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脸谱下的“姓名”
夜风在孤寂的酆都殿前吹拂，
血红的长袍散作漫天的碎屑。
凌冽的岚风吹过，空气中的水汽混杂着血腥味变得更加沉闷，夜间的云层似乎也变得更加厚实了。
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响起，此时的判官已经摇身变作一头难以描述的缝合牛马人了。
胸前的那颗牛头也似乎重新活了过来一般，双眸之中竟然浮现出了嗜血的渴望！
书、菜二人对视一眼：
要上了！
嗯。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了坚定的答复。
此时，陆倾书的状态自然不必多说，方才的状态同样也是杠杠的。
除了太阳花还在沉睡以外，服用了“仙豆”后的他已经彻底恢复到了满血状态。
不仅如此，在【斗战狂血】那越战越勇的能力效果下，方才甚至感觉自己还变得更强了！
……
“吼——！！！”
“牛马人”发出一声咆哮，它俯下身子，四肢并用地向书、菜二人冲了过来。
“散！”
面对“牛马人”的冲锋，书、菜二人极为默契地向着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散开了。
二人背对着“牛马人”分头跑开。
而那判官化作的“牛马人”却像着了魔一般，没有丝毫的犹豫，只盯着方才的背影发起了二次冲锋。
“方哥，小心！”
白鬼在方才的脑海中惊呼道。
然而，在听到白鬼焦急的提醒后，方才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召唤出血影。
事实上，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在这场战斗中不再召唤血影了。
当然，他的判断也十分正确：在眼下这种情况再召唤血影，不过是徒增自己身体的负担而已。
既然都是要赌，那不如直接赌上全身的血液！
听到身后那低沉的咆哮声，方才迅速地转身，他的眼瞳再次被染上了猩红的血色。
【斗战狂血】引得他体内的鲜血猛烈地燃烧。
被夜风吹得急剧寒冷的身躯，也重新温暖了起来。
收入刀鞘的唐刀被再次拔了出来！
“锵——！”
唐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长弧，险而又险地挡住了恶鬼般的利爪。在锋利的刀刃和尖锐的利爪之间甚至摩擦出了大片的火花。
“啧，力气还真是不小啊！”
方才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着判官那颗狰狞的脑袋——【伟大书库】告诉他，那就是“牛马人”浑身上下唯一的弱点。
其实方才先前这一刀便是冲着判官的脑袋去的，然而“牛马人”却死死地攥住了方才的刀锋，尽管“牛马人”掌心的鲜血仿佛泉水一般汨汨流出，可它手中的力道却是越来越大。
感受着唐刀那难以遏制的颤动，方才大吼道：“就是现在！”
眼下看似是“牛马人”压制住了方才的殊死一搏，换个视角来看，这又何尝不是方才限制住了“牛马人”的行动呢？
既然如此，像陆倾书这种身经百战的强者又怎会错过这样的好时机？
只见陆倾书的身影自“牛马人”的背后高高跃起，在月光的映衬下，她手中的那柄似乎能斩碎一切的镰刃重重地挥向了“牛马人”头顶。
无需提醒，她的目标，当然也是那颗属于判官的头颅！
……
陆倾书一向是个人狠话不多的形象，与之相对应的是，她的表现从来不会让人感到失望。
尽管这是书、菜二人第一次并肩作战，但是他们之间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
先前他俩只对视了那一眼，便制定了眼下这个简单却高效的作战计划。
……
眼看着陆倾书手中的镰刃即将斩落判官的脑袋时。
忽然，异变突生！
似乎是注意到了陆倾书来自背后的致命一击，“牛马人”用力挥动起了双翼。
随着那双满是腐肉的翅膀的挥动，原先暴露在陆倾书眼前的脑袋也被保护了起来。
于是，她只好退而求其次……
“滅！”
随着陆倾书双脚落地，象征着【毁灭】的黑光也已落下。
