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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江北日本侨民区,家家户户都已经亮起了电灯,侨民区的西北面是江北一座小型燃煤发电厂,这是日本人侵占江城后修建的一座小型发电厂,主要是对一些市正主要部门和日本军正各机关、办事处、火车站,以及日本侨民区的供电,四周是两米多高的围墙,围墙外面还有一人高的铁丝网。东面就是连接江南和江北的一座六、七米宽、约五十多米长的芙蓉桥,芙蓉桥北面的一大片区域,就是江北北山街日本侨民居住的日本侨民区。
按照约定,梅筠竹悄悄来到距离芙蓉桥不远的一所日本人开设的小学校,她依靠在小学校的后墙边上四处张望、搜寻着什么,此时,一个戴着蓝色面具的黑影从不远处的一个黑暗处墙角里走出来,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显然,梅筠竹已经看到了,她手插裤袋紧紧握着那支勃朗宁微型手枪,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来人,等那个黑影走近了才悄声说道:
“朋友,你,很守信用。”
“呵呵……朋友,你的字很潇洒……请关了保险吧,万一你的手一抖走了火,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谢谢提醒,希望你也一样……”
“请放心,我从来不会对女人和手无寸铁的百姓开枪……”
“呵呵、不错,这点我不会怀疑,我相信你……”
“呵呵、好了,我曾经答应你,要帮你做一件事情算做对你救命之恩的回报,我是守信的。”
“谢谢,说吧——”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两个月之前,特高课通过内线掌握了一条重要情报,中共华东敌工部的一个联络员,接受中共华东敌工部委派、秘密潜入江城市市政府,这个人就是参议员杜云皓,在江城的特高课很快就秘密抓获了这个联络员,后来杜云皓叛变了,除了交代了华东敌工部在江城的中共地下组织和他所掌握的联络人员之外,其中还向特高课提供了青山区武工队的全部情况,特高课野村和警备大队大队长曹坤设局,又在韩庄秘密抓捕了一个叫刘子晖的人,他是青山区武工队的指导员,特高课对他用了烟土的手段,他后来就招了,然后曹坤和野村就在围堰村秘密设伏袭击了武工队,青山区武工队被打残,武工队队长宋铁军也牺牲了……”
“谢谢!真的非常了不起,无愧‘幽灵’这个代号,佩服!如果你真的是一名党的特工,江城的日本人可能从此永远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只可惜……”
“呵呵、可惜什么?抗日救国,是每一个中国人应该承担的责任……”
“看起来,你不是重庆方面的人……”
“对不起,我无可奉告——”
“冒昧地问一句,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看见过我的人和知道我的名字的人,只能有一个选择我劝你今后不要再抱有这样的念头”
“喔,你不要多心,我是敬重英雄才这样说,没有别的目的……”
“我理解,呵呵、你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了,我也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梅筠竹双手一抱拳:“谢谢!”
“不必客气……还有……”
“还有什么……”梅筠竹一愣转回身问道。
“……朋友,你衣兜里的家伙还没关上保险……”
“心够细的……”梅筠竹笑了笑,从裤袋里掏出勃朗宁微型手枪,关上保险又揣进裤袋,然后无不敬重地说道:
“还有什么……哦,我知道,你是想知道我是谁……”
“我已经知道了,你是梅筠竹、梅医生,至于别的,我不会难为女人。”
“还算是个正人君子,说吧……”
“呵呵、有一桩生意,我想,你应该考虑……”
“什么生意,看我有没有兴趣……”
“你不想知道,那个青山区武工队的叛徒、刘子晖的情况么……”
“……没错,就像那个叛徒杜云皓,不是已经被你们党的特工‘幽灵’给解决了么,叛徒永远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梅筠竹冷静地看着面前带着蓝色面罩的这个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有别的非分之想,你会得不偿失……”
带着蓝色面罩的人这会儿有点急了,一跺脚:
“唉,真是好心不得好报!”
梅筠竹看着面前带着蓝色面罩的人想了想说道:
“哦,好吧,那你说说看?”
“那个叛徒刘子晖绝不是一般人,他是特高课安插进青山区武工队的暗探,特高课和警备大队曹坤在城西刘寡妇家设立一个联络点,前天晚上曹坤去了刘寡妇家,刘寡妇说刘子晖后天、就是21号晚上十点左右,在临江街拐子胡同老房子那里和曹坤秘密接头,有重要的情报要告诉特高课,曹坤怕发生意外,就秘密找了十多个枪法好的在暗地里监护……我判断,叛徒刘子晖所要提供的秘密情报,很可能会和华东敌工部秘密设在江城市的地下联络站有着密切的关系,眼下,华东敌工部秘密设在江城市的地下联络站已经十分危险,现在,我要见他们的联络员……”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着,梅筠竹已经把那支勃朗宁微型手枪顶在“幽灵”的头上,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去扯他的面罩,可是,电光火石之间,“幽灵”猛然一闪身同时抓住了梅筠竹的一只胳膊,然后反身一脚向梅筠竹的腰上踢去,梅筠竹也不是白给的,左手一抬抓住“幽灵”踢来的那只脚向外一拧,“幽灵”差点就要摔倒,就在快要倒地的一瞬间,“幽灵”右脚猛地用力蹬地飞身跃起,顺势来了个鲤鱼跳龙门“嗖”地从梅筠竹身上飞过,稳稳站在了梅筠竹的身后,然后,“幽灵”左手一把搭在梅筠竹的腰间,再伸出一只腿别住梅筠竹的一只脚,向前用力一顶,梅筠竹轻“啊”了一声,微型手枪应声落地,梅筠竹身不由己,双手被盘在“幽灵”的两腿之间无法挣脱,向前一个踉跄就要倒地,前额眼看着就要磕到地上一块凸起的磨盘大小的石头上,可怜梅筠竹今天肯定是要破了相拉,说时迟那时快,“幽灵”身子一拧,右手“嗖”一下伸了出去,梅筠竹眼一闭,“噗——”前额正好摔到那块石头上。
“唉”
可是,梅筠竹感觉并没怎么疼,再一睁眼,原来“幽灵”的右手早已经垫在下面,紧跟着,“幽灵”左手抓住梅筠竹的左肩,右手一用力,梅筠竹已经双手被“幽灵”反背到身后倒在了他的怀里……
“放手——”
“喔、对不起……”
“幽灵”弯腰用另一只手捡起梅筠竹的微型手枪颠了颠:
“呵呵、勃朗宁m—1906袖珍自动手抢,这可是稀罕物件,你的身手也不赖,人不但漂亮,也才思敏捷、汇聚英雄胆识,真不知你到底修炼了多少年!怪不得日本人斗不过你……”
“满嘴胡话,给我——”梅筠竹一把抢过去自己的微型手抢。
“对不起,不过,刚才真要是破相了,看你怎么嫁人,呵呵……”
“关你什么事!”
