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暮迟迟
黑葉将结界布置好后，又在房间中央画上了一个法阵。没什么其他的作用，仅仅是用来安神而已。
他闭目盘坐在阵法中央，而那已巳占就悬在半空中散发出无数神异的符文。
这些符文一一环绕着黑葉，最后慢慢化作碎片进入他的身体中。这个过程不断的重复着，而黑葉的身体逐渐削薄。正所谓三千青丝暮成雪，只愿挽君到白头。他那一头乌黑长发也已经发白甚至渐渐脱落，无垢的身躯上也开始浮现出污霾……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一瞬便是一月时光。而转眼之间又已是到了樱花凋零之时。
樱花的花期很短暂，不过十数天而已，神社的樱花却能开放月余。不过即是如此，黑葉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头发已经完全变白，身形佝偻的不成样子。眼眸紧闭，干瘪的脸上也布满了皱纹。身体也开始有了腐朽的痕迹，就像是生命快要走到了终点。而这便是大天人五衰的力量。
不过黑葉当时也不知道这便是天人篇的终点。
笑死，还没修炼就直接渡劫，真有你的啊。
大天人五衰过后便是踏入圣人的领域。圣人也叫真神，不是一个种族而是一种境界。像是八百万神这种的大多数都是伪神。
一旦到了圣人的领域就能不再需要信仰之力，也可以说是圣人之下皆蝼蚁！
这个境界之下便能随手托起日月星辰，挥手间就可以毁掉一方世界。
圣人修三身，过去，现在和未来，能同时拥有多个身体而不排斥。三身合一就能更进一步。
……
“父亲大人，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您不是最厉害的吗？”
“＊＊，父亲已经老了，不再是以前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母亲去哪里了，您的胸口为什么在流血……”
“你母亲，她去了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你父亲我啊，很快也会去找她的，别担心。”
轰隆隆！
一声声的爆炸声音从他们的后面传来，夕阳下的那一片红色不是晚霞，而是正在燃烧的回忆。
“躲好了，不论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出声！”
他最后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就离开了那里……
“老家伙舍得出来了？说，你把那个丫头藏哪里了？”
“你们休想找到她！”
“老家伙，她只是你捡来的，你又何必这样。把她交出来，我们就放你一命。”
“你做梦！”
“找死！”
她最后也没有出去。等到外面彻底平静了过后，她才从隐匿的空间里走了出来。
“父亲大人！”
她看向那个倒在血泊里的老人哭的撕心裂肺。无论她再怎么呼喊，那具冰凉的尸体也不可能再回应她。
“父亲大人，这就是您说的找母亲吗？”
她跪了很久，在她离开的时候，那里已经多了一个小土坡。
黑葉就站在旁边亲眼目睹了全过程。他只是一道意识罢了，能做的就只是看着。
他一直跟在这个少女身后，而时间却过得很快。
那个少女找到了师父，走上了道途，因为天资聪颖她很快就超越了她的师父。
下一个瞬间，她的师父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享年3500岁，这已经是相当久远了。
少女的模样没有改变，她继续向前走着。她一路走来，身边的人都渐渐死去，唯有她依旧活着。
又是一个瞬间，黑葉感觉不到具体过了多少时间，但一定是非常久远。少女已经成了神明，和她在一起的也不再是凡人而是世界的意志所化的天道。
她已经麻木了，因为陪伴她最久的天道也崩毁了。这个世界也到了终点，又只有她孤身一人。
“活着，就是看着身边的人不断死去……与其这样还不如全部毁灭！”
这是他最后听到的话语。
活着就是看着身边的人不断死去？
他有些如同入魔了，这句话他不停的重复着。他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已经失去了五感了了吗？
“我是谁！我是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疼痛恢复了，黑葉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
就像是身体被千刀万剐，灵魂被架在狱炎上灼烧。
黑葉除了痛苦以外，什么都无法去思考。记忆碎片慢慢的在他周身凝聚起来，而黑葉的灵魂难以承载，随着记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凝实，苦痛终于到达了一个极点。
“我究竟是谁！”
——你就是我。
“你是谁！？”
——我是……
灵魂中爆发出了一阵阵黑色的光芒(话说黑色的光芒是什么鬼啊喂！)而那之中却走出来了一个少女，身着的是一件洋装。
——我就是现在的你。
黑葉看不见，只能听到那个安心的声音，很平静，很温柔。
“你是现在的我吗？你在哪里？”
——我在现在你该在的地方，而你见不到我的。
“你在幻想乡吗？”
——是，也不是……
幻想乡最近一直都很平静，自从黑葉入阵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三个月了。樱花早已经凋谢了很久，幻想乡也已经迎来了夏季。
被黑葉改造成的密室之中此时散发出阵阵恶臭。盘坐在阵法里的他头发也已经全部掉光，干瘪的身体只剩皮包骨头，满身的污秽让他变得可恶。他好像早就死了，死去很久了。
下一刻他的身体里冲出来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柱，从地底一直衍生到天界，无数天人都看到了这贯穿世界的光柱。
“好像提前了亿点点啊，过去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算错了时间，现在就记起还怎么继续嘛。”
那个穿着黑白色洋装的少女嘟着嘴在那里吐槽着。
“好像也没记起来吗？那没事了。话说这里真的是好臭啊，天人劫真是太恶心了，就不能换个方法吗？过去还真是的，这写的什么破书嘛，对自己就不能好点？”
看着那道将黑葉完全包裹住的巨大光柱，那个少女嘴角泛起邪笑。
“也该让黑葉这个名字响彻幻想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