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三年
春去秋来,三年的时间,转眼即逝,赵京和坐在窗前的摇椅上,悠闲自在的翻阅着最新的新闻,也不管窗外小丫鬟心比天高的窃窃私语。
「鸣蝉,前方伤药紧缺,协作黄昏截获敌方运往前线的伤药物资,联络地址茗茶轩……」
放下报纸,姣好的柳叶眉紧蹙,前线战斗激烈,后方伤药管控严重,茗茶轩吗?那是傅彦琛名下的产业。
巧合吗?双眼微眯,修长白皙的食指在藤椅上轻扣,思索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茗茶轩,也没有换装,大大方方的出门。
茗茶轩离傅府距离不算远,步行三十多分钟的就到了,赵京和懒散出门叫了辆黄包车,小厮随从一个也没带,付了车资,看着风雅的茗茶轩,扶了扶鼻梁骨上的金丝框眼镜,随即踏步进入。
“客官里面请,喝点什么,本店有雨前的龙井,清明前的碧螺春……”
店小二眼力劲好,热情的招呼着赵京和落座。
“一壶雨前龙井,再来叠红豆糕。”
茗茶轩布置雅致,大堂里三三两两坐着客人,赵京和上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看着街头路过的人群。
脑海里思索着关于此次任务的难度系数,黄昏的大名她略有耳闻,传言百战百胜杰出的谍报人员,不管再难的任务都能完美完成。
“今天有心情出门啊!”
傅彦琛眼神微眯掩去心中的复杂,看着桌子上摆成暗号的红豆糕,看来他的小夫郎瞒了他不少事啊!
同居三年他居然没有发现,有趣,真是有趣。
伸手捻起桌上的红豆糕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倒了杯茶,环视一圈没看到下人,心中的猜测肯定几分,鸣蝉。
“怎么没带下人。”
“一时兴起出来走走就没有带下人。”
赵京和端起茶杯撇去浮沫,也不在意被破坏的红豆糕,轻抿了一口茶水,不愧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入口甘怡。
“那午饭我们出去吃吧!正好旺角街开了家洋人餐厅,听说稀奇味道还不错。”
傅彦琛懒散的倚靠在窗前,目光明明灭灭,脑海里回忆着三年来关于赵京和的一切。
他作息规律,三年前约法三章后,他就像个透明人一样,生活在青松苑,每日不过看看书,练练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对于堂兄弟姐妹的挑衅,也会毫不犹豫的反击,看着柔和实则满身布满了刺。
木头人深入人心,没想到临别前还给他这么大的惊喜,让他兴奋颤栗想扒开他的伪装,看着他一贯清冷淡然的脸上露出其他的表情,或是惊讶,或是恼怒,他想是很漂亮很有趣的表情。
这个笨蛋又在脑补什么,赵京和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眼神鄙视,放下茶杯。
“不要误会,就当我感谢你这三年来的照顾,三年之约还有一个月就到了,希望你还记得,信守承诺。”
“当然记得。”
傅彦琛拍掉手上的碎屑,起身就往楼下走,站在楼梯口看着不动的赵京和,“怎么不去吃饭。”
“小二结账。”
赵京和放下茶杯,目光鄙视斜了傅彦琛一眼,招来小二结账。
“挂在爷账上。”
傅彦琛眉头一挑,自己产业付什么钱。
“这,三少爷。”
赵京和没管他放下零钱往楼下走去,倒让店小二局促不安。
“夫人赏赐,还不谢谢夫人。”
“谢谢夫人。”店小二心中诧异还是听吩咐收下钱道谢。
赵京和无奈摇头,傅彦琛真是一点也不肯吃亏。
赵京和皱眉看着人满为患的洋餐厅,失策了。
不喜吵闹的她正准备换家酒楼吃饭的时候,被傅彦琛阻止了。
“汤姆包厢还有空位吗?”
