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阳台灯光拉出一条斜长的亮线,将画面一分为二。一面是夜色如墨,繁星漫天,晚航的飞机在漆黑的天幕中拖出浅淡的尾痕,一面是竖壁横画,细金属边眼镜掩盖了眉眼的锐利,绰绰光影越过他清朗卓越的俊脸,好似想把他昧进画里。
凌晨十二点,陆辰星处理完工作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身上还裹着浴巾,头发还没擦干偶尔有几滴水珠留下来,顺着锁骨往下滑落。
站在阳台上,丝丝晚风吹来,没多久,还在滴水的头发已经干透了。
旁边房间的灯还亮着,从他站立的位置可以看到,她阳台的落地窗没有关紧,一阵风,把窗帘吹起一角,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躺在软沙发上的女人。
许曦穿着真丝睡衣,酥胸半露,洁白笔直的双腿随意的交叉叠放在沙发的扶手椅上。
夜晚吹来的风,把洁白的窗帘吹得飘逸,时不时的飘在她的脚边。
许曦手里捧着张方给她的一个剧本,让她看看,如果她有意向,张方就把这个谈下来。
忽然,放在身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许曦以为是张方来催她的。
毕竟张方已经把这个剧本给了她好几天了,只是她一直没有时间看。
拿起手机,点开微信,位于最上方的一条信息竟然是那个一直让她心烦难耐的人发来的。
“把窗户关上吧,别着凉了。”
许曦纳闷,他怎么知道自己没有关阳台窗?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条信息进来。
“早点休息,别熬夜。”
许曦连蹦带跳的从沙发上起来,手里的书也已经从手里脱落,掉在了地毯上。
真是见了鬼了,自己好好的待在自己的卧室里,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难不成真的有鬼?
直到她转头,看见开了一个大口子的落地窗,心里想到了什么。
她起身,连鞋子都没有穿,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三两步走到了阳台上。
阳台上的感应灯自动亮起,陆辰星身形一顿,想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阳台上没有铺地毯,踩在干净的大理石地砖上,许曦才感觉到一股透心的凉意从脚底下蔓延上来,加上一阵阵的凉风从她身边穿过,她微微的抖了一下身子,把自己给抱紧了。
殊不知,她双手抱胸的姿势,使得某些东西更有诱惑力。
那边隐隐约约的黑暗处,站着一个男人,身穿洁白的浴袍,头发显然是刚洗过的样子,带有一丝凌乱,非但不难看,反而让平时正经严肃的人看起来随和多了。
两人四目相识,她明,他暗,彼此都不说话,像是在较着什么劲。
翡翠园位于江城的黄金地段,附近是一个国家公园,受到政府的保护,所以这里的空气很好,远离闹市,没有汽车和人权的喧嚣。
此时此刻,在耳边响起的,只有一阵阵夜风的呼呼声。
“天冷,你进去吧。”
较劲这件事,陆辰星从来没有赢过许曦,过去,现在,哪怕以后,都赢不了她。
他爱她胜过这世间万物,怎舍得用她来做为较劲的筹码。
见他主动和自己说话,许曦的一颗心才稍微放松了些,但是肚子里的怒气还没有消。
自从上次两人的不欢而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
很多次,两人在电梯口相遇,她看到他眼神黯淡,薄唇微启,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到了最后擦肩而过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的时候,她对他的怨恨就更甚。
她性格高傲,偏偏他又是一副闷葫芦的样子,一个不问,一个不说,性格上的差异导致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有各种矛盾。
“你站在这里干嘛?”
自动忽视掉他的关心,许曦冷冷的问道。
陆辰星注意到她微微颤抖的身子,虽说江城现在白天很热,但是昼夜温差却很大,就比如现在,身上不披一件外套,是熬不住这霜气的。
“看星星。”
闻言,许曦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上面别说是星星,就连月亮都没有。
她发出一声冷笑,道:“说这话谁信?”
和他的重逢,把她的一身戾气渐渐的消磨了一点,但是闹别扭的这几天,
“那我说在看你,你信吗?”
他站在黑暗处,许曦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清冷。
他突然的一句话,让许曦一下子乱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刚还很傲气的她,现在像是一个瘪了气的气球一样,无所适从。
两人再次陷入了一阵僵持中,只不过,气氛比刚才要来的柔和。
许曦攥紧了手里的袖子,真丝的衣服被她随意的抓几下就已经留下了几道明显的皱痕。她垂着眼,洁白的双足还踩在冰凉的大理石上,可是现在她已经无暇顾及那透心的凉意。
沉默许久,她再次开口,刻意减轻了自己话里的咄咄逼人,以一种较为柔和的语气问道:“你手腕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对面,尽管他那边的阳台没有开灯,但是自己这边的灯光有些散了过去,能依稀看到他的容貌。
刚问完,她就看到男人身形顿了顿,一张脸在黑夜中显得更加的孤独冷寂。
“没事。”
许曦很生气,在她看来,自己今晚主动问起他这件事,就是在做出让步。同样是夜晚,两人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了矛盾,所以她希望两人有了矛盾就解决矛盾,而不是一直死僵着。
在她看来,两人的关系要更进一步的话,这件事就必须说清楚。
她不想以后在碰到有关他的事情的时候,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知道。
她没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进了房间,阳台门被他她用力的关上发出“彭”的一声,随即,连窗帘也拉好了。
陆辰星心里像是落空了一样啊,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抬起手,挽起袖子,露出了一道大概五厘米的伤疤,虽然已经痊愈多年,但是还是能看出这道伤疤给他的主人留下多大的痛苦。
她问,这道伤疤是怎么回事。
他很想把一切都告诉她,可是过去那样不堪的他,怎敢让她知道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