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行车
跟阿姐学会了城里如何生火做饭后，每天的饭食她都包揽了。早上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做饭，中午打扫完卫生，下午再去接侄儿放学回家。
偶尔天气好的时候，她就扶着阿姐在这个小城的河边里散步，逐渐熟悉了这座城市。黎芝俨然过上了城里人的日子。
这天是周末，一大早刘财富就带着刘长林出门去了。
午间她正在做饭，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黎芝放下菜刀，伸长了脖子垫着脚望着窗外，刘财富满沐春风的骑着一辆凤凰牌的自行车，正带着刘长林回家来呢。
孩童们嬉闹着围绕着那辆威风凛凛的自行车，羡慕的看着坐在后座上，犹如一个国王般骄傲的刘长林。
黎蔓踏进厨房，还未开口，大门就打开了。刘财富推着自行车进来，又关上门，将一众孩童隔绝在屋外。孩子们瞧不到新鲜物什了，没多久就跑开了。
“呀，这是借了谁的？”黎蔓指着自行车疑惑的问道。
黎芝也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刘财富停好自行车，本就狭小的客厅更加拥挤了。
他将依依不舍的刘长林从座位上抱了下来，“我刚买的，怎么样，威风吧？我可是咱厂里第四个买自行车的人。”
“多少钱？”
“好贵嘞，要四百五，还是托了老同学讲价，足足便宜了五十呢！”
黎蔓听到价格，不由得提高声音，“这么贵！”
说完她又看了黎芝一眼，拉着刘财富的袖子，“你怎么乱花钱！我都给你说了，那钱有一半是我妹子的。再过几个月我去省城生孩子又要花一笔钱，还不省着点！”
“好了，买都买了，还能退了不成，我脸往哪儿搁？再说，你看咱长林喜欢的很，过两年就能骑了。我从厂里走到城西这边来，一天走四回，咋就我是骡子，不嫌累？”
刘财富说完，抱着刘长林回屋里去了，显然不想再听了。
黎蔓原地踱了两步，又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着。
黎芝赶忙将她扶到板凳上，给她又递水又拿药的，好一通忙活。
黎蔓缓过气来了，“我也没想到你姐夫那么快就把钱拿出来了，早知道就不给他说了。小妹，你别怪你姐夫，他就这德行。”
黎芝淡然道，“我瞧着买自行车挺好的，方便。姐夫天天走着也累。”
黎蔓这才放心下来，“等下午就让你姐夫教你骑，天气越来越冷了，你接长林也快些，少受点儿寒气。”
见黎芝笑着点头，她拉着黎芝的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神奇的胎动，小脚踢了踢黎芝的手，两个人相视一笑。
“这孩子，看来很喜欢小姨。”
黎蔓的肚子越来越大了，为了养胎她都极少出门，胃口也小。
黎芝见她阿姐消瘦，去菜市场的时候就爱多问些，孕妇适合吃些什么。
那些个城里的老婆婆也倾囊相授，样样都给她讲。
肉铺的老板娘给她讲自家媳妇，怀头一个也是闹腾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
她就做了酸萝卜清炖老鸭汤，用腌制两年的酸萝卜，和养了三四年的老鸭子炖两个小时，什么调料也不用放，汤鲜肉美，开胃得很。
选鸭子也是有讲究的，不能选大白鸭，因为那是喂了两个月就出栏的肉鸭，肥是肥，没有鸭肉味。
要选那种瘦小的麻鸭，最好是会下蛋的，更补。看鸭子的年龄，你就拉开它的翅膀看毛桩，毛换的次数越多，鸭子就越老。
她让黎芝买来鸭子，又帮她宰杀干净，再送上自家腌的半坛子酸萝卜。
黎芝照着做了，确实很开胃。她阿姐连喝了几碗汤，就连刘财富和刘长林都大口的吃着鸭肉。
黎蔓喝着汤，看着黎芝只往菜那边伸筷子，给她舀了一碗鸭肉。
“小妹，你也吃，别省着，”
瞧见锅底的肉没剩几坨，黎芝一直没动。
黎蔓又将剩下的分给两父子，对刘财富说道，“车既然买了，你就教教小妹，好歹钱她也出了一半，以后接长林也方便。”
刘财富匆匆答应，放下碗一抹嘴就回屋睡觉了。
黎芝将一块肉也没动的碗推了过去，“阿姐，你也吃。”
黎蔓夹了两块，“咱们一人一半。”
黎芝又给她夹了一大半，“阿姐多吃点，你可是两个人在吃饭。”
黎蔓无奈的说，“自你来了，我哪顿又吃的少了。”
吃完饭又给她塞了钱，说是买菜的钱。这几天黎芝买的菜基本上都是些鸡鸭鱼什么的，确实胃口好些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那么闹腾。
刘财富睡饱了，就说要教黎芝学自行车。刘长林对自行车正新鲜着呢，也闹着去。
黎蔓一个人呆着也无聊，干脆就四个人一起出门了，找一个宽阔又人少的地方学。
刘财富蹬着自行车，刘长林坐在后座，喊着她们快点跟上。
黎蔓向他们摆手，示意他们先去。
刘财富右手打着铃，站起来加速，自行车就像一阵风一般冲向远处。刘长林抱紧他，哇哇大笑起来。
刘财富可宝贵这辆自行车了，说是教黎芝学，却不让黎芝上车，说怕摔着她了，示范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黎蔓都看不下去了，调侃说：“天都快黑了，小妹连车把手都没摸到过。”
刘财富这才把车让了出来，又扶着后座，“记住我刚才说的，眼睛看着前面，不要低头看脚下。车要是歪了就把脚放下来扶正，可千万别摔了，这车要四百五呢！”
黎芝握紧早已被刘财富摸的温热的车把手，早先刘财富骑车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观察着。
此刻上了车，两脚一蹬，脑海里重复了几千次的动作自然的做了出来。
虽然有些生涩，骑行轨迹歪歪扭扭的，但没多一会儿她就顺利的可以骑行，拐弯这些了，就是速度有些慢。
刘财富眼睛紧紧盯着她，他时刻做好准备，在黎芝快倒地的那一刻，冲上去扶住他宝贵的自行车。
刘长林见她也会了，轮着小胳膊小腿也准备爬上去，“我也骑，我也骑！”
“你才多大点儿。”黎蔓好笑的拉着他，“等我们长林长大了天天骑。”
说完就准备让黎芝载刘长林，黎芝却道还不行。黎蔓想想也是，这才刚学。
于是这回刘财富扶着黎蔓，黎蔓拉着刘长林走在后面，黎芝骑着自行车走在前头。
秋风瑟起，晚霞柔和的厚涂在高楼的顶尖，日子温柔又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