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思
一连几日，淅淅沥沥的小雨，倒是冲淡了不少这个家因为苏大山的离开而产生的低迷情绪。
天，终于在这一日的早间放晴了。
红艳艳的太阳从东边升起，金色的阳光照在大地，异常漂亮。
三杏是个勤快的姑娘，只要村里有谁家的鸡，开始打鸣，她便在炕上躺不住，利落的收拾了自己，就去灶间忙活一大家子的早饭了。
南乔来的这一段时日，已经适应了早起，这古代没有什么夜生活，天一擦黑儿就只能回屋子里早早的睡觉，毕竟点油灯也费银子。
至于烧灶，她还是学的不利索，平时她想给三杏打个下手，三杏都嫌弃她火烧的不好，不是烧的火硬了就是灶堂里冒烟咕咚的，惹得苏二林好几次都忍不住打趣她。
“喂，你不会是大家小姐出身吧？怎么这庄户人家的活计，一样都不会干呢，简直就和那戏文子里说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一个样。”
南乔摆摆手，心里却有些意外，这苏二林居然不叫自己“买来的”了，还真是一大进步啊。
“我可没那种命，还大家小姐？你见过有哪家大家小姐自卖自身的？那是得落魄到什么程度呀？”
苏家的灶堂里，南乔将所有的东西一一翻看了个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个家还真是穷啊。
除了半袋子小米，半袋子白面，就只有一袋子的地瓜了。
那半袋子白面，颜色也不白，看着有点儿发黑，想必也不是什么精细的白面。
还有那地瓜，也是去年秋天地里打出来的，虽说保存的好，一直没烂，可也陆陆续续的开始长芽子了。天气太热，怕是也搁不住多长时间了。
看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解决一家子的口粮问题。
日日都是地瓜粥，配着野菜，家里三个小不点儿，两个半大孩子，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老人家，还真是一点营养也跟不上啊。
她向外望去，不远处就是巍峨的乌蒙山，山连着山，一望无际。
靠山吃山，这几个字突兀的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南乔动了动心思，要是能到山里弄上些东西出来，哪管是蘑菇木耳之类的也行啊。
不但能丰富餐桌，也能拿到市集上去卖，一举两得，多好。
苏二林一直休沐多日，今天就要正式去李家学堂复学，它也早早的起来，一进堂屋便看见独自发呆的南乔。
“喂，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就你这样的，若是自己看家，我们家还不得被人搬个空啊。”
南乔看了他一眼，有心怼他两句。
“整日里喂喂喂的，叫谁呢？我是你大嫂，以后好好说话！”
苏二林切了一声，并不再搭茬。
南乔也不以为意，她前世是老师，见多了像苏二林这种孩子，本身就处在青春期，敏感，多疑，猜忌，不信任，多半是由原生家庭和所处的环境造成的这样的性格，但这样的孩子都不坏，只不过就是缺少关怀和爱，需要一个人走近他们，引导他们，让他们尽快成长起来。
“二林，问你个事儿。”
南乔并不介意苏二林的态度，这个家里头，苏大山走了，三杏和几个孩子又小，若是家里家外的活计这些事儿，问三杏她倒是能知道。
可若是想问外头的事情，就只能问苏二林了，至少他念过几年学堂，在外边也有自己的交际，应该比家里几个孩子知道的多。
苏二林看着靠近的南乔，身子一直没动，脑袋却躲到另一边。
“喂，你有事儿就说事儿，凑我这么近干嘛？喂，说你呢。”
对付苏二林这种孩子，南乔觉得就得死缠烂打，不论他说什么，自己不当真不介意便也罢了。
“二林，乌蒙山，你进去过吗？山里有没有野兽？”
“怎么？你想进山？”
苏二林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心里暗道，就她这小身板子，进山能行吗？
“山里路可不好走，而且还有野兽，你能行吗？以前我大哥在的时候，可从来不让我们进山。”
不让家里几个孩子进山还真就是苏大山下的令，那也是因为苏大山实在是被吓怕了。
老娘在山里采蘑菇，直接摔到沟里，然后就瘫在了床上，从那之后，他便叮嘱弟妹和孩子们，说什么都不让他们进山。
就是自家口粮再缺，也不能到山里去。简直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自己进山，也就下个套子，挖个陷阱，偶尔弄回来一些体型小一些的野味，像是兔子野鸡之类的，不过也得凭运气，因为他不是专门的猎人。
南乔指了指自家灶堂里，“你看咱们家就那些吃食，要不想办法弄些吃的回来，那咱们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去不成？”
苏二林神色晦暗不明，“我大哥走的时候不把银子都给你了吗？怎么就喝西北风？”
苏二林并不赞同南乔进山，况且苏大山走的时候，将身上所剩的那几两银子，一分为二。
一半给了张氏，留着给苏二林交今年的束脩和给张氏买药。
另一 半给了南乔，留做家里的日常的开销。
不过一共才将近一两银子，根本就干不了啥，所以不管苏二林怎么劝，南乔都是铁了心的要进山。
苏二林去李家学堂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没有时间跟南乔争辩，只能任南乔自己做决定。
不过，他临走的时候还是说了，进山可以，但尽量别往野人沟那边去。
听村里人说，野人沟那边有野人。
进山的人经常能看见大量的血迹，估计是野人生吞活剥什么猎物，留下的血。
也有人曾经看见过野人的身影，说是毛发极长，速度极快，并不是像人直立行走，就像动物似的，四脚着地，而且能上树也能爬坡。
野人？南乔才不相信有什么野人，这个世上所谓的野人，也都是普普通通的人，被逼的没办法或者阴错阳差之下，孤独的生活在山里罢了，所以才被称为野人。
再说，野人也是人，她自认自己力气大，胆子也不小，并不惧怕那些。
不过既然苏二林说了，她也觉得自己初来乍到，还是少惹麻烦为好，尽量避着那野人沟就是了。
苏二林不放心，“喂，你要是实在想进山，就去看看老村长家的腊梅嫂子。问问她去不去。腊梅嫂子人泼辣，性子又好。以前我娘进山的时候——”
说到这里，苏二林停顿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不过须臾就恢复了正常，“以前我娘进山的时候，也都是和腊梅嫂子一起去的。”
南乔怕他上学迟了，连连点头，口中说着，“我知道了。”就撵着苏二林去李家学堂了。
至于她自己嘛，她也不认识什么腊梅红梅的，去找人家，就连人家的大门朝哪开她都不知道，怎么去找？
不过，这古代姑娘起名可真是有意思，前几天有一个红梅，这又来了个腊梅。那过几天会不会又来个青梅？
这起名字怎么一点创意都没有？唉，也别说别人了，就是苏家不也是这样吗？大山，二林，三杏。好在几个小孩子的名字起的还不错。
南乔在仓房里找出来一个背篓，一个小铲子。
那把小铲子应该是平常用来铲地的大铲子，只不过把手掉了，只剩一个小铲头。
不论是份量，大小，还是锋利程度，都还不错，挺趁手的。
可还没等南乔走出家门，家里就来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