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星神与兽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千夜的脑子里闪过各种曾经的画面。
“你们刚才说了什么？你为什么一下子变得随时会坏掉的样子？”莲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你是在关心我吗？要是更温柔一点就好了。”千夜干巴巴的一笑，想伸手去摸她的小脑袋却被她嫌弃的躲开了。
“你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人族的语言吗？稍微有点好奇。”莲淡淡的说道。
千夜想了一下，还是将威廉和爱尔的关系说了一下。
“威廉五百年前的女儿，那她现在……”
“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也变成了兽，还拥有了某种类似恶魔族的能力，将歌马可市中的所有人的意识都保留了下来，这个梦境世界就是以她的记忆显化的。”
说着千夜不由得感叹道：“这是多么深刻的执念啊，就算变成了兽，她已经不肯忘记威廉，而这里的一切，就只是为了等待威廉回家。”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莲看向千夜。
摇了摇头，千夜也不知道。
两人走进了一家咖啡厅，正准备点单，一道红色的小巧身影却吸引了千夜的目光。
“艾陆可？”
千夜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喊出了正在喝着牛奶的女孩的名字。
女孩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抬起头看向千夜，同样有些惊讶。
“千夜！”
“异界的魔神！”一条红色的飞鱼的缠绕着女孩显现出身形。
“额，这条鱼是？”千夜疑惑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飞鱼。
“可恶的家伙，就是你毁坏了我原本伟岸的身躯你这个家伙居然忘了吗？”鱼灵发出愤怒的中年女音。
“红湖伯？”千夜不确定的说道。
“那是什么？”一旁的莲也好奇的问道。
“没错就是我，司掌风雨恩泽的地神！”鱼灵高傲的扬起头说道。
“地神？书上有记载，替星神工作的从属神，似乎是很厉害的存在。”莲思索着说道。
“嗯，确实很强，我和她还有翠钉侯，打了三天三夜，才勉强将他们击败。”千夜认同的点了点头。
红湖伯差点气炸，“你这个家伙不要太过分了！”
“好了卡玛！”艾陆可喊了一声。
“哼！”红湖伯侧过头去不再理千夜两人。
“话说，你居然认识我。”千夜又看向艾陆可。
“嗯，虽然这算是我们真正的第一次见面，但很早之前，我就从莉莉娅那里知道了你。”
“我知道这样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但我还是要为莉莉娅对你做的过分的事情道歉。”千夜认真的躬身道。
“不用道歉，莉莉娅是我所憧憬的人，强大，可靠又潇洒。”女孩双手捧着牛奶杯呆呆的说道。
“哦，是吗？”千夜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而且她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勇敢的人，为了所爱的人而战，哪怕知道自己会消失也毫不迷茫的战斗着。”
“我想要成为她那样的人，这就是作为我自己最开始的梦。大概即使我死后碎成无数也会一点一点的残留下来吧！”
女孩憧憬的说道。
“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千夜发自内心的说道，这个小小的星神啊，哪怕死后，她残破的灵魂碎片也被大贤者他们制造成了黄金妖精用来保护悬浮大陆，那些孩子也是她，正是有她，才有了黄金妖精。所以千夜才说她的本身就很了不起了！
“谢谢！”
只是很普通的夸赞，女孩却红了脸，看千夜的眼神都带上了奇怪的色彩。
这让千夜对她更愧疚了，忍不住伸出他的魔爪抚摸了一下她头顶鲜艳的红色秀发。
“黑烛公有拜托过我有机会将你带回去，你愿意跟我走吗？”
“嗯！”女孩吐出一个字低着头继续喝着牛奶。
“这也是技官对萝莉出手的理由吗？”莲淡淡的问道。
