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挥之不去的梦境
菲鲁特很小的时候，某个梦境就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在月光洒落的房间里，她躺在一个小盒子里，仰望着天花板。
隐约记得两道熟悉又温和的声音，还有一张看不清长相的脸，只知道他和自己一样有着金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瞳孔。
那个男子轻轻的将她抱起，温柔的晃悠着她小小的身体。
“真温暖，而且变重了……总有一天会长大到这双手无法抱起吧。”
男子如此说着，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以后就拜托你了。”
男子将她交给了一双熟悉的巨大双手，那不是人类该有的手。
“居然会帮助人类，看来老朽也是落魄到这副德性了。”
“毕竟还有欠你们人情。如果这样能还人情债，接下也无妨。”
“感谢，真是麻烦你了”
“不用顾忌老朽，搞错顾忌的对象了吧。”
“说得也是。”
男子的声音里充满了离别时的悲伤与不舍，女孩想要留下，不想离开，可那时的她还太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会一直，一直爱着你！”
这是男子留在她记忆里最后的话语。
——
晨曦的光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少女的枕边。
少女睁开了双眼，感觉今天的脑袋有点沉重，她粗鲁的想要挠一挠头顶的金发，忽然感觉手指触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有柔顺的毛发，却不是她的头发。
猛的坐起身，菲鲁特双手将头上趴着的一小团东西取了下来。
这是一只浑身漆黑的小猫，只比她的巴掌大不了多少。
“你这家伙为什么会趴在我的脑袋上？”
“喵～大清早的，你很吵耶！”
小猫根本不想理她，眼皮都没睁开，继续睡觉，至于为什么趴在她脑袋上，只是昨天晚上发现这个女孩睡觉的时候在呢喃着什么，它有些好奇就趴在她脑袋上探查了一下。
不过它根本懒得跟她解释，菲鲁特咬着牙却也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
昨天晚上，这只猫已经解释过它的来历了，它只是千夜做的一个实验品，可以把它当成一只人造精灵，它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菲鲁特的安全。
或许是刚被制造出来不久，又因为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所以它便一直躲在菲鲁特的影子里睡觉，相比朝九晚五的帕克，它完全就是一个摸鱼党。
将小猫扔在床上，少女郁闷的掀开被子，双足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
此时她的身上只穿着贴身的内衣裤，以她的年纪来说，她的体型有些过于娇小了，贫瘠的身材几乎没有什么凹凸起伏可言。
然而工整的五官与带有坚强意志的眼瞳皆透露出些许美色，令人期待将来花苞绽放后的魅力。
要说的话，这绝对是太子爷喜欢的类型。
小黑猫睁开异色的双眸，眨了眨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少女，它还不太能理解，这样的少女为什么会对他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似乎是注意到黑猫的目光，思考着要换什么衣服的菲鲁特忽然转过身，大方的在它面前挺起了她平坦的飞机场。
菲鲁特盯着那双和千夜完全一样的眼睛，口中发出了不屑的冷笑。
“哦～大瀑布外面来的贤者大人对我这种看起来很穷酸的身体会感到兴奋啊？既然这样的话，我得更加好好妆点自己啰？”
她依旧把黑猫当做是另一个千夜，所以对它的态度很不友善。
不过这么想也没错，千夜至今还无法赋予灵魂，所以，他用自己的一点灵魂碎片做了一个实验。
以这个世界精灵的身躯融入这个世界，并慢慢的对这个世界展开侵蚀，就像上个世界那样。
毕竟是拥有自我意识的世界，千夜从降临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对他的存在进行排斥，不过已经一半踏足神域，还吸收了两个世界力量的他，并不是这个残缺的世界意识可以抗衡的。
单从结果来说，黑猫千夜的任务进行得很顺利，无论是控住这个世界的玛那，还是解析加护与权能都有了不少进展，毕竟菲鲁特本身就是被这个世界所钟爱的人，而且作为她的骑士，莱茵哈鲁特更是世界亲儿子一般的存在。
可以说只要一直待在菲鲁特身边，千夜迟早可以解析完莱茵哈鲁特身上的所有力量，那么离完全侵蚀这个世界也就不远了。
所以，千夜说保护这个女孩确实是真的，但与此同时也是在利用她。
这一点黑猫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
