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速之客
当天中午,雷连山发动了125摩托,耀武扬威的带着茅易离开了一那一栋栋高楼大厦。将油门开到最大,烟囱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冒出阵阵黑烟,好似要撕裂了一般。汽油的味道还没散尽,他们人已经到了公路边的一家自助火锅店。既然挣钱了,当然应该好好吃上一顿。既然出了口恶气,那更要好好庆祝一下。
这火锅店的门头很是老旧,桌上的白色台布也已经发了黑,散发出油腻腻的味道。在城乡结合部,吃什么,喝什么,卫生很难得到保障。然而,这已经算是一个多月以来,他们来过最奢侈的地方了。店里的生意自然不算好,只是稀稀拉拉的坐了几个食客
“羊肉蔬菜火锅,四十八一位,羊肉和蔬菜自己冰柜里取,白酒随便喝。勤拿少取,不要浪费。”看店的女人低着头,滑着手机,懒得搭理两人。但当她抬起头来,看见雷连山的时候,脸色一变,说道:“山子,你的生意我做不起,今儿个别处去吧!”言下之意,当然是嫌弃雷连山吃得太多。
雷连山听她如此说话,挠头嘿嘿笑道:“今个不差钱,我自己给双份的钱,总该行了吧!”说话间,茅易已经递上了两张红票。那女人闻言,又瞅了茅易两眼,淡淡说道:“收您两百!”说话间,已经把找零的钱递了过来。茅易点头示意,显然不想多说话。
两人要了锅子,煮上肉和菜,茅易没什么胃口。不知怎么,他的心老是揪揪着,记挂着家里,总感觉家里要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还能发生什么事情呢?
雷连山不一样,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锅子和羊肉。他一人开了两瓶白酒,蘸着麻汁,一盘盘羊肉,就像倒也似的进了他的肚子。他这一顿吃喝,虽说是交了双份的钱,那收钱的女人见了,连也变得极其难看。两瓶白酒下肚,饶是雷连山海量,舌头也有些缕不直了。
茅易骑上雷连山的摩托车,带着他往家走。他刚走到胡同口,就看见靠墙的土路上停了一辆加长林肯。车身如洗,纤尘不染,与周围的坑洼土路,断壁残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辆车,应该是茅雷官庄有史以来,开进来最好的车。
茅易骑着摩托车,一个愣神间,差点撞到车上去。他一个急刹,坐在后座昏昏欲睡的雷连山砰地一声撞到了他的背上,两人掀出去两米多,狼狈至极,咕噜噜翻到了家门口。
发动机还在响着,茅易揉着肩膀挣扎着站起身来,向着雷连山啐了一口。骑了一路摩托车,他的头发全部直竖起来,加之三四天没刮过的胡子,他显得格外邋遢,再加上此时满身满脸的土灰,简直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当然,说他无家可归是不准确的,因为他就站在自家门口。而且,因为先前走得极是匆忙,大黑的院门正敞开着。
雷连山在地上哼了几声,爬将起身,朝着那辆林肯啐了一口,道:“你姥姥的,有钱了不起啊?!”茅易正要与他说话,转头间却猛的发现自家的院中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五个黑衣人。五人一前四后,皆是满脸疑惑的看着二人的狼狈模样。
最前面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约摸二十多岁。这女子生得极为好看,眉目之间,带着股难以言说的清丽。她身材极为修长,暗色的皮衣紧紧贴在身上,竟显得比身后西装革履的四个男人还要高一些。此时,她双眉微蹙,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门口的茅易和雷连山。
“这妞不错啊,茅易!你是是不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人家带人找上门来了?!”说完这句话,他抬眼看了眼茅易,随即摇头道:“你哪有这福气。”他这两句话虽说得极轻,但院中几人皆能听见。
于是,他们知道,原来那个蓬头垢面、满脸胡茬的小子,就是茅易。没有人理会雷连山说什么话,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茅易身上,惊诧、质疑、失望、可怜、无奈……
茅易觉得很不自在,觉得自己不想再呆在这里,是因为对面的女子长得太漂亮?是因为他们坐的车太好?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然而,茅易说了一句令所有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你们的车,摔坏我的摩托了。”因为莫名的紧张?因为口不择言?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然而,那女子却好似没有听见茅易说话,她缓缓走上前来,淡淡道:“请问,你就是茅易先生吗?”礼貌、周到,却不带丝毫情感。她是在完成一项任务,而不是在和茅易交流。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女子,他觉得有一些不真实,觉得有一些紧张。他有些担心,担心与这个女子交流。现在,茅易终于明确了她的态度。于是,两个呼吸之间,他迅速镇静下来,面如止水,目无涟漪。“是的。”他说。
那女子似是看出了茅易的变化,听了他的回答,她缓缓点头,从身后拿出一个信封来,面色平静的说道:“你的一封信,我带到了。”她冷冰冰的说辞,冷若冰霜般的面容似乎在说,你不要问了,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完成送信的任务。说完,她转过身,身后四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便随着她向院外走去。
院中的破落模样,起伏不定的土院子,加之化粪池里的刺鼻得腐败气味,他们已经呆了足够的时间,当然更愿意回到他们的豪车上去。
那女子虽穿着皮靴,走路却极快且稳。几步间,便已然走出了院子。后面的男子一路小跑,一人上前给她拉开了车门。茅易回头,皱眉说道:“那我应该知道,这信是谁送来的。”“我姓藏。”话音未落,车已经开走了。
雷连山倚着墙角,点了根烟,嘿嘿嘿的傻笑着说道:“哦,她姓藏,原来不是姓商……”言下之意,当然说的是那门二十年前的娃娃亲。
“……”
茅易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