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他?
徐一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来,睁开眼之时云阳散人正坐在床边。
烛火无法照亮整个屋子,徐一只能稍微看见一点师兄的侧脸。
“师兄。”徐一说了句话就感觉口干舌燥,咽了下口水才好点。
云阳散人连忙去接了杯水给徐一,感受着潺潺细水在喉咙流动,徐一竟产生了幸福感。
徐一身体传来阵阵酸痛,挣扎了一会儿,愣是没起来,云阳散人无声地笑笑,把他扶起来,两人并坐于床沿。
“师兄,我睡了多久?”徐一开口道,睡得太久,以至于有些头昏脑胀,徐一拍了拍脑袋,想变得清醒一些。
“算不上久,整整三天罢了。”云阳散人微笑地看着他。
徐一被他这莫名其妙地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师兄你这这么看我做甚?”
云阳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只是没想到,你小子当时会奋不顾身与那伥鬼对峙,虽然你这次消耗了气血对抗伥鬼,这么多天增长的血气都亏空了,但是事物皆有两面性。”
“正是因为你已经有了前车之鉴,这次重炼血气只会更快,更顺畅,精炼的血气也会更具有更旺盛的生命力。”
“师兄,伥鬼又是何物?”徐一先是点点头,有开口问道。
“伥鬼,为虎作伥的伥,就是伥鬼,就是指那些被恶虎吞噬的人,化为鬼魂,作为恶虎的仆役所存在的。”云阳散人解释道。
“那就是说,山里有头恶虎不成。”徐一猜测道
“既为一主一仆,主仆必不会离得太远,你的猜测也算是有理,只不过,除开正常情况下,伥鬼还可寄魂在人的身上,这时的人无论走至何方,只要失去意识,比如睡觉,这时伥鬼便会离体去寻找食物,寄主不仅不会感到不适,还会因为伥鬼吞噬食物自身也得到增益。”
“这只伥鬼的寄主,就是那名为严子洐的商贩,他被寄身应该有数年之久,但他来村里也不是一次两次,所以有一个疑点就是这么多年伥鬼都没有出来食人。”
“后来,我从他的背后,我找到了一种名为魂役的印记,这就说明这只伥鬼是有人种在他的身上,伥鬼昨夜突然行动,肯定是得到了授意。”云阳散人说着说着有些口渴,接着就把桌上的茶壶一饮而尽。
徐一很快就说道:“那是有人想暗中相对我们下手不成。”
青云观隐世多年,照理来说能知道苍山上有个道观的外人应该都已经离开人世了,况且他们安守本分的呆在这观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与外界根本毫无联系,怎么会有人想要对我们下手。
徐一怎么也想不通,云阳散人也是如此。
“师兄你是否问过那严子洐,他有没有说些什么?”徐一问道。
“问过,他不清楚伥鬼怎么来的,对于身上印记他也不知来由。”云阳散人摇了摇头,这严子洐稀里糊涂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着赚钱,对自己一无所知。
“师兄,让我去问问他。”徐一咬着牙忍着疼痛起来。
“行,为兄带你去。”
严子洐被关在观里其中的一间院子里,他醒来就已经被带到这里。每天的三餐都有人给他送来,除了第一天有个人进来问了些问题,到目前为止在没有人与他说过话。
醒了就呆呆地坐在那,饿了就有人送来饭菜,困了倒头就睡,严子洐已经有些麻木了,他摸了摸背后,什么也感觉不到。
“奇怪,那人不是说我后背有个印记吗,我怎么摸不到。”严子洐喃喃自语,“我晕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吱呀~”木门被打开,严子洐迷茫地抬起头,看着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人。
“严子洐,你还好吗?”徐一问道,他感觉这人有些精神恍惚。
严子洐被叫醒了一般,眼神变得清明,他浑身一颤,忽然双手紧紧抓住了徐一的手臂,“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一任由他抓着,也没有挣脱,开口道:“那天祠堂里有一只伥鬼,是你带来的。”
“什么伥鬼,我怎么不知道!”严子洐情绪激动,摇晃着徐一的手臂。
徐一安抚他,“你莫要激动,这伥鬼已经灰飞烟灭,再者它对你的身体不会造成影响,反而会是你的体魄更佳,这一点你总有察觉吧。”
严子洐听了才想起有些不对劲,自从那件事之后,自己的身体状态确实是前所未有的好,平时从不锻炼,但是单从气力来说就增长了许多。
“说起来我之前的确经历过一些事,之前冒然上前就是想问问关于虎妖的事情……”
“虎妖!你遇见过虎妖吗?”徐一有些激动起来,看来离真相不远了。
“是的,我曾经在送货的路上碰到过虎妖,带着我干这行的前辈就命丧虎口。”严子洐的眼中有些难过,“当时我活了下来,我也不知为什么虎妖会放过我。”
“后来呢。”一旁的云阳散人问道,他已经隐隐有些察觉,这恶虎会不会也是受制于人。
“后来我因为弄丢货物回去请罪,结果那慕容家的主管不仅没有怪我,还给我许多银两,顺便还叫我以后往返苍山与蓟都之间行商。”严子洐说着说着,自己就感觉到不对了,当年死里逃生还被人家以善意相对,正常人也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现在经此一事显然没那么简单。
