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综上所述，汝可愿随吾修行？
待清冷的视线，依次扫过方才、白鬼、不知意识是否清醒的孔步，以及自己怀中这只毛发炸立的小黑猫后。
孔妈妈微笑道：“别紧张嘛。我就随口一提，咱们继续说。”
“总而言之，沐浴【金乌血】所引来的脱胎换骨的进化，这才是朵朵妹妹陷入沉睡的主要原因。”
“那么得知这个情报后，方才小同学你还记得你本人，当初是为什么昏迷的么？”
方才微微皱眉。毕竟距离【魔都乐园】事件，满打满算也才过去两周左右。因此他对此印象还很深刻的。
“据学院内导师的分析。当时我的肉体和灵魂，都受到了极为强大的反噬。但幸好有某股/多股神秘的力量，抵消了这股反噬，并提高了我的身体潜能，我才得以幸存下来。”
“如今看来，那两股神秘力量，便分别是【暴食】与【金乌血】，是么？”
见孔妈妈点头，方才继续道：“而您刚刚特意提起朵朵，便是想提醒我——提高身体潜能的是【金乌血】……”
“而抵消反噬的，是【暴食】？您想说这便是【暴食】的权能？”
“呵呵，你还挺善解人意的呢。”
孔妈妈道：“但准确点说，并非是抵消，而是祂直接【吞噬】了引起你灵魂躁动不安的危险因子。”
“【吞噬】？”方才微微一愣。
孔妈妈摇了摇怀中的小黑猫：“还记得阿雅先前是怎么用【燃烧】，避免尝到味道的么？”
“【暴食】也运用了类似的办法。祂在你的灵魂上，咬了一口，将你遭到侵蚀的‘伤口’，尽数【吞噬】……”
“然后再用【金乌血】的效果，进行修复？”方才也是一点即通。
“是的。”孔妈妈点头道。
“实话说，你们明珠学院的那位展尘先生，确实挺有本事的。步步交给他来调教，我倒也放心。”
“但出于各方面原因，他在【禁物】方面的认识，终究还有所局限。”
“而我和祂交过手嘛，所以能够更加直观地意识到【暴食】究竟是条多么可怕的权能。”
孔妈妈眼神微眯：“在那场战斗中，我们发现，祂不仅连超凡能力和法则力量都能够【吞噬】，甚至还能将对手的御兽天赋化为己用。”
“因此，我们在祂面前……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毫无还手之力？”
朵朵指了指漫画书页：“可这里不是说，虽然过程艰难，但棠梨姐姐你们最终还是战胜了祂么？并且与祂分享了……甜品，于是成为了好朋友呀。”
“呵呵，这段情节，当然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嘛。”
孔妈妈轻轻吐了口气：“实际上，当时我们二人，根本就无法战胜祂。”
“并非是我们放过了祂……”
“而是祂放过了我们。”
孔妈妈露出了颇为讽刺的笑容。
“呵，而这样的祂，居然还只是一尊被剥夺了【权能】，实力衰退了不少的魔将而已。”
她眼神一寒：“明明那些人很清楚【祂们】究竟有多可怕。结果在这种时候，他们依然能处心积虑地想将【刀】伸向自己身旁的同伴……”
“棠梨姐姐……(i _ i)”
“哦，不好意思，有些失态了。”
稍稍平复心境后，孔妈妈重新讲道。
“听了我上述所言，可能你们会有些好奇。如果【七魔将】当真有这么强，那咱们人间，为何还未被祂们彻底占领。”
“是因为【至高神】的约束？”方才想起自己与【死亡】的谈话。
“看起来你知道还真不少呢。”
孔妈妈稍稍点头，而后接着道：“但除了约束之外，实际上无论是【七魔将】还是其他神祇，与【兽王】在境界层级上，还勉强算是同一层级的，强也没强到哪去。”
“那您当时二打一，结果还……”
“啊啊啊——！那当然是因为步步爸爸拖人家后腿了嘛！我在漫画里不也重点体现了这点么！！”
孔妈妈撇了撇嘴：“唔，不过也确实是因为【暴食】的【权能】，实在太克制我了……倘若换个别的什么，没准我就赢了呢！”
“……哦。”方才三人怔怔点头。
“咳咳，总之像你和步步在各自境界里，都属于超规格的存在一样。【七魔将】便算是超规格的【王】。”
“但是。”孔妈妈话锋一转。
“实际上，在咱们长河，同样也有这样超规格的【王】存在。”
孔妈妈笑嘻嘻地比了个耶的手势：“甚至还有两位哟。”
“两位？”方才微微一愣。
“您是指嬴先生……还有排名第二的那位……东方先生？”
