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正常的学生与更不正常的老师
“你应该……”
“还有支毛笔没取出来吧？”
乐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令方才全身细胞都跟着起了剧烈的应激反应。
虽然她本人还在训练室之外，
二人之间又隔着一层厚厚的防护罩。
但在被乐谣目光锁定的瞬间，方才依然产生了她已悄然来到自己身后，并将自己“抱住”了的错觉。
这是种落入猛兽口中，而对方只需加大一丁点力道，便能在顷刻间夺去自身性命的感觉！
而同时，妞妞也颇为乖巧的停下了攻势，静静等待着他们二人交谈的结果。
于是方才转过头，盯着乐谣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试图从那双危险的眸子中寻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此时，在那对充满魅力的眼眸之中，仿佛有某种炙热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乐老师，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哎呀~非要我点出来么？”乐谣微微眯起双眸。
“你该不会以为，只要自己不说，我就看不出来……”
“【绝密级】禁物，那支承载了【贪婪】权能的毛笔……”
她温柔笑道：“在你身上，没错吧？”
乐谣本就是个十足的美人，再配合上轻声细语的呢喃，孕育出的便是祸国殃民级的杀伤力。若让明珠学院的一众师生看到她这般温柔姿态，恐怕得连做好几宿的噩梦。
然而，乐谣眼下这副风情万种的模样，却不过是让方才更加警惕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
“别这么意外，其实你的眼睛，并不擅长说谎。”
好似看穿了方才心中的疑惑，乐谣继续开口。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在第一轮测试中，战阵图应该就是在那件【禁物】力量的影响下，所以才会裂开的吧？”
果然如此么……
诚然，方才先前对战阵图突然裂开的真相，也有过些许揣测，但他并不清楚……
或者说，他根本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乐谣见方才保持沉默。
其眼神逐渐冷冽，语气也温柔到令人感到发寒。
“说实话，早在一个月前，还在温江市御兽师协会的时候，我便对你产生过怀疑，这也是我和小颜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大泽溪的原因之一。”
“不过由于陆倾书小同学的证词，以及你那较为良好的表现，都令我一度打消了对你的怀疑，甚至对你还有些许欣赏之意……”
“可后面的事实也证明了一点。”
“虽然院长老头偶尔有些小心眼以及老糊涂……”
“但他对【禁物】的判断，并没有出错。”
“真的有人掌握了那支【贪婪】笔！”
随着音量不断增大，乐谣逐渐拉近了自己与方才的间距。那傲人的身姿，几乎就要贴到防护罩上了。
女子周身散发出的恐怖气势，仿佛化为实质，将方才牢牢攥在手心当中。
她凝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道。
“方才同学，我想知道……”
“【贪婪】对你开出的条件——”
“究竟是什么？”
……
沉默，在二人之间迅速的蔓延。
“呼哈……呼哈……”
方才捂着胸口，连连喘气。
某股躁动不安的力量，
好似迫不及待地想要穿胸而出。
乐谣对方才所作出的猜测，大致上都是正确的。
唯独在动机上，她显然对方才产生了深深的误解——方才并没有接受过【贪婪】所给出的什么条件。
与其说是他和【贪婪】达成了什么危险的交易，不如更像是【贪婪】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份见面礼~】
不过这支毛笔明显与一般的见面礼有所不同。
毕竟，方才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在方才和陆倾书一同探索潘震的家中时，那支毛笔便趁方才大意的瞬间，迅速没入了他的胸膛，并在之后搬入了方才的御兽宝典之中。
而随着那支毛笔的加入，
不仅方才的御兽宝典，进阶成为了青铜宝典。
