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被侵蚀的少女
珂朵莉的记忆越来越少了，不出意外的，侵蚀依旧没有放过这个少女。这几日陪伴在少女身边的威廉深有体会，从千夜那里得知关于拉瑟登希比尔斯这把圣剑的消息后，威廉便在资料室查询了一晚上的资料。
千夜已经保证一定会从地表把那把剑带回来，威廉还是有些不放心，甚至想要跟着一起去地表。
“你下去给那些家伙塞牙缝吗？有那时间担心那么多，还不如去多陪陪那个孩子。”
千夜很是无情的打击了他想去地表的想法，因为那个家伙要去的话，珂朵莉肯定也会去吧，他们两个现在的状态都挺危险的。
准巨鲸型号的飞空艇改装还需要一段时间，千夜和莉莉娅也没有闲着，珂朵莉变成家庭主妇之后，需要教导的就只有艾瑟雅和莲，还有就是四小只了。
几只妖精都很努力，天赋也很不错，千夜相信给她们足够的时间她们甚至可以达到教会精心培养的弑神小队的高度。
尤其是菈琪旭，她和莉莉娅明明性格完全不一样，但在教导她剑术的时候给千夜的感觉却很像，很奇怪的感觉，或许在莉莉娅之后，她也可以再次展现出瑟尼欧里斯真正的威力。
“开什么玩笑，那把倒霉的剑绝对不能给她用。”
千夜猛的摇了摇头，将脑子里可怕的想法驱逐出去。
白天教导妖精们咒术，入夜后千夜一个人坐在炉火边继续编写着教材。他并不擅长当老师，但他觉得或许这东西以后能用的上。
等他离开后，让妖精们一代又一代传授下去，苟延残喘？又能传几代呢？想到这，千夜都有想要把手中的记事本撕掉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果然自己也不觉得这个世界还有救吧。
身处黑暗却心向光明，见识过残酷的地狱，却希望世界能得到救赎，他一定是个假的恶魔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张小毛毯披在了他的身上。
千夜回过头正好看见莉莉娅微笑着的面庞，炉火的映照下，居然感觉她的小脸好像有些发红。
两人相对无言，门外响起了孩子们的吵闹与奔跑声。
“去看流星吗？”莉莉娅开口问道。
“嗯！”
收起记事本，两人默契的向着吵闹的屋外走去。楼道里几个孩子迅速向着楼顶奔去，小心躲过几个孩子，提醒了一下她们注意安全。
刚走出宿舍，两人便看到了更有趣的一幕。
威廉站在外边仰望着星空划过的流星雨，而珂朵莉站在他旁边却丝毫没有观看流星的兴致，伸出一只手像是在纠结要不要去牵威廉的手。
那来回犹豫的样子，看得千夜都想上去直接给他们两个的手绑一起了，还好这次威廉终于a了上去，主动握住了珂朵莉的手。
千夜忍不住欣慰一笑，这时他的手也被莉莉娅握住了，老夫老妻之间却是没有了那么多别扭。很是自然的依靠在一起，千夜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方便莉莉娅和他咬着耳朵说着悄悄话，聊着威廉他们的八卦。
望着星空，千夜突然一笑，说道：“莉莉娅，其实对着流星也可以许愿，你要不要试试再许一个愿望。”
莉莉娅愣了一下，然后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对着流星做出虔诚祈愿的姿态。
“你许了什么愿望？”千夜好奇的问道。
“这个愿望不能告诉你。”
“嘁！真小气。”
天台上孩子们一个个欢快的指着夜空中滑落的流星大呼小叫的。
“真漂亮。”
“那边，还有那边。”
“嗯真壮观。”
四小子中的三只妖精也在其中，只有缇亚忒已经开始学习前辈的样子，拿着毛巾追着刚洗完澡头发都没擦就跑出来看流星的后辈身后跑。
“真是的，爱尔米塔！”缇亚忒抱怨的大喊道。
这个调皮的后辈又爬上了天台的护栏想要爬得更高一点看流星。
“咔嚓！”年久失修的护栏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女孩的身影在突然坠落。
楼层不高同样代表着摔落地上的时间也会很短，这不算短的距离直接跑过去接住已经来不及了。
仅仅是瞬间就有两个身体都很糟糕的笨蛋已经开始燃烧魔力准备救下女孩了。