傅彦琛招来服务员,言语熟络,一看就没少来。
“傅先生来了,你的包厢玛丽小姐一直为你留着,请跟我来。”
赵京和眉头轻挑倒也没说什么跟着两人进入包厢,位置很好,从窗外就能看到贯穿小镇的护城河,河中栽种的荷花,盛夏时节正是花开的时候,小船在其中穿梭。
“尝尝这里的牛排,还不错。”
赵京和看着眼前八分熟的牛排,拿起刀叉利落优雅的分食,她曾因任务需要,系统学习很多技能,西餐礼仪倒也难不倒她。
傅彦琛眉头轻挑,目光带着不遮掩的玩味,“还挺熟练的。”
“还挺简单的,书没有白看。”
赵京和举叉进食,算是解释一番,味道一般,徒有虚表,咽下口中的牛排,有些后悔提议吃西餐了。
“彦琛,听汤姆说你来了。”
房门被打开,进来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孩,一身白的蕾丝边蓬蓬裙,不礼貌的行为让人不喜,但赵京和什么都没有说。
“这是你朋友吗?我是玛丽你好。”
“我是他「妻子」赵京和。”赵京和恶趣味的看着玛丽,心里不爽,似笑非笑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
“哇,你就是彦琛的「妻子」,你长得好帅,文质彬彬,是我喜欢的类型。”
赵京和懵然的眨巴眨巴双眼,发展跟她预想的不一样。
看着他吃瘪的模样,傅彦琛哈哈大笑,招呼着玛丽坐下一起进餐,为两人介绍对方,气氛和乐。
说起兴起时玛丽还手舞足蹈,一不小心碰翻红酒杯,浸湿赵京和的衣服,点点红色酒渍沁染她白皙的脸颊,十分的艳丽颓靡。
“抱歉,京和。”玛丽手脚无措的拿起餐巾就想为他擦拭酒渍,不料傅彦琛先她一步,“玛丽这可是我夫人。”
不过这触感,傅彦琛接过玛丽手里的餐巾擦去赵京和脸上的酒渍,心里还回忆着刚才阻止玛丽时,手背不小心触碰到赵京和的胸口,再次确定没看错是布带。
夏日衣衫单薄,酒渍浸湿布料,隐约能看到他胸前绑着布带。
惊人的想法浮上心头,赵京和是女人,不过一切待验证。
“不介意去我的房间换身衣服,我叫人去店里拿一身合适你的,就当是我赔罪。”
“那就麻烦了。”赵京和没有拒绝,衣服黏在身上,湿漉漉的十分不舒服,贴身容易暴露。
午饭因这插曲也没有继续下去,好在成衣店离这里近,下人不一会儿就拿来新的衣服,白色的衬衫西服,很是漂亮,是她从未穿过的衣服类型。
裹胸被酒渍打湿明显不能再用了,好在她胸小,裁截些没打湿的布带裹住,草草穿上白色的西服,衬托得她面如冠玉,身材挺拔如松。
“意外的适合呢!京和好帅气。”
“那当然也不看谁的老婆。”傅彦琛一手揽住赵京和的肩膀,鼻翼间是若隐若现的酒香,而且他的胸脯比之前大了几分,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两人告别玛丽叫了辆黄包车回家,时间已经是傍晚日落时分,修身的西服让她十分不适,招来小厮备水沐浴。
“谁。”
赵京和转身穿上外衫目光冷冽的看着露开一丝缝隙的窗户。
“啊咧!没想到和哥儿是个美娇娘啊!是为夫的错没有早日发现。”
傅彦琛吊儿郎当的声音随之响起,打开雕花窗户,翻身进入房间。
目光欣赏的打量着她,不能怪他眼拙,而是她的伪装太过深沉,一点也没有女人该有的娇羞。
想起她从小当做男孩培养倒也说的通。
“啊。”赵京和语气淡淡应了一声,修长白皙的手指扣上睡衣的衣扣,一点也不尴尬,她的羞耻心早在十年前就抛弃了,是男是女又有什么重要的。
“你呀!就没有作为女人的自觉吗?”傅彦琛眼神深沉,修长的手掌钳制住她的双手,高举过头,炙热的呼吸扑面而来,看着她淡然自若的表情让人火大。
“看够了没有。”赵京和活动被束缚住的手腕,双管齐下,一个巧劲挣脱了傅彦琛的束缚。
拿起屏风上的毛巾,坐在圆凳上自顾自的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还好是短发容易擦干。
“暴力女。”傅彦琛无趣的躺在床上嘀咕一声。
赵京和笑而不语,原本惊涛骇浪的秘密就这样平淡揭过,日子照常过,等待着三年期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