就连他的战兽们也一并得到了升级——朵朵升为青铜3★，血影升级成青铜6★，白鬼则是白银2★
虽然这一个月间，这支毛笔并未给方才带来其余的影响。
【贪婪】的声音，也再未出现过。
但方才隐约可以感受到，一旦接触了这玩意，自己似乎便会渐渐失去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然而……尽管方才已经对它警惕万分，但这支毛笔显然没打算放过方才！
就像今天，这支毛笔已先后两遍刷新了自己的存在感！
首先是在第一轮测试时，直接破坏了战阵图设备，引起了乐谣的注意。
其次是当方才面对妞妞的猛烈攻势时，方才能够明显的感受到那支毛笔躁动不安地向方才发出致命的邀请。
仿佛方才只需召唤出那支毛笔，便可以彻底地扭转战局，像此前遭遇的那位判官一样，掌握生杀予夺的权力——甚至那股力量，要远比判官所展示的还要强大！
“可最终……我还是成功压制住了那个可怕的念头。”
面对乐谣的诘问，方才索性将自己这一个月来的心路历程娓娓道来。
“总而言之，是它自己进了我的身体，我连拒绝它的机会都没有。”
而待方才坦白完毕后，
乐谣依然以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他。
“所以，你是指……是【禁物】先对你动得手咯？不过你这身小鲜肉……真有这么诱人可口么？”
她眨了眨那双能够摄人心魄的眼睛，试图从方才的神情中看出些破绽来。
“呃……”
方才感觉这番话，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但还是接道：“大概就您说得这个意思吧？”
“唔……”
乐谣也确实从方才那无辜的眼神中，读不出任何可疑的信息。
她叹了口气，随即作出了一项意义非凡的决定。
“好吧，我相信你。”
“谢谢。”方才点了点头。
他清楚这短短的话语中，蕴含着多么沉重的信任。
然而，此时的乐谣却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副不着调的模样。
“行了行了，先别着急谢我，关于你的入学考核还没有结束呢~”
“啊……乐老师您是认真的么？”
方才闻言一愣。
闹呢？原来你真想让我和身为神兽的妞妞交手么？！
“这还有假？都说了是史无前例的3a成绩，你以为很好拿啊？”
乐谣眯起眼睛，
再次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这样吧，我先前开出的条件不变。”
“如果你能够战胜妞妞，我依然会给你3个a的成绩。并在臭老头那边，我也会替你保守住这个秘密的，如何？”
“嘶——”
虽说乐谣身上那难以言述的压迫感，已荡然无存。
但方才还是从她那副不怀好意的笑容中，读出了些许暗藏杀机的味道。
眼前这头母狐狸果然还是很可怕啊……正式入学以后，我还是少与她打交道为妙吧？
但……
不管怎么说，乐谣才表示了愿意相信自己，此刻的方才也不好意思驳了她的面子。
“好吧……那我试试看？”
于是他点了点头，并对自己安慰道：
可能，乐老师只是想找个台阶下呢？
可能，她只是想考验考验自己的心性呢？
可能，她一会儿就真的会对自己放水了也说不定呢？
总之，正常老师怎么可能真让身为御兽萌新的自己，便与神兽交手嘛……
但是！
方才完全忽略了一点。
乐谣，她正常么？
涉世未深的方才同学，显然还不够了解面前这头阴险狡诈的母狐狸，究竟有多么的屑！
在向来不按套路来的乐谣面前，
压根就没有前三种假设发生的可能！
乐谣一见方才点了头，
立即向妞妞指挥到。
“妞妞上！踢他丫的！”
“嚯呀~！”
得到乐谣毫无教师风度的指示后，妞妞立刻从方才的背后发起了一记飞踢。那宛若天灾降临般的力量，以一个十分精妙的角度扫中了方才的后背。
“轰——！”
随着一声巨响，方才猝不及防地被那股恰到好处的巨力，给扫到了防护罩上——贴在了乐谣的眼前，小姑娘也顺势骑到了方才的肩膀上。
看着方才那副滑稽的模样，
乐谣的嘴角微微扬起。
她隔着防护罩，拍了拍方才的脸蛋。
“忘了告诉你~输了的话，入学后可是要成为老师我，唯一的宝贝学生哟~”
“不过带学生这种事，为师也是头一回啦，所以就请你温柔……哦不对，总之，咱俩就凑合一下嘛~”
“……”
随着冲击力的逐渐衰减，
方才也从防护罩上渐渐滑落……
而在他的意识彻底宕机之前，
他见乐谣在自己的面前缓缓蹲了下来。
隔着厚厚的防护罩，
乐谣难得露出腼腆的笑容。
“小方才，从今往后，还请多指教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