可还没等他们动作一双手就将两人按住，体内准备燃烧的魔力也瞬间恢复了平静。
“诶？”威廉和珂朵莉同时回头焦急且不解的看向按住他们的千夜。
“你们两个知道自己在干嘛吗？”千夜收回手擦了下额头的冷汗。
两人愣了一瞬又转头看向爱尔米塔坠落的方向，不知何时莉莉娅已经出现在了那个位置，怀里抱着的正是爱尔米塔。
“还好没事！”珂朵莉松了口气的笑道。
虽然只是燃烧了一瞬，千夜仍看到了她眼眸中出现了一丝红色，但很快又消失了，这是侵蚀的变化吗？
千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珂朵莉，你已经不是黄金妖精了，再胡乱使用魔力很可能会出现不好的情况，如果你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威廉一定会崩溃的，所以你明白了吗？”
“没那么严重吧！”珂朵莉看向威廉。
“还有你这个家伙，身体都虚的不行了，还敢乱用魔力。”千夜又看向威廉毫不客气的说道。
“额，我有注意分寸的。”威廉说着也转头看向珂朵莉，心中也是后怕，他不想再体验一次即将失去她的感觉了。
“所以，在我带回那把剑之前，你们两个别再逞强了。”千夜说完便不再管两人，走向莉莉娅查看情况。
“还好吗？”
“没事，只是沾染了一些尘土，我带着小家伙去清洗一下。”莉莉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带着小家伙往宿舍走去。
听见响动的妮戈兰和莲还有艾瑟雅也匆匆赶来查看。
“没事了，楼上的小家伙都下来吧。”千夜朝着天台上的孩子们挥了挥。
“好！”
——
深夜，宿舍外的一处小山丘上，珂朵莉迎着夜晚的冷风，身体微微发抖，脑子里时不时出现莫名其妙的景象与一个女孩的声音。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珂朵莉转头便看见了那副熟悉的面孔。
“艾瑟雅？”
“对对，我就是艾瑟雅·麦杰·瓦尔卡利斯，然后，你是谁呢？”
此时的艾瑟雅没了平时那副嘻嘻哈哈的笑脸，出奇的平静与冷漠。
“你为什么问我是谁？”珂朵莉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你就亲口清清楚楚的告诉我吧。”
“珂朵莉·诺塔·瑟尼欧里斯。”
艾瑟雅刺探的目光紧紧的与她对视，盯得她额头都开始冒汗的时候，那冷漠的面庞再次挂上了她熟悉的笑容。
“看来没问题，你还是珂朵莉呢。”艾瑟雅叉腰笑道。
“你说什么没问题，我到底怎么了？”珂朵莉追问道。
艾瑟雅坐到了珂朵莉身边缓缓开口道：“意义不明的景象和话语，还有前世的记忆你可以不要理睬。不然，你就会渐渐失去自我。失去你的人格你的回忆，乃至一切。”
“果然是记忆吗？红发女孩的声音……”
艾瑟雅屈指弹了一下陷入沉思珂朵莉。
“不许再思考下去了，那不是你，跟珂朵莉无关，只是一个陌生人，尽量多想想自己，牢牢抓紧自己的记忆，别被别人的记忆占据了。严谨再发动魔力，刚才那也是不应该的。”
“但那是因为……”珂朵莉想反驳却又被艾瑟雅弹了一下。
“没有但是，虽然你平安回来了，但没准哪天又会出事，不要去接近刺激前世记忆的东西，也不要再发动魔力想要更久的维持自己就记住这两条。”艾瑟雅严肃的告诫道。
“我受到的侵蚀果然没有停下来。”
“假如就算这样你也要决心活下去的话。”
哪怕是这样珂朵莉也想要活下去。
“来聊会儿过去的事情如何。”艾瑟雅也没等她回应，自顾自的说道：“跟你说说我很熟悉的女孩吧，那个女孩估计和你一样受到了前世的侵蚀，人格消失掉了。”
“另一边醒来的女孩也很迷茫，她以为自己死掉了，却变成了陌生地方的一个陌生人。”
我是谁？
“幸好有日记留了下来，消失的女孩从未漏写任何一天的日记。”
“开朗，爱照顾别人，总死死粘着周围的人，却一点不坦率。”
“艾瑟雅·麦杰·瓦尔卡利斯曾是这样的女孩。”
