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长安城
这是一间静室,明镜一般的湖水围绕着整个房间,水面上还飘荡着几朵荷花。
整个静室布局紧凑却不失精致,入口处是一条木制的廊桥。
一个少年盘腿端坐在中间的蒲团上,他的周身气流涌动,湖中的碧水受到牵引,宛如灵蛇般环绕在其周身。
随着时间的推移,被牵引过来的水越来越多,环绕成的圈子也越来越大。
当那个水圈达到外围那环形湖水上方时,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凭空截成了数段,各自凝聚成了球,开始不断的旋转着。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快步经过长廊,在少年身前不远处恭敬的跪下行礼。
“楼主。”
周围的那些水球忽然剧烈的膨胀了起来,最后“砰”的一声化成了细密的水雾,消散在了空中。
少年缓缓的睁开眼睛,注视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什么事?”
黑衣人躬着身体不敢抬头,语气快速的说道:“队伍距离长安城还有三日,右护法大人传来消息,我们该启程了。”
少年点点头,又问道:“绮罗在哪?”
“左护法大人昨日已经回到楼里,需要属下去通传她来见您吗?”
“不必了,让她去忙吧。”
说完,少年从蒲团上站起身,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衣袍。
“走吧。”
……
时至冬至,纷纷扬扬的大雪将天地都给罩上了一层白色的夹袄。
这般的风雪天,官道上少有行人,一眼望去空荡荡的一片,莫名的显出一股子萧索。
长安城外不远处的一间酒楼里,此刻却正热闹着。
一楼大堂里,一群江湖游侠打扮的汉子围着火盆坐了一圈,互相闲话着自己听来的最新八卦。
“嘿!你们听说了吗?七皇子要回长安城了。”
“七皇子?就是那个带着三千骑兵就破了蛮族十个部落,让蛮族从此不敢入关的七皇子?”
“没错。”
有人疑惑的问:“这等悍将怎么要将其召回呢?”
一个汉子一脸神秘莫测的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们且附耳过来。”
等众人围靠过去,那汉子才轻声的说:“当今圣上可还没有立下储位呢,七皇子非长非嫡却在军中威望甚高,这可就不合适了。”
立刻就有脑瓜子灵活的想到了,忙问道:“你的意思是……”
“不可说不可说!你我明白就好。”那汉子急忙捂住了对方的嘴,连连摆手。
剩下的人也都很快都回过味来,一个个都开始唏嘘感叹起来。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小伙子凑过来,“我这也有一个关于七皇子的消息,你们想不想听?”
“卖什么关子,你且说来听听。”
顿时有人自觉的让出了一个靠近火盆的位置,还有人倒上了一碗酒递过去。
那小伙子见众人都很感兴趣,便也不再磨蹭,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七皇子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不只一拨的刺杀,好像还中毒了。”
场面顿时一片哗然,许多人都还是有些不相信。
“怎么可能?谁敢动手啊!”
那小伙子撇撇嘴,伸出手朝上指了指,“敢动手的可多了,上面的几位都有嫌疑。”
场面又安静了下来,这时又一人问道:“这等隐秘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小伙子不慌不忙的解释,“我前段时间赶巧去了趟药王谷,就是在那里碰见的七皇子。”
“你怎么能确定你碰见的是七皇子?”
“我本来也不确定,但是那药王谷的人说是贵客。我就是从长安城的方向去的,路上却没碰见。你们想啊,说是贵客,却又不是长安城去的,那不就是七皇子了。”
“这……”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有些无语。
不过看脸色,一个个显然都是不信的,于是话题不多时就偏移了出去。
这时,角落里的一个江湖人压低了自己的斗笠,一口喝光了碗里的酒后,扔下几个碎银离开了。
三日后。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一队兵士的护送下,缓缓的驶进长安城,一路朝着皇城的方向行去。
路人对这种阵仗也很是好奇,一边探头探脑的围观,一边小声的议论着。
二楼的茶馆里,窦悠素和侍女春兰的视线也被吸引了过去。
就在经过这间茶楼时,风忽然变大了起来,马车的车帘被掀起了一个小角。
有不少眼尖的,看清楚了车里人的容貌,顿时惊叹了起来。
窦悠素因为角度的原因,也正好看清了车里的人。
那是一个少年,皮肤白皙,剑眉如墨,一双桃花眼天生带着几分贵气,细看又颇为勾人,长得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这匆匆一瞥顿时就在很多人的心底留下了难以忘怀的深刻印记。
马车还没有进入皇城,整个长安城的人却都变得兴奋热闹了起来。
等马车抵达皇城的时候,天空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飘洒洒的下起了雪。
沧星墨刚走下马车,立刻就有一个内侍撑着伞靠了过来。
紧了紧身上的白狐披肩,沧星墨朝着领路的内侍点点头。
“走吧。”
一路行至长信宫,刚进殿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融融暖意。
解下披肩递给宫人后,沧星墨才继续缓步向前。
偌大的殿宇之中空空荡荡的,只有尽头的王座之上坐着一个人。
沧星墨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最后在那人身前二十步停下脚步。
“儿臣参见父皇!”
隔着一池碧水,沧星墨跪了下来,以头触地,样子十分之恭敬。
王座之上的人并没有作声,依然在翻阅着桌案上的奏折,仿佛眼前就没有沧星墨这个人一样。
时间缓缓流逝,空寂的殿宇之中只有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良久,沧澜帝才把视线转向了地上的人。
“起来吧。”
声音轻缓,听不出什么情绪。
沧星墨依然是恭敬的态度,谢过后才站起身。
“听说你在路上遭遇了刺杀。”
“是。”
“伤的严重吗?”
“劳父皇担心了,伤已无大碍。”
场面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沧澜帝人已至中年,面容深沉,威压甚重,锐利的眼眸令人不敢直视。
不过沧星墨倒并不是真的不敢和这个便宜父亲对视,他只是想要避免麻烦而已。
帝王多疑,特别是到了这种年纪的。
沧星墨可不想因为自己无意间的一个眼神或者是偶尔的情绪波动,从而被误会猜疑。
所以他只是低头看着那光可鉴人的地砖,不发一言。
也许是看出来沧星墨绝对不会主动说话,这样下去他们两个可以耗到太阳落山。
于是沧澜帝也不再拐弯抹角了,直接进入正题。
“知道为什么召你回来吗?”
“儿臣不知。”沧星墨语气依然恭敬。
沧澜帝似乎也已经看明白了这个儿子的性子,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蛮族已经被你打的吓破了胆,至少十年内都不会再南下。边关苦寒,你身为皇子,确实是不宜一直在外。这次回来后,就好好的呆在长安城内养伤吧。”
“谢父皇关心,儿臣明白。”
沧澜帝又盯着沧星墨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挥了挥手。
“退下吧。”
“是。”
……
在离开的时候,沧星墨回头看了一眼长信宫。
人生是戏,全靠演技。
不过这一场父慈子孝的剧目还真是糟糕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