“你完全不用自卑，如果从我本体的意志来说，你这样的刚好是他的最喜欢的类型。”
“没人让你安慰我贫瘠的体型啊，混蛋！”
“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你长得其实挺可爱的。”
说完黑猫便再次闭上了眼睛，不再理她。
见状菲鲁特更加生气了，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为什么明明在之前帮助了她，现在却又要成为她的敌人呢？
菲鲁特想不明白，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春心萌动，渴望什么恋爱的闺中小姐，自小生活在贫民窟的她，也没有幻想过类似灰姑娘的美好故事。
但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她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他们之间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联系，才会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或许有生以来头一次遇到没有理由的诚挚善意，又或者是那张太有欺骗力的面庞，让少女对某个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烦躁的情绪驱使下，少女从衣柜里随便取出一套衣服，也不管黑猫还在房间里就换了起来。
她没注意到，趴在床上，蜷起猫爪像是睡着了一样的黑猫，微微睁开了一道眼缝。
——
安娜塔西亚，国王候补者之一，出身于卡拉拉基的最下层。
具备卓越的商业才能，将卡拉拉基的留希卡商买下并改名。憧憬过去受赞颂之英雄「荒地合辛」，因此商会以及自己姓氏上采用了合辛之名。有着强烈的贪婪之心，想成为王也是基于这一点。因先天性的缺陷无法使用魔法。
她虽然不像库珥修那样各方面都很优秀，但她无疑也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能在极贫街那样的地方成长到现在的高度，她在商业方面的能力毋庸置疑。
作为王国被称为最优秀的骑士，由里乌斯无疑也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昴的话而感到骑士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而他也是看中了安娜的商业能力，希望她可以带领王国走出经济窘迫的困局，才选择了成为她的第一骑士。
在爱蜜莉雅离开之后，她们也选择了离开王都，毕竟自由交易都市，「卡拉拉基」才是她的主场。
现在已经有人挑明了这场战争，她留在王都没有任何优势。
作为一个从最低层崛起的商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竞争的残酷，在商业上，只要利益足够大，商人就可以不顾性命去赌其中的利润，而这场竞争的收益将是一个王国，可以说这是她在商业场上，进行的最大的一场博弈。
胜利者当然是登上王位，得到一切的财富与荣耀，失败者的下场便是一败涂地，输得倾家荡产，甚至是失去自己的生命。
合辛商会除了商队之外，还有属于自己的佣兵团负责护卫。
佣兵团的团长是一位体格高大的犬人兽人，名叫他的实力在近卫骑士中也是首屈一指的，而且和安娜是旧识，两人的关系就想是相处不太融洽的父女，但是为了达成安娜的野心，即便面对死亡，他也能大笑着为她鞠躬尽瘁。
还有小猫兽人三姐妹，拥有的三分の加护，三人的实力也非常不错，再加上骑士由里乌斯，安娜阵营的力量丝毫不输给库珥修。
——
王都通往卡拉拉基的路上，安娜的车队已经远离了王都，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雪。
安娜虽然发现了怪异，却也没有让车队停下，只是让人加强了警戒。
忽然道路上一道身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由里乌斯上前查看，一眼便认出了拦路的人正是之前在王都大放厥词的菜月昴。
“哦，爱蜜莉雅大人的骑士，既然已经明确宣战了，现在却只有你一个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想要对我们劝降吧？”
“我为之前的话道歉，现在的我还称不上一个合格的骑士！“
穿着一身佣人服饰的昴诚恳的鞠躬道歉，不止是向他道歉，更多的为了他想要守护的少女。
“不过我此行的目的确实如你所说，那个家伙没有在开玩笑，如果你们要阻挡爱蜜莉雅前进的道理的话，不光是他，我也会用尽全力为她劈开前路的障碍！”
“这样吗？看来你至少有了一名骑士该有的觉悟。”
