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歪打正着
两片门帘分别向两处分开，一个健硕的身影昂首挺胸，大步迈进来。
是佟将军亲自带头。
他本就是武将，长期带队练兵，晒得一身黑。长相又十分粗旷，留着一个大络腮胡子，头上寸发不生。身着大银盔甲，甲片包至颈部，腰间配着一把长剑，走起路来很是威风。
随着他一道进来的，还有徐墅和璋言。准确来说，他们是被侍卫们围着带进来的。
“穆王爷，叨扰了。”佟将军恭敬地作了个揖，面上虽带着得体的笑容，眼神却瞒不了人，是充斥着杀意和愤怒的。
“无妨。”穆云亦双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虽没说太多话，但有种浑然天成的气场。
佟将军眼神一转，瞥向了穆云亦脚后方露出来的那一角蓝色裙摆，从鼻子里哼出了声笑：“果真如外头传的那般，穆王爷同未来王妃感情甚笃啊。”
这话放在这种情形下说，就仿佛是在往穆云亦身上贴罪状。毕竟佟安沁被毁容，就是有人在为唐念之事报复啊。那谁会愿意为唐念报复佟安沁呢？当然得是喜欢她的人。
“佟将军慎言。”穆云亦也淡淡一笑，“本王的未来王妃生得好，容易招人嫉恨，所以本王不得不亲自保护，免得让心怀不轨之人找了空。就像昨天一样。”
好像在打开天窗说亮话，但打开的不多。
唐念的视线被穆云亦高大的身形挡了个严严实实，但光听他俩你来我往就感觉到了气氛之紧张。
听完穆云亦的一番话，佟将军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下来，他干脆直入正题：“穆王爷有心了。臣这番前来也就是想查查是谁对臣的爱女痛下毒手，还望王爷配合一二。”
穆云亦颔首道：“这是自然。”
“王爷您昨夜身在丛林内这是人人皆知的，那么臣斗胆一问，您的这些下属呢？他们又身在何处？”佟将军目中隐隐有凶光闪烁。
“佟将军都说是夜晚了，那还能在何处，自然是在自己的帐子内睡着。”穆云亦语气平淡道。
佟将军发出了一声嗤笑：“每个人都说自己在睡着，那么，可有证据啊？”
这佟将军多少有点蛮不讲理了，都说了睡着了，哪来的证据？这不是摆明了就想把脏水泼这儿来吗？唐念心想着，还有些暗暗不满。
“证据？”穆云亦沉吟片刻，随即将目光投向下面的璋言，“璋言，将你昨夜的梦如实讲给佟将军听听。”
“是！”璋言乖乖领旨，然后转向佟将军，声情并茂道，“佟将军可知我们东乌有一处街皆是美食，昨夜属下便梦着了那条街，那些小商小贩见了属下可开心了，一个劲儿往属下手里塞吃的！糖葫芦、绿豆酥、羊肉饼……”
“停停停停停！”佟将军此时已经有些恼了，“穆王爷，臣只是想找到元凶还爱女一个公道，王爷何故羞辱臣呢？”
“羞辱？”穆云亦缓缓重复了一遍，冷笑道，“将军您要是想怀疑本王，便拿出你的证据来，本王这儿，可给不了你什么证据。”
话语之冷冽，让唐念都打了个寒颤。这熟悉的感觉，跟那个路离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佟将军也是气极了，语气愈发放肆起来：“王爷如此摆架子，倒是让臣难做了。如此，臣唯有请示圣上，待臣拿到圣上口谕，再来寻王爷好好问问。”说罢，便要甩袖离去。
“慢着。”穆云亦负着手往前走了一步，“佟将军行事如此正义，不如将唐府唐小姐昨日被人骗入丛林之事也查查？”
佟将军脸色更难看了：“唐小姐自己蠢笨才会遭人欺骗，与他人何干？”
闻言，唐念刷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佟将军，简直是蛮不讲理第一人，还出言侮辱她！这气不能忍！
“佟将军如此说的话，那你们佟小姐昨晚被人夜袭，也是自己没有危机意识没有保护好自己，又与他人何干呢？”唐念大胆开麦。
“你！”佟将军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颤抖着指着唐念，本来就气的脸红红的，这会儿漫到了光秃秃的头顶。
“好好休息。”穆云亦回过身来，摁着唐念坐下。语气是有些严肃的，眼睛里却透露出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安顿好唐念，他才看向佟将军：“佟将军若不愿出手帮忙，没关系，本王手上已有人证，届时本王亲自给你们皇帝送过去。”
一听这话，佟将军可不着急走了，他收敛住了自己的恼火，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人证？什么人证。”显而易见的装傻。
