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房子住
一路上，覃闲都规规矩矩坐在驾驶座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面。
静如处子的假象。
凌云沐坐在后座头都不抬，旁若无人地翻看着上节课的作业，偶尔皱眉，偶尔沉思。
车上莫名的安静。
不说话是田野和凌云沐相处时的常态，只是此时，多了一个存在感极强的覃闲，让他感觉很不自在。
汽车一路飞驰，驶了胡一祥老教授的小区。
胡老年纪大了，行动不是很方便，凌云沐一直是来他家里上课。
覃闲也跟了上来。
凌云沐本想把他怼走，想到他狗皮膏药的属性，默默忍了。
臊着他。
胡老的老伴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凌云沐跟着胡老进书房里学习，覃闲就陪着老人闲话家常，还热心地帮老人更换了燃气灶皮管。
等授课结束，凌云沐要走的时候，老太太拉着覃闲的手非要留他吃午饭。
覃闲答应了下次再来，老人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回到车上，田野看着互不理睬的两个人，说：“下午的声乐课取消了，老师临时有事。”
凌云沐正低头翻看手机，头也不抬：“送我回学校。”
“先去吃饭。”覃闲说着打开手机导航，直接摆在了汽车操作台前的手机架上。
见凌云沐没有反驳，田野把车开了出去。
凌云沐是不想去吃的，可想到已经被投喂了这么久的外卖，拒绝的话，说不定还没等他回到宿舍，外卖就先到了。
为了不给室友的肠胃添负担，只能忍了！
一路无言。
覃闲很久没有见到凌云沐了，只要能在弟弟身边，哪怕只是安静地待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他心里都是幸福的。
心里满足，身体却下意识地有些僵硬。
紧张？不至于啊？
可他正襟危坐的样子，连自己也发现不对劲了。
来到目的地，这是家火锅店，看样子已经客满了，门口还有在等位的。
覃闲跟服务员说了个房间号，三个人被带到了楼上的一间包房里。
包房面积不大，是个六人台，坐他们三个人绰绰有余了。
凌云沐找个位置坐下，依旧翻看着手机，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覃闲顾虑到田野的尴尬，问：“能吃辣吗？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田野看了眼凌云沐，又看向覃闲：“我都可以，云沐不怎么能吃辣。”
覃闲嗯了一声，凌云沐的口味他还是记得的，不挑食，因为要保持身材的缘故，更倾向于低脂高蛋白食品，他对跟在身后的服务员说：“按预定的上吧，快一点。”
服务员给几个人倒上水，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田野脸上掩盖不住惊愕，难怪不用等位，没想到已经预订好了，难道刚才的问题只是为了照顾一下他的口味？他顿时感觉覃闲太温暖了。
本想奉承几句，看到一旁头都不抬的凌云沐，他的话憋回去了大半：“闲哥已经订好了呀！太有心了！是吧？云沐。”
凌云沐被点名，抬头看了田野一眼，算是回答，对覃闲都懒得敷衍。
覃闲秉承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继续跟田野聊：“最近工作怎么样？适应吗？”
田野心里打鼓，确定是在问我吗？作为上司都这么关心下属的吗？我没会错意吧，麻木地点点头：“挺好，挺好的。”
我敢说不好吗？这年头职场新人容易嘛！
覃闲喝了一口水，貌似随意：“以后我们会接触多一些，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沟通。”
“啊？哦！”田野偷偷瞥了一眼凌云沐，发现凌云沐依旧没有抬头。
他很想悄悄提醒下他，可三个人围着圆桌坐成了正三角形，凌云沐离他有足足一臂的距离，他犹豫了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覃闲是他们公司的经纪人，他知道凌云沐现在没有分到任何一个经纪人手下，可这种态度，也太疏离了。
奇怪的是，覃闲竟然毫不在乎。
这两人是把彼此当空气吗？
好吧，他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全当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吃的鸳鸯锅，红汤香麻够辣，白汤味道浓郁，味道很不错，羊肉正宗，食材也新鲜。
冬天能吃到这么美味的火锅，无疑是一件让人身心都愉悦的事。
有美食入胃，三个人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覃闲跟田野聊着娱乐圈里见闻，凌云沐埋头专心吃饭。
回去的路上，凌云沐在车上打了个盹，等他迷迷糊糊醒来，却发现车子停在一个陌生的车库里。
覃闲帮他打开车门：“钥匙带了吗？”
凌云沐坐在车上没动，不知道覃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半天才想到生日当天收到的那把钥匙，被他随手丢进了抽屉里，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覃闲也没指望凌云沐跟他说话，声音依旧温和：“下车吧！小田手里也有一把。来都来了，上去看看？”