由里乌斯从地龙背上下来，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昴同样也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两人同时向着对方行了一个骑士间的礼节。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无论是剑技还是魔法，昴这样的半吊子根本不可能会是由里乌斯的对手。
战斗一开始，昴便被压着打，由里乌斯并没有因为昴与他的实力相差悬殊，就特意为他放水。
战斗只持续了三分钟，即使出全力，昴也只是让对方退后了半步，而后他便被身中数剑，只能杵着剑柄半跪在地，身上的衣服也被血迹给染红了。
“即使一再被否定，即便明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你为什么还要向我拔剑？”
由里乌斯有些不理解昴的行为，直白的说，昴的实力也就比一般的卫兵强上一点，近卫骑士团里的任何人都可以不费力的击败他。
如果他脑子没有坏的话就该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么弱小，为什么还敢于向他挑战？
“我只想要向自己证明，我对对爱蜜莉雅的心意不会输给你们这些骑士中的任何人！”
“我明白了，至少你已经向大家证明了爱蜜莉雅大人并非是什么令人畏惧的存在，你是一个不错的侍者！”
由里乌斯举起手中的长剑，准备结束这场闹剧的时候，身为精灵骑士的他忽然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玛那忽然沸腾了起来。
剧烈的震动由远及近，车队的地龙都像是感知到了未知的恐怖，全都瑟缩着，发出一声声惊慌的鸣叫。
“笨蛋，你们这下都走不了！”
昴强行撑起身体，向着后方倒退。
由里还想要阻拦，昴身后的不远空间却发生了一阵波动，随后数道巨大的空间大门被打开。
“哗啦！哗啦！”
甲胄摩擦和大军前进的脚步声从空间门后响起，一支训练有素，整齐如一的军队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天空之上的雪下得更大了，暴风雪的咆哮似乎是在为这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军队，奏响名为征服的乐曲。
被冰霜铠甲覆盖的亡灵大军，他们的眼中闪动着幽蓝色的火焰，静静的分列两旁，高举起曾经帝国的旗帜。
又一扇更大的空间门户在空中打开。
“咻喔喔喔～”
白鲸巨大无比的身体从空间门户中缓缓飞出，庞大的压迫感瞬间将车队和佣兵团笼罩。
虽然商会的人基本都知道白鲸的存在，但真正见过的人，大多都已经消失了，包括他们在别人脑中存在过的记忆都被抹除了。
这只肆虐了四百年之久的魔兽所产生的压迫力，甚至超过了下方十万的亡灵大军。
端坐与钢铁王座之上的身影缓缓睁开了双眼，射出两道赤红的眸光。
“臣服，或者，灭亡！”
暴风雪呼啸着吹打在由里乌斯的面庞上，一片看似轻柔飘落的雪花却在他的脸上划开了一条血痕。
可他已经顾不上那些了，在他的感知里，对方决定已经不能称为人类了，因为周围空间内沸腾的玛那都在向着对方汇聚，几乎凝为了实质的能量潮汐。
由里双手死死握着手中的长剑，骑士的信仰不允许他未战先怯。
可目前的状况，就算他拼死挡住了对方又能怎样？前方还有几乎看不到尽头的亡灵大军正在等着他们，这样规模的军队，除非是莱茵哈鲁特那样超脱了人类范畴的家伙，其他人在一轮冲锋之下，唯一的结果就是被践踏成一地的肉泥。
“唉～由里乌斯，你退下吧，我们没有赢的希望。”
一道带着卡拉拉基口语的少女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由里转头看去，正是从马车上下来的安娜，她此时身上披着厚厚的毛毯，可爱的小脸上，因为寒风被冻得微微发红。
“安娜塔西亚大人，我和佣兵团可以掩护您退回王都！”
“不必了，你应该知道，伦家只是一个商人，虽然会为了一些巨大的利益去冒一些风险，但这样注定只能血本无归的买卖，伦家可是不会去做的。”
安娜很聪明，不然也就不会白手起家，建立起一个偌大的商会了。
“所以你的答案是？”
冰冷淡漠的声音从恶魔面甲后发出，却让下方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偶们可以合作，以伦家的能力，可以帮这个王国的经济拜托困境，当然伦家也不会再继续和爱蜜莉雅争夺王位。”
安娜不卑不亢的说道，她的眼神对千夜对视，毫不掩饰她的贪婪本质。
“这样吗？”
千夜从王座上站起身，踩着虚空，一步一步向着少女走来。
由里乌斯想要上前保护，却被安娜伸手拦住了。
没过多久，千夜便出现在了安娜的面前，他伸出一只手在少女被冻得微红的小脸上轻轻的捏了下。
“你很聪明，那么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吧！安娜美眉。”
“你这是在欺负伦家吗？和某个大叔一样讨厌呢。”
少女不满的鼓起小脸，丝毫不怕对方会真的伤害她。
提问：大叔被萝莉讨厌了该怎么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