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传道

    黑暗之中，陈方一点点向下摸索着。

    谁也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何处，突然间，深处亮起一团朦胧的白光，淡淡的光晕围绕，仿佛是一轮地下世界升起的月亮。

    ……

    在这身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方向与时间都难以知晓，不知走了多久，陈方终于靠近了那团朦胧的光。

    在到这里之前，他的脑海里想过很多此处的情景，但真的到达之后，映入眼帘的事物却是出乎陈方的意料。

    这是一间破旧的草屋，颇为神奇的是发出光亮的竟是这屋子本身，陈方推开门，步入其中，屋内左右各有一个架子，左边放的是一本本书籍，而右边的架子上则放置着一排排药草，靠窗的位置是一张书桌，一把靠椅。上面的油灯还在缓缓跳动着微弱的火光。这些事物无不体现着久远的年代感，被无情岁月刻画上道道痕迹。

    书桌上的油灯还在缓缓跳动着火光，翻开的书籍也被窗外吹来的微风引的微微摇动。

    忽的，陈方一晃神，刚才还空空如也的靠椅上竟是凭空出现了一位白发老者。

    “好久不见，陈小友。”老者慈祥地说到。

    “您是……之前秋云道帮我疗过伤的那位老先生？”看着面前这熟悉的老者，陈方想起了之前逃亡途中帮助过他的一位游医老人。

    “那年瘟疫现于大陆之东南，老夫虽只是一人，却也想为世人尽一份绵薄之力，恰在秋云道观歇息时偶遇小友，那时候老夫就感觉还会和小友有所交集，不曾想，再见竟是如今这般境况啊。”见陈方记起了自己，老者又对陈方说到。

    “老先生怎会如此？”陈方记忆之中，这位老先生是仙风道骨，云游四海才对，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只剩一缕残魂留在此处。

    “陈小友，老夫初遇你之时，已是一百三十七岁了，纵有术，但与天谋命，非吾之道也，行于此地，大限已至，那老夫就归于此地，也是无妨。”老者轻笑道。

    随后，老者又接着说：“此缕幽魂，存不久矣，老夫此生，未有传人，非无人学，求道不专，缘分未到，不授也，今传于汝，不知小友，可愿接下老夫这一孤陋之传？”

    传道？陈方心里狠狠地咯噔一下，医圣的传承就居然这样轻易地传给了自己？陈方短暂的思考之后，还是做出了那个艰难的决定。

    “先生抬爱，晚辈感激不尽，但无功不受禄，况且晚辈之后的路必是鲜血淋漓的，手里的罪也是不可计数，恐是会玷污了老先生这清白的传承与悬壶济世之英名，请先生恕罪。”

    虽然医圣的传承吸引力巨大，放在大陆上更是能让人抢的头破血流，但陈方知道自己以后不可能是一个医者，只会是三殿九宗门的刽子手，他的手不会干净，握不住救人的药草，所以他只能拒绝，拒绝着让无数人红眼的医圣传承。

    “人在世一遭，恩恩怨怨，皆是因果，以恶结因，必食恶果，以善结因，而留善报，故而有此非罪也，善存于心，践于行，不离此道，尽己之所能，济弱小之苦难，此乃吾之医心也。”老者又如此向陈方说到。

    “因果吗……”陈方听了老者的话，喃喃自语道。

    忽的，陈方豁然开朗，径直向老者行三叩首之礼，道：“先生大智慧，晚辈陈方愿尊先生为师，承先生之衣钵，牢记先生之教训，定不负先生医圣之伟名。”

    “如此，善也，老夫张景润，吾自知万般不足，然世人错爱，称一声医圣，至此身死，魂虽散去，道犹长存，今传于汝，不枉这一世之积累，望汝日后，善恶存于心，黑白分以明，不离本心，得入大道……”此时的老者身体已是愈发地虚幻，仿佛是梦幻泡影。

    与此同时，陈方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本十分古朴的典籍，泛黄的封面上，五个字自上而下排列着。

    “吾之所学，皆录于这《素医问天论》之中，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萍水师徒，就此别过……”老者的身体已经完全消散了，与之一同消散的，还有这一方小空间，只从虚空中缓缓传来这最后一段话。

    陈方只觉得脑海中一阵昏沉，身体也变得不受控制，踉跄着往后倒去，这也是他对这份奇遇最后记忆。

    再次醒来，陈方已是身处在山顶之上一颗巨大而茂密的树下，身旁窸窸窣窣，是两只松鼠在他的周围上上下下地窜动着，看样子，是在准备过冬的粮食。

    走到山崖边上，向下望去，陈方依稀看到了不远处的城市。

    “莫非，是师父的手笔？”陈方心里充满了疑惑，明明是在伏灵一族的包围之中，怎么忽然就到了千里之外的罪城边缘了？想来想去，陈方也只有是将这一切都归功于那位老者，也是他这一生的恩师——张景润老先生了。

    想到这位师父，陈方突然记起自己在昏迷之前，脑海中的那本书。凝神内守，那本书又缓缓在陈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