“并不是。”孔妈妈摇了摇头。
“其一是嬴院长没错，但另一人呐……”她露出虎牙饶有深意道：“只是名和尚。”
“宝镜大师？”
方才又是一愣：“可他在长河十大兽王中，不是才排第十么？甚至……”
“甚至这个排名，比我还低是吧？”
孔妈妈笑了笑：“道理很简单啊。因为所谓【十大兽王】的排名，并不是依照战力来排的，而是【价值】——对联盟的发展，存在多少的价值。”
她举例道：“就像你们明珠的白弈先生。虽然世间公认他的实力稳居御兽联盟前五，长河前三。但实际上，他在十大兽王中的排名，不也是仅排到了第七而已嘛。”
“原来如此……”方才若有所思。
“行啦行啦，不小心又扯远了。总之你只要知道，得益于那二位的存在，所以【通天塔】内的那些神祇们，很难直接染指人间。”
“所以祂们只得选中自己位于人间的代理人，来实现自己的一些目的。而方式似乎就是通过赠予【绝密级】的禁物。”
“那您的意思是……”
方才喃喃道：“我现在算是被【贪婪】和【暴食】同时选中了？”
“可棠梨姐姐，你先前不是才说那位肉山先生，并不是下注之人么？”
“嗯，所以这并非是下注，而是一起交易。”孔妈妈沉声道。
“交易？和谁的交易？和我……”方才微微皱眉：“还是和那位【贪婪】？”
“不清楚。”孔妈妈耸耸肩膀：“那坨肉山上回来找我叙旧的时候，只是随口跟我谈及了这个话题。”
“所以关于这起交易，双方所押上的筹码具体为何，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猜，可能与【贪婪】的权能有关。”
【逆否因果，改写罪業】？
方才微微皱眉，在心中沉吟道：总感觉某个贱人，像是在策划什么阴谋啊……
“行了，有关【禁物】。其实我也就仅知道与【暴食】相关的内容而已。其他的内容，我就一概不知了。”
“而且，方才小同学，你也别摆出这样一副故作老成的惆怅模样啦~搞得咱们朵朵妹妹和小白妹子和你一块紧张兮兮的。”
孔妈妈忽作揶揄道：“其实往好处想想，倘若你有朝一日，能掌握那根【绝密级】的鸡腿。”
“不就能像某只超萌的蓝史莱姆或是星之卡比一样，遇见钟意的能力，便能【吞噬】过来了么？”
“这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哟~！还这么愁眉苦脸，不该表现得欣喜些么？”
“呵，比起欣喜……我倒感觉自己眼下的处境，还蛮危险的呢。”方才一脸苦笑。
“唔？为什么会有如此感慨？”孔妈妈故作诧异道。
方才分析道：“呵呵，您看您先给我讲了戒色大师的故事；而后又讲有【王】对【禁物】动心了；刚刚又为我分析了那根鸡腿有多么的‘诱人’。”
“话里话外，不就想告诉我……”
“我，很可能已经被人盯上了么？”
方才托脸叹道：“人戒色大师为了不被别人觊觎身上那一件【绝密级】，都躲到【圜土】里去了。那我一小小的【御兽师】，身兼两件【绝密级】，还能落得着好么？”
“我看我也打包打包行李，去【圜土】里住下得咯。”
“呵呵，方才小同学，这你可就错了哦。”
孔妈妈笑了笑：“首先，戒色他当初选择去【魔都】自首，自陷【圜土】，并非是怕被觊觎或是牵连到身边人什么的……”
“而且【圜土】也并非是你所想象得那么方便，随随便便就能拎包入住的。”
“那戒色大师他是为了……？”
“这个问题，有机会还是你自己去问他吧？毕竟，他一和尚的心思，我这样一位美少女漫画家怎么能了解嘛~”
调侃过后，孔妈妈又道：“其次，你故意这么说，不正是希望我给你讲讲。吾究竟是如何发现，你身上的这两件【禁物】么？”
“呃，意图有很明显么？”
“不算特别明显。但吾好歹是……”
“好歹是【王】嘛。”方才接道。
“所以，吕女士这一段，算不算在知无不言的范畴之内呢？”
“当然算啦~我这不是刚准备讲嘛。”
孔妈妈故作不满道：“这里面的缘由颇为复杂，你若不打断我，我才正要讲到其中关键呢。”
方才乖乖闭上了嘴。
“实际上咧，在【禁物】尚未被召唤出来前。纵然是【王】，也仅能感知到个大概。不可能说隔大老远瞅上一眼，就把你看穿了这么夸张。”
“况且……”孔妈妈嘿嘿一笑：“方才小同学你应该具备一个能够隐藏他人探测的超凡能力，或者说是御兽天赋吧？”