那对满是腐肉的双翼齐齐断裂，在脱离“牛马人”背部的下一刻便化作了漫天的碎屑了。
“嗷——！！！”
也许是因为吃痛，“牛马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
毫无疑问，陆倾书那夹杂着【毁灭】之力的一击，尽管没有直接斩落他的脑袋，却依然给它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不过，它还是强忍着背脊上传来的痛楚，狠狠地向方才踹出了一脚。
“啪——！”
不料，忽然有风爆裂开来的声音在“牛马人”的耳边响起。
“牛马人”这势在必得的一脚，竟是被方才灵巧的一跃给避开了！
——那感觉就好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将方才给托了起来。
不仅如此，方才在避开这脚的同时，还顺势做了个180°的翻身，跃过了“牛马人”那条壮硕的手臂。
“呲——”
唐刀锋利的刀刃被方才从“牛马人”的掌心迅速地抽了出来，连带着的是一大片血光。
望着手心那好似被无数小刀撕裂开来而被粉碎得血肉模糊的伤口，“牛马人”的眼神中布满了震惊——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究竟砍出了几刀？
在“牛马人”内心的混沌之中产生了一丝疑问：
为什么眼前这两名本该十分弱小的一阶【学徒】和二阶【御兽师】竟然能给自己造成伤害——侮辱性极强的同时，伤害居然也很高！
就在“牛马人”感到错愕的时候，此时的方才已经稳稳地落回到了地面上，他满不在乎地吐出一口血水，并再一次举起手中那柄雪白的唐刀。
伴随着唐刀的缓缓抬起，隐约在空气中响起了阵阵烈风低吼的声音。
——这是烈风对方才表示臣服的声音。
这便是白鬼所具有的超凡能力中，除了【王之血脉】外，特有的【烈风的加护】！
虽然在刚刚与白鬼契约时的方才还有些不得要领，未能发挥出白银级战兽真正的威力。
但是在经历过先前那段生死一瞬后，他也隐约间把握住了【烈风的加护】的用法——这也是“牛马人”掌心被烈风撕裂的伤口的由来。
书菜二人再次对视了一眼。
乘胜追击！
好！
感受着此刻方才和陆倾书身上散发出来的好似实质般的层层杀意。
“牛马人”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情：
无论是眼瞳中燃烧着血光，并且号令着烈风的方才。还是手持镰刃，同时执掌【毁灭】的陆倾书，都不是什么寻常的御兽萌新。
他们是比自己还要恐怖的【怪物】！
……
“怪……怪物？”
这令判官倍感熟悉的名词唤醒了一股久违的恐惧。
——已经化身为“牛马人”的判官不经回想起了一些尘封已久的痛苦回忆。
那是一张张刻薄的脸，一道道阴狠的视线以及一声声恶毒的称呼……
在过去，似乎也有一批人将他称为“怪物”……
回想起往日的悲痛经历，“牛马人”痛苦地抱起了脑袋。
对“牛马人”这突发的症状，书、菜二人也有些纳闷。
呃，什么情况？发病了这是？
“也许是又要变身了吧？”
不过，方才和陆倾书这两尊杀胚可不会在意“牛马人”内心突然产生的波澜。他们的心中只有尽快打倒眼前这头“牛马人”如此简单粗暴的想法。
因此，眼前“牛马人”突发恶疾一般的举动可不会拖慢他们二人进攻的节奏。
“继续？”方才试探地问道。
“嗯。”陆倾书点了点头。
然而，正当他们二人趁着“牛马人”陷入魔怔的空隙发起进攻时。
天空中蓄势已久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雨水顺着夹杂着烈风之声的锋刃滑落……
顺着蕴含着【毁灭】之威的镰刃滑落……
同样，雨水也顺着判官的那张愈发模糊的脸谱滑落。
……
在雨水的清刷下，判官那张血腥的脸谱也被洗去了大半。
此时此刻，判官那丑陋脸谱下的真容，也显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然而，令方才和陆倾书二人颇为意外的是——这张脸他们竟然略微感到有些熟悉……
二人难以置信地惊呼出了他的名字：
“潘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