“看来那慕容府的管家可能知道这一切,只是不知道这管家是幕后黑手,还是只是个受令于人的手下。”师兄弟的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
“严子洐,此次回去那管家定会找上门来,他肯定知道伥鬼已经死了,你该作何应对。”徐一出声提醒,这人毫不知情,对于他倒没什么愤恨的情绪。
严子洐沉默了,对于发生在身上的一切,他也无能为力,他如果回去,肯定会被发现,如果那老头真的是操控这一切的人,他如何能反抗呢,但如果不回去,留守家中的妻儿又该如何。
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任何办法,看着眼前的二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不知二位可否护我一时,若他老头真是真凶,岂不是奔着你们道观来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我可以支付报酬。”
“这……”徐一犹豫了,但云阳散人已经夺口而出:“这行不通,至少目前还是为下下策,我们现今的实力根本不足以离开这深山前往卧虎藏龙的蓟都。”
对于外界,道观里的人根本一无所知,其实云阳散人的实力就算是去了蓟都也是难有敌手,只是消息闭塞,凡是都得想着师弟的他已经养成了小心谨慎的性子。
“师兄说的有道理,我们对蓟都一无所知,不可冒然前往。”徐一心想,接着有些歉意地对严子洐道:“抱歉了严先生,这事我们帮不了你,但是若是你愿意把妻女接来山脚的村子,我们倒还是能帮衬一二。”
“是啊,蓟都待不下去了,那就另寻他出,多谢小道长的提醒。”严子洐感激道,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启辰回蓟都了。
“严先生,你可随时自行离去,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云阳散人拉着徐一离开了屋子。
“师兄你这么强,真的不帮下他吗。”徐一回想起云阳散人追着江魈打的身姿,问道。
“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觉得师兄我实力不差,是因为你不曾外出,见识过真正的高手,蓟都身为燕国之都,其中的高手肯定不在少数,我们根本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知道青云观的存在,对我们虎视眈眈。”
“况且,师兄不还得监督你修炼吗,师弟。”
云阳散人的话让徐一无法反驳,点点头,不在说话了。
卧床修养三天,其间云阳散人不断给他带来些补益气血之物,在吃吃喝喝与看书睡觉中很快就过去了,体内的气血回到了最初还未淬炼的状态,难得的闲散日子让徐一整个人都松了下来。
修行也需张弛有度,趁着这次受伤正好让日日修行不知疲惫的身心得到放松,但也不能松的太过,松的太久,于是在第四天的清晨,如往常一般地早起,早课七日一循环,并非天天都有,今天是跟着三师兄拿起锄头奋斗的日子。
田有水旱之分,水田种植的是稻谷,是为米之源头,旱田则是种植蔬果,青云观的日常吃食大部分来自山下村里交易所得,还有少部分则是自给自足。
一块六亩水田与旱田五亩,这就是三师兄平日照料的对象,天气早已入冬寒冷,水田此时一片荒芜的景象,并非故意不去打理,去年秋收的稻谷就取之于这片水田,春种秋收这是自然规律,特别是水稻这种作物,由于燕国地处北部,再加上这里是苍山,一是因为地域,而且因为是高山,所以气候寒冷,作物自然是一年一熟。
水田要等春天再除草,播种,旱田则是现在就可种下些耐寒的作物,例如萝卜、香菜等,这都是观里常吃的。
三师兄智通十几年如一日对着这两块田,常年的农活锻炼出的肌肉有着精细的线条,拿着锄头的大手上满是老茧,徐一用手摸过,那感觉就像略微光滑一些的树皮。
忙活半天,二人将部分旱田的杂草去除,并翻土松软,以徐一现在的体力干这些农活自是不在话下,可以说是轻轻松松,但如果可以徐一更愿意坐在屋子里修行,而不是在这里种种地。
除了身体略微的疲惫感,以及手掌因摩擦变得红肿,种田实在是过于无聊,重复着单调的动作,却不能看见什么效果。
对于智通徐一心里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此时的智通早已褪去上衣,赤裸着身体挥洒汗水,高高扬起,又狠狠地砸去,徐一不过种田几天就有些忍受不了,而智通已经种了十几年,这片田哪一处没有经过他的捶打,他的心很静,就像这土地那样厚重,踏实。
云阳散人说观里各个师兄弟都在修行,修行的方式不一样,如他与徐一就是最常见不过的一个脚步一个印子地慢慢上爬,其余师兄弟虽则现在看着毫无变化,那是因为他们更重于修心。
一朝顿悟,举世无敌,正如老子那般的路子,可以说是整个天下独此一人,修心悟道实在太难,徐一只能默默在心里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