方才稍稍一愣，意识到孔妈妈指的应该是【镜中虚影】。
“所以呢~我能得知你体内的这两件【禁物】，主要也是由【暴食】告诉我的啦。”
孔妈妈拍了拍怀中的小黑猫，随后款款起身：“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就彻底安全了。”
“毕竟，在如今这个时代，只要掌握一定的资源，想查一个‘有嫌疑’的人，其实还挺方便的。”
孔妈妈露出虎牙，微微一笑：“方才小同学，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我与你说了什么么？”
方才稍作回忆，神情一肃：“您看过不少我和孔步的同人文和同人本？！”
孔妈妈：“(′°Δ°`)……”
“开玩笑啦开玩笑啦。”
方才笑着摆手道：“其实您是指孔先生当初与我初次见面前，便调查过我是么？”
“是的。毕竟步步爸爸是一个讲究事无巨细的人嘛。”
孔妈妈眨了眨眼：“方才小同学，关于这点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为人父母，可以理解。”
方才沉吟道：“若是我将来有个像孔步这般性情古怪的孩子，那么对肯和他做朋友的家伙……我估计也不会太过放心。”
“哈哈，虽然我身为步步的妈妈，但在这种时候也很想认同你的说法呢。”
方才也笑了笑：“那这么说来，我此前一直没被人怀疑，还挺幸运的呢。”
“并不仅是单纯的运气好哦。”
孔妈妈轻笑一声，忽然扯开话题。
“比方说，你以为我说那道【海鲜韭菜羹】对步步的身体好，仅仅是说说而已的么？”
“像他那样运用【元素过载】，对精神负荷可是很大的啊……”
她缓缓走到陷入安稳睡眠的孔步身边，一边轻捏自家儿子的脸蛋，一边开口道。
“方才小同学，其实有些人一直在暗中默默保护你哟。”
“默默保护……？”
“嗯呢，联盟内与你有关的档案资料，可是被人上了不少重锁呢——从你在【温江】契约宝典起，包括前往【魔都】求学的经历，几乎就是一片空白。”
“哪怕是吾有意去查，也只能得到一些零零碎碎的传闻。而这种保护程度，显然已超过了你家方老爷子在联盟内所掌握的权限了。”
“……我爷爷？”
方才微微一愣：“那您指的是白院长？”
“可我在入学之前，根本就不认识白院长啊，他应该也……”
说到这，方才稍微一滞。
“没错。虽然咱们的白弈先生十分博爱，但在他将自己的视线投到你身上之前。有个人为你争取到了足够多的时间。”
“乐老师……”方才喃喃道。
诚然，他一向清楚自家导师，是个习惯将真情实感隐藏在嬉皮笑脸下的屑狐狸。
但如今得知更多有关【禁物】的内幕后，方才也忽然意识到……
当初刚踏入明珠学院时，乐老师便决定相信身怀一件【绝密级】的自己，并收自己为学生……
其中信任……
似乎更像是一场豪赌了吧？
“呵呵，江宁乐家的那位小妹妹，她也确实是蛮有魄力的。”孔妈妈见方才沉默良久，也大致推测出了他心中所想。
“若非当年那件事……恐怕咱们长河，或许早就有十一名兽王了。”
“乐老师？兽王？！小妹妹！！”方才震撼连连。以至于忽略了些许细节。
“嗯哼，很意外么？在十多年前，你家导师她可是咱们长河赫赫有名的天之骄女呢。”
“不是……我是指，虽然乐老师目前已是【御无双】的高手了，但她今年才██岁吧？！”
“和那些七老八十的……呃，成名已久的【兽王】前辈们相比，资历上会不会稍逊一筹啊？”
见方才改口，孔妈妈颇为满意地收回了自己那道和善的视线，而后嘿咻一声，将孔步一把抱起。
她边走边道：“其实成为【兽王】与年纪无关哟，关键在于心境上的突破。”
“从这个角度来讲，倒是越年轻，成【王】的可能性越大呢~”
“心境上的突破……”方才陷入沉思。
在将孔步抛到楼上后，领着小黑猫的孔妈妈又回到了方才面前。
“你应该知道【宗师】与【御无双】之间有一道门槛吧？那是界定非凡和超凡的门槛。”
见方才点头，孔妈妈继续道。
“但【御无双】和【兽王】之间，可就不再仅是一道门槛那么简单了哦。”
“那是一面墙，一面位于你心中的墙。”
“心中的墙？”白鬼疑惑道。
“嗯，若想成为【王】，你就必须要亲手打破那面墙。”
“为此你不仅要有打破那面墙的能力……更需要拥有打破那面墙的心。”