“自然是……骗了本王王妃的人证。”穆云亦勾嘴一笑，“是个小丫鬟，昨日撞见她被人逼着服毒，本王正好有那毒的解药，便出手救了一救，谁知歪打正着……”
听到这，佟将军已是满头大汗，确认了那丫鬟正是昨日他命人带走去处理掉的那个。
“穆王爷。”他的语气骤然恭敬，“先前是臣教女无方，未能及时制止小女的恶劣行为，为您二位造成了巨大的麻烦。但现在，您看唐小姐救也救回来了，也没受什么大伤，但臣的女儿就……”
这话说的……他根本就没觉得自己的女儿犯了多大错吧……就算唐念被平安救回来，也不代表佟安沁的错也能一笔勾销啊！
唐念和穆云亦俱是皱了皱眉头。
“看来佟将军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是请回吧。另外，清者自清，伤害你女儿的凶手不是本王，你再怎么去你们皇帝那请令，也动不到本王头上。”穆云亦一挥袖子，已然是要送客了。
佟将军见状，赶紧狠狠地低了头：“请王爷恕罪！动了唐小姐，是小女罪该万死！王爷如何才愿消气，臣都愿去做！”
他微微抬眼看向穆云亦，而后者则转过头去看着唐念。
整个帐篷安静了下来，都在等待唐念发话。
“额……”唐念咽了口口水，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
如何惩罚别人？这是她未曾思考过的问题。
“要不……让她来给我道个歉？然后……我们永世都不要再见面了？”唐念小心翼翼地出声，目光瞟了瞟穆云亦，又瞟了瞟佟将军。
这个惩罚，轻得厉害。
只见佟将军顿时喜笑颜开，赶紧接下这个惩罚：“臣立刻去办！”说完，风风火火地带着一群侍卫离开了帐篷。
穆云亦回过头，看向唐念的脸上写着明晃晃的无奈。
“是我……说的惩罚太轻了吗？”唐念小声问道。
穆云亦轻叹一口气：“你这个，都称不上是惩罚。”
他坐回唐念身边，同时，下面三个站着的小灯泡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可是，她的脸……已经受到该有的惩罚了。而且她素来性子傲不愿低头，若是此番被她爹逼着来给我低头道歉，于她而言也算是一种心灵上的折磨了吧……”唐念说道，“不过……你真的救下那个小丫鬟了？”
只见穆云亦摇了摇头，好笑道：“徐墅昨日是撞见了那小丫鬟被毒杀，在我知道你不见了之前。不过，我哪来的解药，也没闲功夫救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今日也就是正好随口拉出来吓吓那佟将军罢了。”
这话听在唐念耳朵里，是舒服的，但又是不舒服的。
见唐念低着头没吭声，穆云亦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唐念也就顺势点点头：“昨夜睡太少了，我想补个觉。”
“好。”穆云亦麻利起身，为她脱下鞋，然后待她躺下，又为她掖好各处被角。
见穆云亦这般为她操劳，唐念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也不必如此体贴吧，我都不习惯了……”
“那你便慢慢习惯。”他温声道，“我现在去隔壁营帐处理一些事。璋言和徐墅会守在这门口，有事你喊他们便是，不要自己下来乱走，知道了吗？”
“知道了。”唐念乖乖回话，然后目送着穆云亦出了门。这一幕就让她想到在幼儿园午睡的时候，老师们也会帮他们一个个掖好被角，临走前也会叮嘱他们不要乱跑。不过这一幕发生在穆云亦身上，就让她感到些许不切实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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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你来了。”小呆在书案边已等候多时。
穆云亦接过他手上递来的信，利索地拆开查阅。
半晌，他的眉头微微锁紧。
“消息可属实？”他沉声道。
“应当属实。消息是从程老侯爷府上年纪最老的管家嘴里吐出来的。他兢兢业业多年，上了年纪却被程老侯爷赶出府去，故心中有怨。”小呆回道。
“人在何处？”
“东乌角院内，属下已命人严加看管。”
穆云亦微一点头：“好生照顾，带我回去再审。”
“是！”小呆恭敬道，随即脸上出现了一抹犹豫，“主人，还有一事……君主派人来了，问您……感情进行的如何了……”
穆云亦本扶着额在沉思，闻言挑了挑眉：“君上何时如此八卦了。便告诉他，如他所愿吧。”
“是！”收到了回复的小呆立即退下，去寻那君主派来的人汇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