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很会讲故事
眼前的“女鬼”披头散发，脸色惨白，两眼下方一片黯黑的阴影，正凄惨慘地看着孟觉。
“你坏事做得太多，我来找你一起下去啊！”那“女鬼”突然伸出舌头，脖子一歪。
孟觉双眼一花，两腿一软，跪坐在地，目光掠过地面，他突然愣住，鬼怎么会有影子？
“哈哈哈……”一阵爆笑从头顶传来。
他抬起头，“女鬼”一手捂着肚子大笑，一手整理凌乱的头发，待她把头发都别至脑后，他终于认出了她。
“你……”他猛地跳了起来，“怎么是你这个疯女人？大半夜的跑山里来扮鬼吓人！”这女人正是先前逼他给狗看病的疯子。
女子嗤之以鼻，“怎么不说你的胆子小？”她又伸手比划了下，“还不如那米粒大！”
“分明就是你太吓人！”孟觉不堪其辱，反驳道。
女子轻蔑地笑了笑，用手指了指他的身后，“那他们怎么都没被吓到？”
说话间，楚陌三人因为这边的动静，回到了火堆边，面色各异，各怀心思。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没？”女人好奇地问。
“正如曹小姐所说，价值连城。”楚陌中肯的评价道。
曹青青一见他对自己说话，立马红了脸，一副娇羞的女儿态，“青青哪里懂啊？还是楚大哥慧眼识珠。”
原来，这曹青青从商队溜走后没多久，她的小狗花花也咽了气，伤心之余，她就想找个山灵水秀的地方，把花花埋了。这姑娘胆子也大，一个人跑到这荒山野岭，还失足摔了下来，这一摔，倒是有了重大发现，便是大槐树那边的几箱子器物。
“你埋狗就埋狗，穿成这个鬼样子做什么？”孟觉嫌弃道。
“我跌落山涧，衣服都湿了，这才从那堆箱子里翻出这么一件衣服来穿的！”她解释道，其实内心有点虚，因为那一大箱衣服，款式各异，除了婚服还有便装，只是她爱美，才选了这么一件最华丽最好看的。
“你这个杀狗凶手，有什么资格说我？”她突然反应过来，怒道。
孟觉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杀狗凶手？你那狗是老死的好不好？别说我不是大夫，我就算是，你又凭什么强迫我给人治病？更别说狗了！”
“你不是大夫，挖这么多草药做什么？”尽管他一再强调自己不是大夫，可她就是不信，初次见他，他就是这样带着个药篓子。
孟觉两眼一翻，“爱好，不行啊？”
曹青青气得脸色通红，撅起嘴巴，跑到楚陌旁边，“楚大哥，你看他呀！”面对楚陌，她楚楚可怜，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刁蛮样。
楚陌不知在想什么，曹青青见他没有反应，便想要去拉他的袖袍。
她伸出的手被乔幽隔空截住，乔幽一把拉过曹青青，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无比贴心的模样，“曹小姐，节哀顺变！”
曹青青厌弃的看着眼前碍事的女子，不知道她和楚陌是什么关系，她未施粉黛，布衣荆钗，这样的打扮，不由让她看轻了几分。“你是楚大哥的丫鬟？”她一脸倨傲:“你瞧你那个样子，我家最下等的丫头也穿得比你体面，也不怕丢了楚大哥的脸面？
这话本是刻薄非常了，可乔幽却一点不生气，反而微笑地着看她，“那自然是不能和曹姑娘比了！”
她的手轻轻划过那身大红喜袍，百鸟朝凤图栩栩如生，“蹙金绣，上面所用是捻金丝，每米蚕丝上需绕金箔3000圈，比头发丝还要细，针法精巧，工艺精湛，栩栩如生，色泽艳丽，历久弥新。”
曹青青听她这么一说，方才仔细去看，果然美轮美奂。
“可你知道，这样的一幅图案，一件成品，需要多少个绣娘没日没夜，赶制而成？熬瞎了多少双眼睛，耗尽了多少个生命？摧毁了多少个家庭？”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直击心灵。
曹青青听得心中一哆嗦。
她的目光顺着她的衣裙向下移去，停留在裙摆处，“这百子百福花样，实际上又是直接或间接的掠夺了多少人的福气？”
曹青青无言以对。
她比曹青青高了半个头，此刻，她微微弯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指尖再次划过她胸前的赤金镶红宝石领扣，璀璨夺目，熠熠生辉。“听说，名贵的珠宝都是有灵性的，不是人来选择珠宝，而是珠宝在选择主人。合适的人会有好的运势，不合适却强求的人，恐怕就没有好下场了！”
她又点了点那昂贵的红宝石:“这是那枚很出名的红颜泪吗？”
曹青青不懂，呆呆地看她，思路却已经顺着她的牵引在走了。“什么？”
“传闻，这颗红颜泪，在很多年前，是一名男子送给妻子的定情信物，当时它不过是一枚普通的透明晶石。男子功成名就后，移情别恋，女子被他的诸多妾室迫害，受尽非人折磨，这男人却无动于衷，视而不见，女子伤心欲绝，割腕自杀，鲜血全部注入手中紧握的晶石，生生把这石头染成了鲜红色。这颗石头饱含了女人对夫君割舍不掉的爱，无法化解的恨，爱而不得的怒，弃之不掉的怨。”她娓娓道来，听故事的人情绪也受到了感染。“所以，后来拥有它的人，大多数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曹青青只觉被她那样一双眼睛盯着，已经浑身血液流动不畅了，深更半夜的，还听她说了这些耸人听闻的事情，早已怕了，时不时传来的乌鸦叫声，让她浑身一阵阵地泛着鸡皮疙瘩。
“你少胡说八道！”曹青青竭力保持着镇定，不想在楚陌面前丢人，“你这根本就是在危言耸听！”
“那你有没有想过，衣服的主人，新娘子呢？”她幽幽地说道，双眸漆黑若古井，“也许这衣服，你已经脱不下来了……”
夜色森然，她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鬼魅气息，喷在曹青青的颈边，凉嗖嗖的，耳侧的茸毛纷纷竖了起来。
“啊！”曹青青脑中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