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潜在的问题
张阳来到大厅，看着两个丫头傻愣愣的坐在桌子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其实今天的事情就爆发出了很多潜在的问题。
首先便是大力。
诸葛妈妈的确是个女强人，她的业务能力在律师界也确实数一数二。但她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也许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大力一个良好的物质基础，但她却忽略了大力内心的感受。尤其是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给她打电话得到的答复却是:知道了，我处理完这个案子马上就来。
马上，马上，从上午等到傍晚，人影都看不见一个。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俩丫头惊魂未定，任张阳怎么劝都不肯吃一口饭，真是愁死个老公了。
唉。
正是因为诸葛妈妈的疏忽，大力才开始在学习里寻找自己，她现在并不喜欢跟外人沟通，张阳很想改变这一点，又怕这样就会改变大力的人生轨迹。或许他是想改变这个世界，但这并不能成为他就此毁掉一个人人生的理由。
同时，张阳清晰的知道，这孩子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经历比今天更加痛苦的生活:因为过于聪明选择跳级，在收到别人的羡慕眼光的时候也失去了与同龄人的交友机会。
因为发育较晚，她与同班的人看起来格格不入，在大家的眼里，她也只是个除了读书一无是处的女孩，于是她就这样孤独且坚定地前行，直到遇到那个穿着海绵宝宝奋不顾身救人的男人。
或许她很坚强，或许她不会说出口，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不会想起那段晦暗的、无趣的、泛善可沉的日子？当这十几年的日子都如此千篇一律，她是否想过逃离？
张阳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他能做的估计也只有再三鞭策自己，努力跟上大力的脚步。至少遇到像今天这样的日子时，他能站出来保护她；至少，当她冲动一把，拿上自己所有的奖学金准备去偶像普朗克故居的时候，他能陪着一起；至少，让她稍微不那么孤独。
也许你是一颗绚烂的恒星，耀眼的光芒让人不敢接近；也许你将走的路漫长而艰辛，而我不能给你多少的帮助。但起码，让我成为一颗行星，让我环绕着你。
张阳的头脑风暴暂告一段落，他偏头看向莫菲，这小家伙此时也心不在焉的，双目放空，逮着自己的小爪子啃指甲。
张阳眉头紧蹙，看来今天的事情对她俩来说，打击还是太大了。
严格来说，莫菲在这里并没有体验到父爱与母爱，护工对他们很好，但也仅限于在其位谋其职的程度，你想要他们对这群孩子付出多大的爱意，那纯粹是痴心妄想。
这也是张阳内心觉得亏欠莫菲的地方。
同时，过度的稀缺总会导致问题的泛滥。莫菲当时的强硬态度，一方面是生气，一方面则是浓浓的自卑，与渴望。
她与大力一样，渴望着在犯错之后，有个可靠的人来管教，来约束；渴望着受委屈之后，有个怀抱哭诉；渴望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吃个晚餐；渴望着生日的惊喜，游乐园里能够抓紧的大手。
父母的缺席，貌似让这只小刺猬提前长出了自己的尖刺。
而张阳作为始作俑者，他又有什么立场去做这些事呢？是怀着亏欠？还是两世为人的成熟灵魂？
这些好像都不行，张阳承认，他一开始是把这两小只当做了对抗魏歪的工具。可人心非木石，几个月来的相处，他也早早将她们当做了自己的家人。
（张阳:没错！就是这样，跟我是个炼铜术士没有半毛钱关系！不不对！老子才不是炼铜术士不是！）
张阳明白未来大概率是会走到那一步的，可是，自己现在如果这样做了，将来，她心里对自己的感情，还是爱吗？亦或只是依赖。
少年时期纯粹的感情，容不得半点沙子。
几端思索无果之后，张阳终究是想起了那位藏在自己脑海里，行为举止大方绅士，却貌似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光球先生。
（白色光球:呵呵，我谢谢你啊，这么久了都不过问一句我还活着没，感情外挂没有萝莉重要呗？）
他在脑海里呼唤起了光球先生，不一会儿，那熟悉的电子合成音响了起来。
“张阳先生，其实你钻进了自己的牛角尖。”
“对于眼下这种情况来说，你本身对于莫菲女士的感情就不纯粹，你内心的愧疚导致你迈不过去你自己的那道坎，那为什么不与她好好沟通一下呢？先解开自己的心结，才有能力去照顾他人。”
张阳点点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进了误区。每个人都没有选择自己出身的权利，但他们能够选择，以怎样的方式来面对一团乱麻的人生。自己是看过了剧本，但这并不能成为自己强求他人按照剧本行事的理由。
果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经过小光球这么小小一点拨，聪明的张阳大人就想通了问题的关键。没错，小小光球，只是占据了旁观者的角度优势，它绝对没有自己聪明。
张阳如是想着，然后他听见了脑海里的声音:“很抱歉打扰到你的幻想，张阳先生。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我现在存在于你的脑海之中，你的每一次神经元电信号都能被动地被我捕捉并且分析到。换言之，你内心所想的一切，不管是不是对我所说，我都能感知到。”
张阳:
我裂开！
玩笑归玩笑，走出了牛角尖的张阳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他快步走到两人的桌前，缓缓坐下，双眼凝视着大力。
诸葛大力被盯了几秒，心里有些发毛，这才把头抬起来，疑惑的双眼看着张阳。
“大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大力有些不解，但还是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开口道:“嗯，你问吧，张阳。”
“在你心里，学习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张阳问了个看似没头没尾的问题，然后紧张地看着大力。
这个问题对张阳而言，很重要。因为张阳心里拿不准，学习对大力来说，究竟只是达成人生目标的工具，还是逃避残酷现实的月亮乡，亦或者大力对学习真的情有独钟，愿意沉溺于伟大的物理学，在无垠的星空中找寻人生的哲理。