孔妈妈认真道：“换句话说，比起单纯的精神力强度，你更需要找到自己成王的理由。”
“成王的理由……”方才若有所思。
“可……成王不就是成王吗？”
白鬼有些好奇：“有能力就能成王，受到很多人的崇拜，这多威风呀！这还需要别的什么理由么？”
孔妈妈温柔地笑了笑：“小白妹子，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才会是生命哟。”
“所以有关这个问题，自古以来就没有什么标准答案。每个【王】都有属于自己的【道】。只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王道】，并一以贯之就好。”
“属于自己的【王道】……”方才看了眼身旁的朵朵和白鬼，喃喃自语。
这时，孔妈妈再度起身：“好啦，方才小同学。跟你絮叨这么多故事，也是时候给你揭晓，通过吾【考验】后的那份终极大奖了。”
“哦？”方才微微一愣。
“吕女士原来您除了跟我讲这么多以外，还有其他奖励要给我么？”
他见孔妈妈又掏出了那柄【餲餓】，笑道：“不过您所谓的终极大奖，该不会又是一顿炸鸡吧？”
“怎么可能啦~”孔妈妈微微一笑。
“先前你与步步的战斗我看了。”
“虽说战斗过程嘛，的确是可圈可啦……”她饶有深意地问道：“但实际上，方才小同学你完全不会运用画戟吧？”
方才怔怔点头。
在刀法上，得益于白鬼身为武装类战兽的特性，所以在签订契约时，方才便初步掌握了唐刀的用法。
而在此后的无数次战斗中，他又通过战养战的方式，不断精进了自身对刀法的感悟。
然而，在戟法上……
方才下意识摸出了那个装有凌阳如意棍的黑匣。
坦白说，他对戟法一窍不通。
但曾有人说过，他挥戟的样子，真的很帅。
所以……
即便不怎么会，他也始终没舍得将这根棍子放下。
……
“但话又说回来，由于从未经过系统的训练……”方才苦笑回应。
“所以在此前的每次战斗中，我完全就是下意识地按照与乐老师模拟演练时，所学到的枪法来照猫画虎的。”
“呵呵，方才小同学，虽然你很聪明。但在这方面，可是有些聪明反被聪明误咯。”
“江宁乐家的枪法，的确不赖。进可刺戳点扫挑，退有格拨架挡淌。防中带攻，攻中设防。”
“然，长枪是长枪，画戟是画戟。”
孔妈妈厉声道：“照猫画虎，反类犬！”
而随着颇为严苛的评价落下，
忽然又一声虎啸声传出。
“白鬼？”
方才下意识看了眼怀中的小猫。
可此时的白鬼，却安安静静地躺在方才的怀中。
不过，在她那双炯炯有神的赤眸当中，
正映着一团静静燃烧的烈焰！
“达令~！快看棠梨姐姐，好威风哦~！”
听到朵朵的惊呼声，
方才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此时此刻，孔妈妈怀中的那只小黑猫，竟化为一道正在【燃烧】的黑影，融入了自家主人的体内。
大量的热，在狭小空间之中瞬间得到释放。却未肆无忌惮地蔓延，而是凝成黑色光焰。
簇簇光焰，在那道虎啸的号令下凝虚为实。又逐渐凝成了一头黑白相间的猛兽。
望着眼前那头威风八面，散发着【天灾】之威的黑焰虎影，方才也恍然意识到，自己先前为何会在阿雅身上，感受到十分熟悉的气息了。
毕竟，她与白鬼便是同类——
同样的王之血脉……
同样的武装类战兽……
同样睥睨天下的白额虎王！
“灼锋淬火，百炼韧心。”
“建立一个不再有孩子哭泣的国度，便是吾将践行的【王道】！”
游离的烈焰，萦绕在吕棠梨的身侧。
“吾乃【璃港】吕棠梨。”
“长河十王，忝列第九。”
狂厉的游焰，将【餲餓】层层包裹。如激起的浪花一般，为长条形的勺柄，烫上一道道斑斓的虎纹！
赤色的刃锋，凝焰而现。原先的汤勺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一杆由火焰添彩而成的方天画戟！！
“然，唯画戟一途，吾敢称——”
“当世第一，决胜【无敌】！”
曾凭手中画戟，登基为王的她，
此时，运戟一横，向方才问道。
“汝，可愿随吾修行——”
“纵戟之道？”
……
顺带一提，这就是吕棠梨女士的人设灵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