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收货
虞夕望从酒店回到自己的公寓后,重新收拾干净自己,盘坐在落地窗前琢磨了俩小时,终于对昨晚的事情有了一点点印象。但因为宿醉过后头昏脑胀,也只回想起来一点。
她隐约记得是梁嘉远牵着她走去酒店的,也好像记得梁嘉远扶着她躺下,还记得梁嘉远用热毛巾给她敷了脸,后来好像还凑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但具体说的什么,她实在想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她又想起来一些,她记得她躺下后想上厕所,然后好像是梁嘉远扶她去的洗手间?!
她说的好像是“我想尿尿”?!
——靠!完了!
“喵——喵——”“虞公子”打断了她的思绪。
虞夕望回过神来,发现“虞公子”正警惕地趴在楼梯口,前爪还时不时轻拍地板,像看到了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
虞夕望赶紧上前查看,确认了“不明生物”后,她害怕得瞬间弹开了。
她一边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一边试图安慰“虞公子”,“‘虞公子’不怕啊!妈妈……妈妈帮你打蟑螂……不怕啊!”
“虞公子”哪里害怕,他纯粹觉得新奇好玩,前爪拍拍地板,只是为了拍断蟑螂的翅膀,不让它有逃跑的力气。
小猫完全乐在其中,他活活要把小强折磨死!
虞夕望脱了拖鞋,说要“打蟑螂”却一点也不敢向前,小腿不停战栗,看着蟑螂半死不活的样子,鸡皮疙瘩瞬间冒了起来。
太恶心了,根本下不去手……
这时正好门铃响了,虞夕望得救似地就往门口飞奔去,开了门发现来人竟是梁嘉远。
梁嘉远见她一副惊惶无助的神情,紧张地问:“怎么了?”
“你……先进来……”虞夕望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梁嘉远拉到了楼梯口。
后来的后来,虞夕望回想了下当时的场景,如果那时的来人不是梁嘉远,她也会立即把那人请进门。
一定不是因为梁嘉远!
她实在太后悔把梁嘉远“请”进家门了!
……
梁嘉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双手握在她肩头,担忧地问:“虞夕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快速思索,最怕的是有什么不善的人闯了进来,或是接到了什么恐怖的电话,才会让虞夕望这么紧张。
然而,虞夕望只是紧闭着眼,并且手指快速朝地上指了一下,难以启齿道:“有蟑螂……”
蟑……螂?!
梁嘉远瞥了眼她指的方向,放心地松了口气,抽了两张纸巾,快速瞄准目标,又往地上一裹,飞快“抢走”了“虞公子”的新玩伴,并拿到卫生间,冲进了马桶。
虞夕望抱起“虞公子”,手还颤抖着,不停抚摸着“虞公子”的头,“贝贝不怕啊……大蟑螂死了……不怕不怕啊……”
梁嘉远在她身后看得不禁失笑,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蟑螂死了,别怕……”
“真的吗?”虞夕望放下“虞公子”,仍倍觉不适,她真的接受不了蟑螂这种生物。
她要求道:“你再擦一下地……”
梁嘉远继续耐心地说:“我擦过了,已经丢马桶冲走了……你要去卫生间确认一下吗?”
“不要!”虞夕望严词拒绝,“肉麻……我不想看!”
梁嘉远看着她因为一只蟑螂生气的样子,不由心生疼爱,轻轻搂过她,并拥在怀里,安抚道:“只是一只小虫子,不怕了不怕了啊……”
虞夕望从他怀里冒出脑袋,苦着脸撒娇:“我家为什么有蟑螂啊……哎呀……这我真的不行,没有广东的大只也不行!我要大扫除哎呀……”说完又把脑袋埋进了他怀里。
一想到刚才那只蟑螂在地上扑腾的样子,她脑海里就不由想象成千上万只蟑螂成群结队爬向下水道的画面,黑压压的一片,像要席卷一切。
——一阵反胃。
不过,梁嘉远这几天倒是得到一个新的认知——喝醉酒的虞夕望最乖,怕虫子的虞夕望最可爱。
太可爱了怎么办?
梁嘉远一手搂着她,一手摸着她的脑袋,轻声附和:“好好好……我陪你一起大扫除好不好?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梁嘉远……”虞夕望猛地又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毫不留情地用力推开他。
梁嘉远怀里一空,不明所以:“嗯?”
