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孔步的心思
有句话说得好。
年幼时的我们，像张白纸。
光是撒上点墨粉，就变得异常扎眼。
长大后的我们，像条墨带。
倘若是墨粉不足，那就该被淘汰了。
……
“可咱们现在不是该不该被淘汰的问题！”
“关键在于，咱们的贞操正在岌岌可危啊！”
回到二人的“员工宿舍”后，
方才趴在床上，试图通过拍打柔软的枕头发泄心中的郁闷。
他依稀记得，自己这趟旅程的最初目的，是为了学习如何掌控欲望来着的啊……
结果眼下自身对欲望的掌控能力，究竟有没有提升还说不清楚。
反倒是自己先要成为欲情的代理人了？
“这突如其来的脑洞转折，若是搁到小说情节里，那作者多半得是个无节操、无下限的阴郁死宅男才能想出来吧！”
“兴许跟阴不阴郁的关系也不算太大，他只不过是在放飞自我罢了。”
套着半身小黄鸭皮套的孔步，“浮”在没有放水的浴缸内，神色自洽地分析道：“话说起来，所谓‘自我’存在的意义，不就是被用来放飞的么？”
“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可真是太有说服力了。”方才瞥了眼某个无时无刻都在放飞自我，阐释着行为艺术的家伙，没好气的吐槽。
孔步笑了笑，装作没有听懂方才的槽点，接着道。
“要知道，有句老话说得好——”
“自古绝句出青楼，落第才子最风流。”
“许多传世经典的灵感，都是在这种灯红酒绿的风流场里，在观点进行激烈碰撞后而诞生的嘛~”
“什么……碰撞……？”
对于孔步这般引经据典的行为，方才无言以对。
“看起来，你的口才在戒色大师的熏陶下已臻化境了嘛。”
“哎呀，总言之，【迷迭香】你不要对新环境表现得这么抗拒。”
“你看朵朵小姐和白鬼小姐融入的不就蛮快嘛。”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朵朵和白鬼正端坐在床脚，聚精会神地欣赏着从房间里的那块黑板掀开后的全面屏上，实况转播的舞台表演。
她们俩模仿戏曲演员的唱腔，一唱一和道。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听着这微妙的词儿，方才嘴角一抽。
“她俩小孩子不懂事，你也还小啊？”
“再在这待下去，没准咱俩都得成残花败柳了。”
孔步耸了耸肩膀：“拜托，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可是全球首屈一指的夜场，有牌面的上流场所，光是入场的门槛就高的吓人。”
“因此，咱俩的社会地位，其实也是跟着水涨船高的。客人们就算处心积虑贪图咱的美色，表面上也得规规矩矩，不能强来的好嘛。”
方才虚着眼道：“有这么夸张么？”
“可我看这‘最上流’和寻常会所也没什么区别嘛。”
孔步好奇了：“咦？岳父，你原来还去过别家会所么？”
“呃……我是指和【白龙马会所】相比嘛……行了行了，我不插嘴了，请小孔同志你继续……”
“其实咱们先前所见呢，只是这所【不夜天】的冰山一角。”孔步伸出手指，冲房顶指了指：“上头其实还有好几层呢。”
“洗浴桑拿ktv，健身按摩瑜伽馆。不管是你想得到，还是想不到的休闲娱乐设施，在这里统统都可以找到。”
孔步若有所思，沉吟道：“说起来在顶层，除了老板的办公室以外，还塞进了一整家拍卖所咧……”
稍作停顿后，他继续道。
“此前，咱们参观的那不过是位于一层的舞台。”
“像茱蒂姐那种当红头牌，基本每个月只会轮班一天的公开表演罢了。”
“实际上，人平日里都是在二楼的雅间会客的。而能进雅间的客人，都得是有情调、有格调的体面人——上来就猿形毕露的那种，早就被安保人员给‘请’出去了。”
“顺带一提，那些雅间，也都有着比较雅的名字。”
“像什么【高山流水】啦，什么【声动梁尘】啦。”
“既有叫【繁花似锦】的，也有叫【翻云覆雨】的。”