“咳咳，那什么，其实艾陆可的年纪比我都大了不知道多少岁。”千夜丝毫不脸红的收回了他的魔爪。
“恶心的萝莉控！如果当初进入星船的不是莉莉娅而是你的话，肯定下不了手吧！”红湖伯很是嫌弃的说道。
说实话为了莉莉娅去和强大的地神一战，千夜不会犹豫，可让他去对一个无辜的孩子狠下杀手他还真做不到。
“虽然确实如此，但跟我是萝莉控没有关系啊，就算是恶魔也不是会随意杀戮的怪物啊！”千夜还是要抗争一下。
“所以不否认自己是一个恶心的萝莉控？”红湖伯继续嘲讽道。
“额，喜欢可爱的事物是生者的本能啊！”
“喜欢！”艾陆可突然冒出来两个字。
“诶？”红湖伯，千夜还有莲都看向了她。
艾陆可小脸发红，但还是仰着头看着千夜认真的说道：“我也喜欢千夜先生！”
“哈？”突如其来，这么郑重的表白，千夜都蒙了。
“你喜欢的不应该是威廉吗？”红湖伯也有些意外。
“不，喜欢威廉的是珂朵莉，并不是我！”艾陆可像是怕被误会一样连忙摇头。
要说的话，黄金妖精都有着艾陆可的灵魂碎片，如果她们都有了喜欢的人，简直不敢想象。实锤了，艾陆可就是末日第一女海王！
将脑子里冒出的奇怪想法清除，千夜好笑的问道：“那为什么呢？虽然被一个比我还大的合法萝莉表白让我挺开心的，但总不会是因为憧憬莉莉娅就要抢她老公吧！喜欢一个人也是有理由的吧！”
“嗯，虽然我的那部分灵魂粉碎了，但我们之间仍有着一些联系，通过她们让我明白了莉莉娅究竟喜欢着怎样的人。”说完，艾陆可又看了奈芙莲一眼。
莲虽然看上去呆呆的，但她其实很聪明，从他们的对话里也知道了关于黄金妖精的秘密。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开始怀疑人生，所以，她其实不是她，而是星神艾陆可的一部分？
千夜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用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解释道：“不用否定自己，你们确实是由艾陆可的碎片所产生的，但不断的转世，你们已经诞生了属于自己的意识，只不过，因为当初人类的技术达不到粉碎星神的程度，所以艾陆可的意识仍然存在，才会有前世的侵蚀出现。”
“这都是那些伤艾陆可的混蛋的错！”红湖伯怒声道。
“可一切不幸的开始都是星神们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千夜的话，让红湖伯无法反驳，她也认为当初星神用自己的灵魂碎片将兽变成人类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出去？”
“封禁！这个世界是由爱尔的记忆所构造的，只要解决她的本体就可以了。”
千夜还是下定了决心，他不可能留在这里，莉莉娅还在外面等着他，所以爱尔梅丽亚，对不起了，如果可以，我会让你和威廉再见一面的！
“又开始了！”艾陆可突然开口道。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道响彻歌马可市的歌声再次响起。
“灰色的世界，好怀念啊……”咖啡厅里的老板双眼无神的感慨着。
怀念故乡的歌声，灰色世界的梦境，一切就如同曾经末日即将到来前一样。
一旦陷入梦境就再也醒不过来，曾经的莉莉娅也曾经历过那段绝望的时刻。
街道上的人们双眼充血，身体僵硬，张开口，发出不似人声的歌声。
暗红色的东西在地面扩散。
末日前的景象再次上演，千夜只是站在街道上静静的看着。
人们开始互相撕咬攻击，鲜血大股大股的从伤口流出，还有着其他的什么东西在人的体内蠕动。
最终人类的外衣被撕碎，名为兽的怪物从他们体内钻了出来，整座城市没用多少时间就彻底灭绝了。
莲的背后浮现出来魔力羽翼，她想要战斗，才想起来，自己的配剑也在飞空艇上遗失了，而且这里也不是现实的世界。
千夜伸出一只手将她护在了身后，叹了口气说道：“唉～五百多年了，他们的意识被关在这里，无法解脱，一次又一次重复末日前的景象，也是时候将这场悲剧落下帷幕了！”
“徒手的话，我也可以战斗！”莲坚定的说道。
“还是算了吧，你们大多战力都在圣剑上，面对这么多兽，我可不想你再受伤了。”
“而且如果是在外面就算是我也只能逃跑了，但在这个世界里，你马上就能知道为什么之今悬浮大陆还流传着我的恐怖传说了！”
千夜调动起身上的魔力，在外面早就熄灭的魔焰在这个梦境世界又再次猛烈燃烧起来。
