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解惑
“学姐当真好雅兴，大中午在这儿格竹子。”苏行川说着，已走上近前。
戚星月唇角一弯算是见过：“跟你一样，也没格出个所以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苏行川双眉一挑：“潜意识告诉我的，你信不信？”
“我信。”戚星月点了点头。
“不过这次还真不是潜意识，正要去图书馆碰运气，恰好在这儿见着你了。”
说完，苏行川哈哈一笑。
“无聊。”戚星月明知被苏行川戏耍，倒也没生气，亦没冷脸。
只是又看向那竹子，眼神逐渐失焦。
“在想什么？”苏行川见戚星月眉眼间满是困惑，猜测是遇到了难懂之事。
戚星月明眸稍黯：“我大哥跟我说，只要意识足够强大，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你说，意识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苏行川也看向那片竹林，良久，“在我看来，意识分两种，一种是主观意识，一种是潜意识。”
戚星月听到此处眸子一亮，潜意识的概念她知道，但却从未往这方面考虑过，不禁问道：“一般来说，提到意识默认就是主观意识，你怎么会想到潜意识？”
苏行川倒也没讳言：“我是在梦里发现的。”
换做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一定觉得苏行川是在胡扯，但戚星月却知道苏行川确实拥有造梦的能力：“怎么说？”
“我发现梦也有两种，一种完全受主观意识控制，我称之为‘灵梦’，另外一种是自发生成，甚至在梦醒之前，你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是在做梦，这是‘潜梦’。”
虽然还不甚理解，但戚星月已然听出话里重点：“这‘潜梦’，便是潜意识构造出的梦吧？”
苏行川点头：“即使机缘巧合下我知道我在潜梦里，我也控制不了它后来我想过，之所以无法控制潜梦，是因为潜意识本就不可控。”
“潜梦可不可控我不知道，但”戚星月略一沉吟，“我曾经也尝试过感知潜意识，但当刚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潜意识就不见了，就好像《传习录》里说的”
戚星月话到嘴边一时没想起来，还是苏行川补充完了后半句——不虑而知为良知。
“就是这句。”戚星月似有所悟，“不经考虑就知道的，是良知。而潜意识也不受主观意识所影响难道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经戚星月这一提醒，苏行川亦忽有所悟，又联想到发生在身边的种种，脑子“轰”的一声变得无比澄明，豁然开朗道：“我知道了！阳明先生所言的良知，就是潜意识！”
见戚星月仍不甚理解，苏行川突然张开双臂，毫无预兆去抱戚星月。
戚星月下意识躲开，秀眉先是一皱随后很快展开。
苏行川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目的，戚星月等着他的解释。
苏行川眼里很是兴奋：“星月学姐，刚才我抱你，你躲开，就是潜意识在起作用。”
戚星月闻言一愣，忖思开来。
苏行川接着解释道：“刚才我抱你的时候，你下意识做出的反应，肯定没有经过思考，也就是说，指引你做出这个躲避动作的，就是潜意识，就是不虑而知的良知！”
“我好像也明白了”戚星月经苏行川这一解释，再看眼前那竹林便有了新的感悟，“就像眼前这竹子，风吹叶响”
戚星月又看向桥下：“又比如这湖水里的鱼儿，丢个石头到水里，水惊鱼走”
“无论是竹叶还是游鱼，或被风吹或被石惊，它们做出的这些行为完全不受人主观意识的影响，完全是按照自然规律本能地去执行”
“这自然规律即天理，而天理即是道。阳明先生又言心即理，而心又是良知，所以良知也是道！”
戚星月说到这里，茅塞顿开：“而潜意识便是良知，所以，主观意识不是道，潜意识才是道！”
“不过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戚星月兴奋神色中夹杂着几分困惑，“道生万物，就比如我们面前这湖水竹林难道人的潜意识也能生万物？”
“星月学姐此言差矣。”苏行川抬头看天，“潜意识根本就不属于人，又何谈是人的潜意识？”
“潜意识不属于人！？”戚星月的认知剧烈一荡。
苏行川接着解释：“我说潜意识不属于人，包含两重意思。”
“第一重意思，就拿手机来说吧，每个人都有手机，但手机却不属于任何人我们现在讨论的潜意识，不是某个人的潜意识。”
待戚星月点头，苏行川方接着道：“第二重意思，我觉得我们每个人的潜意识，实际上都是潜意识针对不同的个体做的一个私人订制，目的在于指引不同的人走向不同的结局”
“不单是人，”苏行川继续补充，“万物皆有灵，这个‘灵’便是除人之外，潜意识对万物的一个私人订制。”
说到这儿，苏行川转脸看向戚星月：“潜意识始终都在，并且无处不在，那你说，它是什么？”
戚星月恍然：“是‘道’！原来每个人的潜意识，都是道的化形！”
苏行川点头：“所以，我们眼前这湖水竹林，是道所生，也是潜意识所生。一个东西，两种叫法。”
言毕，两人尽皆沉默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戚星月忽有感叹：“老子让我们知道了‘道’的概念，程朱通过格物来找寻‘道’，阳明先生更直接，直言‘道’就在心中”
“是啊。”苏行川说到此处亦心有戚戚：“原来所谓的天机就在我们心中，就是我们的潜意识，所谓的天人感应，不外如是。”
苏行川此时也终于明白了之前为何自己的潜意识能够预测到周雷的三连败、戚星月的麻烦，甚至更早的慕澄岚的分班。
原来都是因为自己的潜意识上通天道，然后经由天道看到他们的未来。
是不是每个人都能通过某种方式凭借潜意识来预知未来？
于是苏行川问道：“星月学姐，你的潜意识能不能预知未来？”
戚星月摇头：“除你之外，我见过意识最强大的人就是我大哥，但是据我所知，他也没有靠潜意识来预知未来的能力。”
“哦。”苏行川再次抬头看天，心里又想到了梦里的黑衣人，“好像我的潜意识能预知未来，就是在梦里接触到那个黑衣人之后的事”
“难道是他让我的潜意识拥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
“他是通过什么方式做到的？”
“如果真是这样，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何我现在再也梦不到他了？”
就在苏行川胡思乱想之际，戚星月又问了一个问题：“行川，我大哥说的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意识，是不是就是潜意识？它当真能解决一切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