“真是,好心变成驴肝肺。”
“说吧,你想怎样?”
“在江湖上混,帮人就要帮到底,可是,你……”
“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你什么意思……”
“呵呵、我什么意思……哦,这样吧,继续我们的交易,我帮你除掉叛徒刘子晖。”
“什么条件?”
“嗯——”,“幽灵”歪头想了想一笑,然后笑笑用手指着梅筠竹:
“呵呵、——嫁给我……”
“痴心妄想!”梅筠竹又把枪顶在“幽灵”的胸口上。
“保险还没开呢。”说着,“幽灵”一抱拳:
“别在意,玩笑而已——”然后转身而去……
“你给我站住——”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夜半长空衣袂袖舞……”
“……坏家伙,这是出自哪个典故的诗句,我怎么不知道……”
“我刚刚想到的,怎么?哦……多有得罪,请别介意……”
“哼!彼此彼此,来而无往非礼:和你一句:
易装单骑豪侠仗剑,天马行空英雄伏虎……”
“不敢不敢,英雄谈不上……好一位美丽智慧的白狐,今生相识真乃幸甚……”
“嘴倒是够甜的……”
“呵呵、谢了!再写字条记得千万改变字体,别给敌人留下痕迹……下面的事交给我,放心吧,后会有期……”
“你给我站住……哎你给我多加小心……”
傍晚,太阳卡在北山腰间,把半个天空映得通红,不过,景色倒是让人浮想联翩……
雾云江上,一条带船篷的木船在江里悠闲地游弋着,艄工早就停了摇橹坐在船尾无聊地慢吞吞吸着旱烟袋,系在长长烟杆上的小烟袋随着木船的摆动不断轻轻摇曳着……
船篷里,伪警备大队一中队长沈队长和江城东亚经济协会副会长、荣威赌场老板,华北地区暂住江城日军本部旅团长佐藤早秋横大佐、还有特高课少佐野村殷田课长,四个人正悠闲悠闲地坐在船篷里吃着酒谈论着什么,几只鸬鹚蹲在船头偶尔“哇咦哇咦”叫了几声……
“……不瞒您说,前天晚上孝敬您的那两款明代瓷花瓶可是纯正明代景德镇的瓷器,您是不知晓啊,景得镇的高岭优质白土那是专门给皇宫御用的最好烧制瓷器的坯土料,史称高岭土,是制瓷器的最好原料,这两款明代瓷花瓶就是高岭土精细制坯且独炉烧制的,据说那两件宝物可是明代宫廷流传出来的物件,除了我没第二个人能搞得到,我是花足了心血使足了吃奶的气力,佐藤大太君,我冯铁霖对皇军向来是忠心耿耿忠诚不二,不图别的,就图个大东亚事业快快地成功,让皇军和百姓开心高兴高兴地,中日友好万岁万岁地……佐藤大太君,我那个把庄的小二瞎了狗眼不懂事,他不认识野岛二郎小队长太君,赢了您的内第野岛太君,昨晚上我让账房先生把钱加倍地还了回去,您高抬贵手把他当个屁给放了算拉……”冯铁霖无不谦恭地述说着……
佐藤大佐一愣,不高兴地扫了野村一眼:
“纳尼……野村课长,下午我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吗,怎么还没有放人回去……”
“佐藤将军,冯会长,这里面有误会吧,情况、你们二位是不是都了解拉,在我来这里之前,我才知道那个把庄的小二是你的人,即使佐藤将军不打来电话,我也不会为难他地,您可能还不了解,我已经派人把他给送回去了……虽然他受到了小小地皮肤之苦,那是因为我手底下的人不了解情况,我已经责罚了抓捕他的那个小队长,并且派人带着那个人去医院包扎了一下,不会有问题的,冯会长,这是个误会,请您原谅,请不要放在心上,您放心,这类事情以后不可能再发生了……”野村略略点头解释道。
“多谢多谢……”冯会长放下酒杯双手抱拳点着头说。
“喔,冯会长,客气地不要,多有得罪请您担待原谅,我们大大地朋友朋友地……”
“那是那是,承蒙佐藤将军多年的关照,鄙人的生意才能兴隆红火至今……”
“冯会长……”
冯铁霖放下酒杯歪头看着佐藤大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