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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噩梦的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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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辈子

    李非一时也呆住了。

    如果这个理由成立的话,那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替圣上分忧,而不是对大唐的反叛。

    “你这话是何人所授?”陈玄礼两步上前,一把揪住了那个人的脖领,恶狠狠的问道。

    “游骑将军孙魁义,昨夜校场点兵,亲口所述。”

    “当今圣上乃是千古圣君,岂能如尔等口中所言?还竟然以傀儡相称,仅凭此条,你便有灭族之罪!”

    “大将军,李相当初入狱之时,曾在牢内作法,引发天雷滚滚,所以圣上才放了他,此事在边塞军中传播甚广,都说李相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如今才过弱冠之年,便掌控中书省,权倾天下。他既无寸土之功,也无安邦之策,圣上又为何拜他为相?非我们都笃信孙将军所言,而是事实便是如此。”

    “你”

    陈玄礼想要发怒,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一时气急,又把刚刚入鞘的长剑拔了出来。一旁的王忠嗣连忙劝阻道:

    “陈兄息怒,这些兵勇大多都来自于乡野村夫,目不识丁,极易受人蛊惑,他们相信这些妄语只是因为不知庙堂之高,现今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查清楚孙魁义借用这些流言生事,到底是受到了谁的指使。”

    李非很感激陈玄礼和王忠嗣二人如此明晰的态度,接着说道:

    “我们已经接到旨意,让我们返回长安,不可耽搁太久,后续的事就委托王将军查办了。近些时段有些不太安稳,王将军一定要谨慎小心,注意边患,还有,要通知你辖下各州府,清查这类的流言,只有正视听,才能聚人心,防止再次有人借机生事。”

    “王忠嗣明白。”

    当天中午,李非和陈玄礼二人正式启程,返回长安。

    这个返程,陈玄礼完全没有了来时的那般风轻云淡,反而显得心事重重,言语少了很多。对周围的戒备也提升了一个等级。李非问陈玄礼:

    “大将军,你对那个说法怎么看?尽管直言,李非绝不做他想。”

    “无中生有而已,你我一路走来,我有自己的判断,不过这次借用流言的手段确实高明,极为阴损,我只是担心,回到长安之后,圣上会如何看待。”

    其实,这也是李非所担心的地方,他了解玄宗,如果这样的的说法他一旦知道,对自己的戒心定会多加一层,君臣之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大。再加上有杨国忠和安禄山在他身旁,后果难料。

    “大将军只管据实禀报, 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李非历来行事光明磊落,只求无愧于心。”

    “说实话,我之前非常看不上你们这些文臣,为了争宠,天天在圣上面前勾心斗角,不过你不一样。此前的张九龄一心为国,言语过于耿直,不讨喜,此后的李林甫又一味讨喜,却包藏祸心。你则少年老成,身负通神之能又相对持中,在中书省再合适不过。”

    “大将军过誉了,这次回长安,我已经做好了被罢相的准备。”

    “为何?因为丰城之事?!”陈玄礼问。

    “单是丰城兵变,有大将军明证,圣上或许还不至于罢相,我担心的主要是庭州,大将军心里应该明白。”

    陈玄礼当然明白,之前李非刚帮李适之洗脱了谋逆的罪名,这才没过多久,李适之如果真的反了,必然会让人产生其他的联想,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李非都难以洗脱身上的嫌疑。再加上李非和安禄山杨国忠不睦,处境恐怕会更加艰难。

    第六日,人马抵达灵州,队伍做暂时休整。

    王忠嗣在丰州,只有驻军将领陪同,有前车之鉴,陈玄礼直接和城内的驻军做了换防,让禁军入城,城内所有士兵出城驻扎。尽管如此,陈玄礼仍然不放心,因为李非第一次遇刺也是在灵州,便让禁军把所住的府邸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神明再次入梦,直接说了一个让李非心惊肉跳的消息。

    三个月后,李适之真的反了,而此前一直担忧的安禄山反而进入了沉寂,没有丝毫动静。

    不光如此,因为李适之叛唐,周边的那些个势力一个个接连反水,一时间让大唐王朝应接不暇。

    李非梦中惊醒,李适之的奏章到底说了什么已经毫无意义,他想直接发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向玄宗通报此事,但当他提起毛笔时,手却完全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根本无法落笔。

    这封信一旦被玄宗看到,就等于自己将同时掉入泥潭之中,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李非曾一直在思考李适之叛唐背后各种可能的原因,但丝毫没有任何头绪。

    尽管如此,在李非心底一直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希望,可当从神明口中得到确切的回答后,这个自己的臆想彻底破灭了。

    天已经放亮,李非呆坐在书桌前,身前的信笺依然是空白一片。直到守卫敲门,端来了早饭,李非这才突然惊醒。

    已经听到外面的禁军收拾东西的声音,马上就要启程,李非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始落笔。

    这不是奏章,而是给李适之写了一封信。

    离开灵州,李非的神情开始出现恍惚,陈玄礼也发现李非有些不对劲,问其原因,李非也闭口不答,陈玄礼以为是李非一路舟车劳顿身体不适,便找了一辆马车,让李非平卧,又怕李非受到颠簸,又放慢了行进的速度。

    和陈玄礼待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李非内心深处对陈玄礼极为尊敬和感激。

    对大唐和圣上忠心耿耿,爱恨分明,军事才能出众,对自己照顾有加,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是无懈可击,两个人二十岁的差距,在李非眼中亦兄亦父。再回想李适之,不禁一声长叹。

    毕竟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李非还是想做一下最后的努力。

    在那封信里,李非为了防止他人窥探,写的非常委婉,他通篇都是在劝解李适之此时辞官正当时,已是功成名就,急流勇退谓之知机,因为神明昭示,若非如此,他明年将有一劫

    李非相信,李适之能一眼看懂他在说什么。

    信从灵州发出,按照李非的计算,李适之十日内必能收到,若是他能悬崖勒马,那么在自己抵达长安之时,刚好能收到他的回信,事态究竟往向何处发展,就看李适之的态度如何了。

    在自我沉沦了几天后,李非最终下定了决心,如果抵达长安三日之内收不到李适之的来信,他就将神明的预言上奏给玄宗,对李适之的反叛做好提前准备。

    躺在马车上的李非,再次想到了那个噩梦中,李适之狰狞的表情。

    对于这个父亲,自己已经不觉得对他再有什么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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