凌云沐有些懊悔，午饭吃得太饱了，在车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下被拐到这里，进也不是，退也无处可退。
他看了看等在不远处的田野，无奈地下了车。
这是个名为“玺玥”的高档小区，私密性很强，三个人坐电梯来到十六层，田野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外面天寒地冻，房间里开着暖气，温暖如春。
凌云沐站在客厅里左右看了看，一时没搞清楚状况，这是给他住的？
客厅和餐厅相连，南北通透，装修简单大气，家具电器一应俱全，阳台上还摆着一大盆巴西木。
覃闲站在门口：“这个小区位置还行，离公司也近，东西我让人准备了一些，你看下还需要什么，让田野去买。今天开始，这儿就归你住了。”
他看向田野：“行，小田，你陪着云沐看吧，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覃闲也不等两人回答，“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凌云沐站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覃闲一走，田野顿时松了一口气，对凌云沐说：“闲哥对你还是挺照顾的，他说有个住处，你放假的时候就不用住宿舍了。”
公司会给签约的艺人提供必要的吃穿用度，凌云沐在合同里看到过这一条，但因为他要上学，住宿舍也挺好，就没有过问，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房子住了。
“嗯。”凌云沐跑到门口换上拖鞋，挨个房间查看。
房子很大，是三室两厅两卫的标准户型。
他打开主卧的门，走了进去，房间没有多余的摆设，浅烟灰色的墙壁，一张一米八的大床，床头柜上摆着一只电子闹钟，房顶挂着一盏异形吊灯，旁边是一个到顶的大衣柜。
看样子这些东西都是新置办的。
他好奇地打开衣柜的门，发现里面居然挂着一整柜的衣服，从单衣到棉衣，还有睡衣、内裤和袜子，都是他的号码。
凌云沐心灵震动。
他飞快地跑到其他房间，把所有衣柜、抽屉都打开来看，日用品、厨具、食物，一应俱全，连冰箱都塞得满满的。
拎包入住，他包都不用拎！
更让他意外的是，朝北的次卧装了一面跟墙壁一样大的镜子，居然布置成了一间小型舞蹈教室！
他突然觉得今天不该一句话都不跟覃闲说的。
田野看到这一幕，也是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天哪，闲哥只跟我说给你安排了住处，我以为还需要我帮忙收拾，这、这也太齐全了吧！公司这么贴心的嘛！”
他想到自己还跟别人合租一套小房子，心中不由喟叹。
覃氏商贸公司里，刘鹏飞走进了覃闲的办公室。
“覃总，这是这段时间查到的全部资料。”刘鹏飞把手里的牛皮档案袋放到覃闲面前。
覃闲一边翻看，一边听刘鹏飞叙述：“凌云沐家在华中地区的一个县城里，有两个姐姐，原本家庭条件还算不错，可他父母四年前车祸去世了。这些上次给你的资料里也有。”
“嗯。”覃闲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刘鹏飞：“这次，我走访了他家里的亲戚和邻居，得知他父母去世后，两个姐姐瓜分了家里的所有财产，原因是，她们说凌云沐不是父母亲生的。我打听到这事是真的，那边重男轻女风气严重，他养父母想必是怕被看不起，想要儿子，这才收养了他。”
“哦？”覃闲面色微变，能做出瓜分家产这种事的，想必也不是亲姐弟。
四年前凌云沐还是个中学生，没有了生活来源，他这几年的日子，其中艰辛不言而喻。
刘鹏飞有些迟疑，脸色变得难看：“听邻居说，两个姐姐从小就欺负弟弟，父母刚开始以为是小孩子不懂事，闹着玩的，直到有一次去游泳，她们把弟弟按进水里，差点淹死，幸亏被人及时发现了。这事很多邻居都知道，但两姐妹是亲生的，父母训斥一顿也就过去了。”
刘鹏飞当时听到这些，也很震惊。
有些行为，不能因为年龄小就放过，小错终会积累成大恶。
覃闲脸色铁青，眉头皱成了川字：“还有这种事！”
“我找人跟他两个姐姐接触了下，从他姐姐的闲言碎语中得知，两姐妹从小就背着父母联手欺负他，逼他吃垃圾、穿裙子、关小黑屋都是常事，他那两个姐姐以欺负他为乐，还……”
刘鹏飞话里掩盖不住内心的愤怒。
覃闲脑子“嗡”的一阵爆裂开来，刘鹏飞后面说的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想到凌云沐从小受到的屈辱，他握着纸张的手攥紧了，一颗心仿佛被千刀万剐，浑身都在发抖。
他从未想过，弟弟曾经遭受过如此欺凌，而这些非人的待遇竟来自身边的亲人。
“覃总，覃总，你没事吧？”刘鹏飞轻声问。
覃闲强作镇定：“我没事。你确定这些……”
“不会错，具体情况我已经整理好，这里面写得很详细，你可以仔细看看。”刘鹏飞看向覃闲手里的档案袋。
“好，我知道了，辛苦了！”
等刘鹏飞离开，覃闲坐在办公桌后，许久未动。
覃闲知道凌云沐以前过得不容易，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所以他才会那么没有安全感吗？
当天晚上，凌云沐又收到了一大堆外卖。
等凌云沐下次去“玺玥”小区的家里时，发现卧室的床上多了一只大抱熊——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