是眼睛打斜杠，哪家曲谱是这种调子啊！”夏妈拖着地，实在是忍不了，也走过了一阵数落。
夏妈可是个精明的主，在她面前玩弄小把戏可不成，夏晖又换了种解释，“我刚才翻页的时候多翻了两张，我说这调子怎么搞的接不上了。”
夏妈哼了一声，道：“你甭跟我来人小鬼大这一套。咱们不算时间算质量，你今天练习曲弹的好，就早点撤摊子，弹的不好，就是弹到晚上10点我都奉陪你！”
夏晖这下可傻了眼，这可怎么是好，是恢复到原来的水平？那岂不是直接缴械投降，别说夏妈，估计夏爸也会有所怀疑吧。那接着乱弹？不好吧，平时9点就睡觉，这下要弹到10点，那不是要困死了。
一番思想斗争后，夏晖下定决心：嗐，开弓没有回头箭，好不容易想的抗争办法，总得迈出第一步，如果连第一天都坚持不了，后面再想翻腾出水花可就难了。
只是刚才被夏妈点拨了一下，夏晖不敢再乱弹调子，只故意将节拍打乱，或快或慢，一首曲子下来也是听得人十分难受。
夏妈果然没有食言，练不好就加练，练到弹得好为止。夏晖不到晚上9点就一个接一个的打起哈欠，夏妈只当看不见，也不叫停，只吩咐儿子弹错了就重来。
于是晚上10点，第三个受不了的是楼上下的邻居。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后，只听夏妈连声对着门外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马上就停，以后绝对不超过晚上8点半。”
夏晖明白，这一招是管用的，至少今天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后面只需要如法炮制就行，正所谓：招数不在多，有效就行。
一周下来，夏晖果然越弹越糟糕，就连登门授课的老师也直言不讳的对夏妈表示道：“您这孩子其实天赋很一般，音乐这种艺术如同美术一样，其实只有少部分人能窥得门径。真正的大师，有两类，一是极具天赋，再勤加练习，二是天赋一般，比勤加练习再多上几倍的日夜反复练习，就这还得拼运气。试问您孩子如果想取得一定成就，那该是哪一种。”一番话，将夏妈说的无地自容，只得与老师结清费用，自此告别。
由于夏晖的举动打破了夏家设计好的曲线上大学计划，在品尝了一顿父母男女混合双打后，夏晖终于终止了钢琴学习。
而那架享年2年不到的钢琴，则沦为了夏家堆砌、放置杂物的货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