在剧本里，她为了完成学业远渡重洋，不惜暂离张伟，张阳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我看书只是为了打发妈妈和你们都不在的时间，至于学校里面，老师让我学习，我就学了，我也没探讨过这个问题。”她摇摇头，脸上一片茫然。
她的答案让张阳有些意想不到，但很快他便调整好了心态，接着追问。
“那如果我真心实意地告诉你，假如你全身心的投入在了学习里面，不远的将来，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愿意吗？”
大力还是摇摇头:“可是我不想这样。我想和你们在一起，我怕像你说的这样做的话，你们会渐渐疏远我。他们都说书呆子最让人看不起了。”
张阳笑了。
他轻轻捏了捏大力软乎乎的脸，柔声细语地说:“不会的，我们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我发誓，即使有一天我们暂别，也会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偶然重逢。到那时，我们都会是最好的自己。”
大力看着他，眼中的泪水又包了起来。惹得张阳手忙脚乱地安慰起来，生怕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自己的小媳妇不开心了。
然而大力一边哭，嘴里却一直在笑，她带着哭腔开口:“那我们约定好，我们一直要在一起。”
张阳郑重地点头，顺便按着莫菲的头点了一个，惹得莫菲一个白眼。
下面就轮到莫菲了。
老实说，张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讲。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下定决心去做，脑海里演示了千百遍，临到头了该错还是得错。就像某人脑子里的剧情已经构思到几十章以后了，每天半夜码字的时候该卡还是得卡，因为一个小情节就能卡半小时。
终于，在莫菲两人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下，犹豫了数分钟的张阳还是开口了，脸上难受得跟便秘了一样。
“莫菲，如果说，某天我对你犯下了一件你几乎不能够容忍的事情，你会选择原谅我吗？”
莫菲撇撇嘴:“当然啦，我可是你大姐头诶，小弟做错了事情，打一顿骂一顿就行了，那我就你这一个小弟，我要是不原谅你，我不就不是，你不就没有大姐大了嘛。”说到最后，莫菲的眼神有些飘忽，左手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那如果我说，现在有个机会，你能够回到你父母的身边去，你会同意吗？”
莫菲想都没想:“不会啊。我可是你大姐大诶，我会抛下自己的小弟自己溜了吗？再说，他们都不要我了，我还回去干嘛。”
张阳面露难色，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那如果，有没有可能其实你的妈妈很爱很爱你，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你才来到了这里，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会选择回去吗？”
莫菲眼睛里如同燃起一把小小的火炬，眼神亮了起来，却又在瞬间黯淡下去，似乎是为了遮掩情绪，她回答的声音都高了不少:“如果如果，哪里这么多的如果！她要是爱我的话，那不是正好，反正我现在的样子她也会觉得失望吧，不如趁早再生一个，免得看着我来气。”
张阳站起来，摸着莫菲的头开口:“莫菲，一个孩子，不管她最后成为怎么样的人，她都会是父母心中的第一名。只是父母总有一天会离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要伤心，相信我，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莫菲抬头看着他，夕阳将他勾出一层金边，她突然又有了想哭的冲动。
这时候大力也凑过去，轻轻抱住莫菲:“莫菲，我也会一直陪伴着你的。”
泪水终究没有忍住，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莫菲反手抱住大力，抽泣着说:“那我们都要好好的，要，要永远在一起。”
张阳没说话，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世上八万四千烦恼丝，总有一种缠人心，若真能如此简单地解决，也不失为一种好事。
只是，少年时定下的誓言，有多少能够实现？那些曾说好的天长地久，又有多少人消失在下个路口？
这都是以后考虑的事情了。张阳摇摇头，现在当务之急是让这俩孩子吃个饭，本来中午就没吃饭，现在再哭这么久，万一低血糖晕过去了咋整。
于是他绕过了桌子，在两女耳边催促着她们快去吃饭，结果两个女孩没有一个搭理他的。张阳有些恼羞成怒，双手放在两女臀边，低喝一声，把她俩一手一个抱了起来。
两小只这样的身材，对于张阳来说只是洒洒水，于是他快步向食堂走去。
“啊！张阳，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这样子好羞啊！”
“张阳你干嘛！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信不信我咬你啊！”
张阳傻乐着一溜小跑，全然不顾莫菲掐着他耳朵的手以及嘴里的威胁。笑话，两个软软的女孩子诶，这触感，抱多久都不嫌累的。
（张阳:重申一遍，我真的不是炼铜术士！！！我那只是，只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作者他毁谤我，他毁谤我啊！）
二楼，张文忠保持着刚刚在天台的姿势，只是身后的人从张阳变成了张伟。
“老大，事情已经办好了，那个书记已经被立案调查了，另外俩人也被警告了一下，应该不会再找阳弟的麻烦了。就那个班主任要处理有些麻烦，他身后关系有些复杂，打理起来要花很多时间。”
“没事，这个人我亲自处理。你觉得张阳怎么样？”
“小阳他训练挺刻苦的，就是年纪轻轻就这么受女孩子欢迎，长大以后还不知道招惹多少个女孩子，啧啧啧。”张伟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哼，总比你强，都快二十的人了，女生的手都没牵过。你看看你，这是正常男人的样子吗？说出去都给我丢脸。明年必须给我找个儿媳回来，不然到时候我家都不让你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