相比起来奈芙莲身上的魔力就如小水滴一样，千夜所爆发出来的魔力却如潮汐一般简直夸张到吓死人。
暗红色的魔力冲天而起，千夜抬起双手，天空中浮现出一道覆盖了整个城市的巨大阵纹！
“这也太夸张了吧！”饶是莲也不由得张大了小嘴。
“天坠陨火！”吟唱完咒语的的千夜双手一挥。
巨大的魔法阵散发出渗人的红光，一颗颗燃烧着火焰的陨石带着恐怖的威势撞向大地！
“轰隆！”
陨石与大地猛烈的碰撞在一起，大地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下方的一切都化为了齑粉。撞击还爆发出了足以刺破耳膜轰鸣声，恐怖的冲击波将城市大半的木质房屋摧枯拉朽般抹去。
这还只是一颗，而后还有着数不清的陨石继续砸下。如同灭世般的天灾景象深深的震惊到了莲的内心，她知道千夜很强，传说中击杀了两位地神，覆灭了上百万异族联军的存在。
但那些都只是从书上记载所了解到的，只有真正见识过才能体会到他的可怕。
这般恐怖的大范围攻击下，千夜早就撑起了魔法护盾，将身边的人都保护了起来。亲手将这一切埋葬下，千夜没有丝毫的快意，只有淡淡的惆怅。
眼前的一切不过是爱尔的记忆罢了，不解决源头，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走到原本教堂广场的位置，千夜用力一脚踩下。空地处崩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没有停留，千夜直接跳了下去，莲张开羽翼带着艾陆可也飞了下去。之前在外面探索遗迹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来过一次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地下的秘境还有着几只活着的兽，被千夜几发大火球给吞噬了，火光也将地下照亮。
穿梭一个个好保存着的资料室，莲好奇的东翻翻，西看看。
贴着白纸的墙壁上用人族的文字写着许多公式，咒语，和文章。
“那些都写着什么？”莲安耐不住好奇问道。
“人类绝望前的悲鸣罢了。”千夜还是指着上面的文字替莲解释道：
“人类增加太多了，已经触及了诅咒的界限！”
“人类这种生物从一开始就不必要存在！”
“制造这个种族是星神最大的错误。”
“星神啊，你们为何制造人类！”
“你们的乡愁给予了这片土地什么？又夺走了什么？”
艾陆可和红湖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座兽的尸体堆成的小山旁边，一个人正靠着墙坐下。纳维尔特里，圣剑拉瑟登希比尔斯的适配者，千夜他们曾经的队友。
“原来是贤者大人啊，没想到你会找到这里。”他的身体已经血肉模糊了，因为圣剑的能力他还没有立刻死去。
“旧的诅咒力量已经很微弱了。所以，必须对人们再一次施加诅咒。但是已经办不到了。纵使得到了神骸，把他的灵魂碎成千万片，也再现不了星神的诅咒了。”纳维尔特里咳着血自顾自的说道。
“只有我们的话，什么都做不了，无论如何都需要‘异乡人’的知识才行。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伸向天空的手渐渐垂落，面容因为痛苦与苦恼定格成扭曲的模样。
将圣剑拉瑟登希比尔斯捡起递给奈芙莲，几人继续前进。
一间大房子中间有一根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水晶柱。
柱子里浮现出不计其数的脸。他们带着微笑的，叹息的，喜悦的，悲伤的，惊讶的，安详的，狐疑的，愤怒的，胆怯的表情唱着歌。
在柱子中间的高度上有一个船头雕刻一样精致的水晶制半身少女像。
“望月悲叹的最初之兽！”莲叫出了她的名字。
原来爱尔就是最初的兽吗？
“不要靠近她。”将莲挡在身后，千夜看着水晶像，取出了母亲的镜子。
“爱尔梅丽亚，很抱歉让你错过了你与威廉的重逢，但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一次的话，我会带你去见威廉，完成你们未完成的约定。”
“父亲！”
水晶少女用不似人声的嗓音喊道。
“抱歉了，镜灭封禁！”
耀眼的光华将水晶少女笼罩，歌声消失了，周围的世界也如镜面破碎一般开始崩坏，一切都沉没入了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