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终止篇章
重症病房的门被推开,许醉清踏门而入,把在来的路上顺手买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然后静静站在那里。
窗帘紧紧拉着,没有透过一丝丝的光照,那人手臂上吊着点滴,正在滴答滴答地流。病房内满满是药物的味道。机器发出缓慢而有节奏的微弱声音在这间安静到窒息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直到机器的滴滴声渐渐消失。
外面的主治医生大步走进来,拍了拍许醉清的肩膀,安慰着许醉清。
许醉清的眼眸深不见底,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难过吗……
不知道。
许醉清见了床上的陆随南最后一面后就走了,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了,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陆随南是许醉清以前的朋友,交情其实不算深,但对于一直独来独往的许醉清来说,却是为数不多的一类人。
许醉清沉闷地在路边抽着烟,陆家人已经接收到通知,很快就来到医院处理陆随南的遗体。
天下起了蒙蒙细雨,一辆车停在路边,司机从前面打开车门出来,给许醉清开了后座车门。
后来这个雨下了很久很久,一直也不停,就只是淅淅沥沥地下。
天空迟迟不放晴,程落秋趴在窗台边,也不知道是过了几天,自从天台那件事以后,程落秋的内心好像出现了创伤,总是感觉细蒙蒙的疼。
就和窗外的小雨一样。
程落秋在床上看着群里的消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一觉不知道沉了多久,或许也不是睡觉,只是依稀记得再次醒来,还是那个夏天。
骄阳高高挂在天幕中,骄阳下的梧桐树闪烁着光,知了一声声叫着。
天气很好,但是不适合。
“阿佑啊。”电话那头是中年女人苍老的声音,“今天……”
被程落秋的一声“我知道。”打断了。
一切准备就绪,程落秋打了辆车,开到了墓园。
一路上,程落秋感觉头发晕,觉得整个脑子都是胀的。
墓碑前,程落秋蹲在那里,看着发黄的破旧照片,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是他的父亲,一个缺席的人。
在程落秋六岁的时候,他的父亲程度在一场工作事故中永远离开了程落秋,程落秋当时小,对于“死”没有什么概念。
有亲戚对着小小的程落秋调侃:“你没有爸爸咯。”
小禾火仰着头瞪着眼指着那具程度的遗体:“我爸爸不是在那儿吗!”
他只是睡着了。
一睡,就是一个永恒。
小禾火在程度的遗体边上绕圈圈,不停叫着程度。
脑袋里想着:
“爸爸好累啊,睡了这么久。”
再大一点呢?
长大后,去亲戚家做客的时候,亲戚向不认识的亲戚说:
“那个孩子好可怜啊,爹死的早。”
刚开始,禾火总是气不过,会回怼一句:“我不需要你们可怜!”
渐渐的,禾火也接受了这个设定。
阿佑……
以前是阿右,因为林舒在禾火小时候,发现禾火是个右撇子。
在程度死后,林舒教禾火写小名。
“你是……”然后在纸上写了两个字,“阿佑,知道吗?”
小禾火一脑子问号:“妈妈你以前教我的不是这个。”
“因为你现在是阿佑,你爸爸会保佑你的。”
小禾火虽然没理解所谓的“保佑”是什么意思,但是听明白了一点。
爸爸一直都在身边。
恍惚过后,程落秋对面前的墓碑叫了一声“爸。”。
然后就无言了。
又想起来什么。
“我最近,过得挺好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