方才嘴角一抽：怎么好像混进去了什么不太对劲的名字……
“唔，别在意这些细节啦。你以为这种四个字四个字的名字很好取么？”
吐槽过后，孔步总结道：“总而言之，在【璃港】最不值钱的就是钱！”
“对于那些闲得淡疼的壕们来说，只要能在【不夜天】消费，哪怕大把的撒币后，也仅能与头牌共进晚餐、聊上几句，那依然是一件倍儿有面子的事情！”
“岳父，你明白了吧？”
孔步两眼放光：“对我们而言，这便是咱们靠自己勤劳的双手，挣取人生第一桶金的绝佳机会！”
“勤劳的……双手？”
便在方才对孔步的措辞微感无语之际，勤劳的某人已经掏出i-pen，双手的指尖在屏幕上飞速地点触着。
“你在干嘛……？”
孔步头也不抬：“我正在计算，以我目前的收入水准，得花多长时间，才能将我老爹在【企鹅速递】的股份全部收购下来。”
“嗯……倘若他一直维持现有资产，并每年保持1的亏损率的话……”
“哦对，还得考虑到我工资的增长概率……”
“既然这样的话，通货膨胀的比例也得考虑进去……还有税额，这可不能忘。”
“唔，在最理想的情况下，我仅需努力到下个世纪初，便可以收购他的全部资产——包括他书架上的那些藏品！”
“噢嚯嚯嚯——！”
涉及自己老爹的话题，孔步明显有些魔怔。
“我已经能够想象到某人为了赎回自己珍爱的藏品，给我端茶送水、低三下四的模样了~！”
“我倒是已经看到某人的三观被金钱腐蚀成什么模样了啊……”
感受着四周骤然升高的温度，方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闲来无事，他也将自己正在一旁充电的i-pen，从充电底座上取了下来。
（书中代言：这家【不夜天】的老板，将二人原本的衣物和随身物品都妥善保管，并悉数返还给了二人，而i-pen和胶囊背包是防水的）
i-pen刚一开机，方才的社交软件上的消息记录就突破了99+
【哇，小方才，刚听小孔步说你没事，这可真是太好了~知不知道，这些天你最最敬爱的老师我可担心你了~生怕你承诺给为师带的伴手礼要泡汤了呢~】
【咳咳，方学弟，我猜我那没心没肺的老姐应该已经给你发过消息了吧？无论她说了什么，还请你选择无视。ps：不过刚得知你失踪的消息时，她表现得还是很激动的，险些就要带着我杀去璃港了来着（笑）】
【方才同学，我早就跟你说了，跟着孔步那倒霉孩子准没好事。说起来，咱们学院的研发部最近新开发出了几款‘舰娘’，你经过一次海难后，对傀儡战兽产生兴趣了没有？】
【大菜，你没事吧？】
【……以下省略99+（主要来自王羲舜）】
……
作为一个平日里很少收到消息，也很少主动向他人坦露自身情感的家伙，此刻突然看到亲友发来的一条条暖心的信息，方才也是微微一笑。
可这份笑容还没持续多久，
他忽然面色凝重地望向孔步，问道。
“……小孔，学院那头应该不知道咱们在【不夜天】里当牛郎吧？”
孔步抬起因脑内运算量过大而显得通红的脸颊，摆了摆手。
“放心好了，我跟他们说咱们正在一个心理培训机构担任心理顾问，勤工俭学。”
“主要业务是给予那些上门求助的客户必要的人文关怀，以助她们重燃对人生的希望。”
孔步甩了甩自己的一头金色假发，得意洋洋。
“退一步来讲，就算被咱学院寻上门来。”
“【不夜天】里也没有方才与孔步。”
“只有【迷迭香】与【龙舌兰】。”
“等一下……”
方才忽然从孔步的言辞中品出了什么不对劲的意味，他微微皱眉。
“小孔，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孔步微微一愣：“……岳父，你这什么意思？”
“我可没有恰【不夜天】的邀新回扣啊……在这点上，我是绝对清白的！”
“不，我是指……”
“你，是不是没有将咱们遭遇【珷马】的事情，汇报给学院？”
方才望着孔步，望着那难以捉摸的笑容，怔怔发问。
“……你打算瞒着我做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