“你为什么在我家?”虞夕望瞬间恢复了高冷的姿态。
梁嘉远叹气,心说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解释道:“我来看看你,怕你宿醉不舒服……”
提到“宿醉”一事,虞夕望想起刚刚回忆起来的零星片段,只觉惭愧,缓缓低下了头。
梁嘉远好像看出她的心思,上前一步,蹲下一些和她平视,悄声道:“虞夕望,你该不会是在……不好意思吧?”
“我没有……”虞夕望心虚地狡辩,但脑袋却埋得更深了。
梁嘉远轻笑一声,突然问:“你昨天有没有看到高中那只白猫?”
“没看见……”虞夕望思绪被带跑,抬起头问:“对哦!‘大白’呢?”
梁嘉远说:“我问了食堂大叔,说几年前,有个阿姨收留了它,把它带回家养了。”
“‘大白’真幸运……”虞夕望恍然大悟,微笑着露出两枚可爱的小酒窝。
梁嘉远又靠近一些,鼻尖快要蹭着她的,但又克制着尽量不碰到,“那虞老师……打算什么时候收留我?”
“我……”虞夕望一时语塞,眼睛水润润的,像极了前一晚喝醉时的模样。
梁嘉远故意压低声线,声音从喉咙里低低地传出来,极度诱惑,先她一步说:“你昨晚已经答应了,我今天来,是想找你‘确认收货’……”
“我答应了吗……”虞夕望的声音弱弱的。
她知道自己即便醉了也不可能稀里糊涂地答应他,但她又确实舍不得他。她的内心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她很想他,也很想要他。
“嗯,答应了的。”梁嘉远的声音低哑,故意地把温热的鼻息喷在她唇上。
“我可以拒绝吗?我都不记得昨晚的事……”虞夕望嘟嘴问,可语气里分明是在撒娇。
梁嘉远的否定很明确,“不可以!”他故意大幅度地摇头,唇也轻轻扫过她的鼻尖。
虞夕望为自己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们已经八年多没见了,我们能先从朋……”
“不可以!”梁嘉远打断她,斩钉截铁地告诉她:“虞夕望,我不想和你只做朋友。”
爱是想要把对方私有化,把两人之间的甜蜜私有化的。
他不希望他们从“朋友”重新开始,他要完全占有她,以“恋人”、“最爱”的身份。像那碗咖喱蛋包饭一样,他要当半熟的蛋液,把像米粒一样晶莹剔透的她包裹得紧紧的。
因为他对她的心动本就不是从重逢后的那一刻才开始的。
十年多前,从相遇的第一刻起,他就已经为她驻足了。
“我……”虞夕望对他的“霸道”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但又没有勇气说“不”。
她当然是喜欢梁嘉远的,可她害怕现在他想要两人在一起的愿望,是一份两人多年未见的遗憾的错觉,是一刻暧昧的亲近的刺激,是一次为了打破原本生活的平衡的冒险,又或者,只是一种纯粹的发泄。
因为在本质上,面对梁嘉远,她还是极度自卑的。
梁嘉远牵着她的手,手指轻轻捏她柔软的掌心,再一次要求道:“虞夕望,虞老师,收留我,好么?”
虞夕望最经不住他的撩拨,小声道:“那……好吧,我‘确认收货’了……”声音轻得连脚边的“虞公子”都听不见。
梁嘉远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满意地说:“谢谢虞老师的签收。”
过了几秒,虞夕望又开口道:“但是……”
“嗯?但是什么?”梁嘉远问。
虞夕望憋红了脸,别扭极了,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憋了十几秒,咬着唇不清不楚道:“你能不能……忘了昨晚的我啊?”
梁嘉远低低地笑,看她的反应时就几乎确定了她想说的话,宠溺地说了个“好”。
他说“好”的时候,嘴角弯起大大的弧度,温柔好看。
蟑螂真的很可怕,那个恶心的几分钟的画面甚至糟蹋了一整天的心情,但是只要这一天还没有结束,就可能有好的事情在下一秒发生,并且它可能会好到让人忘记了前一秒的不愉悦。
梁嘉远重新把她圈在怀里,稍稍侧过头,耐足了性子,慢慢地亲吻她。虞夕望也主动迎上去,微微启唇,邀请他进入。
这一次,不是冲动,不是酒精作祟,而是她给他最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