“那时我有想过一死了之，但那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我唯一可以赎罪的就是将那孩子，也就是艾瑟雅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继承下来吧。”少女站起身说道。
“嘛～总之我一直这样告诉自己才撑到了今天”
“这样啊，我也写本日记笔记好。”珂朵莉起身道。
艾瑟雅走到她的身后摸了摸那变红的几缕发丝问道：”珂朵莉希望别人继承自己的生命吗？”
“现在的珂朵莉想怎么度过呢？”
“现在的珂朵莉……”
艾瑟雅将她的身体抱住。
“身子都凉了，虽然我的体温低，没法像奈芙莲那么暖和，还请多多包涵。”
“谢谢，你挺暖和的。”
“那就好。”
“珂朵莉，要瞒着威廉技官吗？”
“嗯，让他知道了他只会更担心。我也不想像一个悲剧女主角一样。现在我只想和他在一起，细细品味每天在一起的喜悦。”
“又在放恼人的恋爱闪光弹了，你现在绝对就是真正的珂朵莉了。”
艾瑟雅又变回了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
心事终于解开了，少女的心情好了许多，两人一起往宿舍走去。
等珂朵莉进入了宿舍，艾瑟雅却站在门口望着夜空中的繁星发起了呆。
这时一张小毛毯盖在了她的身上，耳边传来了千夜的声音。
“咳，知道自己体温低，就该多穿一点嘛，这么晚了，还跑外面去吹冷风。”
“咦～该说不愧是变态的千夜技官吗？半夜居然尾随两个美少女偷听少女之间的秘密。”艾瑟雅一脸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额，我只是在窗外看星星的时候正好发现你们两个悄悄离开了宿舍，我担心你们的安全才跟上去看看的嘛，查看你们的状态也是身为管理员的工作啊！”千夜强行解释道。
“所以呢，千夜技官知道了这些，有什么想说的吗？”艾瑟雅没好气的问道。
“那个叫艾瑟雅的女孩一定很温柔吧，希望她人继承自己的人生，也不想自己的伙伴伤心，真是可爱呢。这么温柔的女孩，我想她也不希望你是带着赎罪的心态替她活下去吧。”
“现在的你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活着，也有着那个孩子美好的期望。她的期望肯定不是让你抱着对她的愧疚强颜欢笑吧，难道不应该是带着这份期望更好的活下去吗？”
千夜直视着她那如朽木般的双眸，那份冰冷的伪装开始缓缓的松动，一层水雾蒙上了她的眼帘。
女孩猛的闭上双眼扑进了千夜的怀里，细小的抽泣声渐渐响了起来。
千夜伸出手揉了揉她那光泽犹如丰满稻穗般的头发，这个说到底家伙也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嘛。
“其实你刚才安慰别人时候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
哭了好一会儿，少女终于平静了下来，眼眶红红的，眸子里却多了几分神采。
“谢谢你，千夜技官，虽然你是一个只喜欢萝莉的变态，但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好人，明明和我们都不一样，却用心的帮助我们，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艾瑟雅向着千夜深深的鞠了一躬。
“你这家伙头一次这么认真，让我都有些不适应了。”千夜将她扶了起来说道。
“唉～要是早点遇到技官就好了，刚才我都有些感动的想要和技官发生一场轰轰烈烈的婚外三角恋情了。”艾瑟雅装出一副可惜的样子叹气道。
“不，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也是个好女孩，但我们不合适。”千夜一脸嫌弃的转身就走。
“嘿诶？技官还真是绝情呢，明明刚才还那么温柔的说。”
艾瑟雅裹了裹身上的小毛毯，小鼻子还轻轻嗅了嗅，嗯，是技官身上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