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汽水

    第二天虞夕望自然是带着汽水去的教室。

    她在小卖部的货柜前站了很久，最后选了一瓶柠檬味七喜。

    第一节课上课前，虞夕望有些迟疑地从帆布包里拿出汽水放到梁嘉远桌上，但她没说话，只是不太确定地看向他。

    梁嘉远的右手臂横在桌上，因为太长，手便垂在课桌边，腕骨凸起，肤色算不上白净，但手背上血管鲜明；左手随意地搭在后颈，闭着眼面朝向虞夕望。

    虞夕望心想，学霸也打算“水”课吗？

    “咚”地一声，虽然不响，但恰好打扰到正在补觉的梁嘉远。

    梁嘉远眉头微蹙，坐了起来。看到桌上的汽水，咧了咧嘴角，很满意地说：“把本子给我。”

    “啊？”虞夕望疑惑着抬头看了他一眼，脑子当机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又从桌肚最下面拿出了那本笔记本，“哦哦！本子，给！”

    她还以为要永远藏起那本新本子，再也用不上了。

    顺便，她还递上了那支新的笔芯05毫米粗的笔，弱弱地说：“还有这个……”

    梁嘉远接过笔，挑了挑眉。

    当晚虞夕望收到的第一页“梁嘉远”牌练习题，不可思议了好久——竟然是几题非常简单的高一数学。

    虞夕望做完后第一反应是，梁嘉远是不是在题里埋雷了？不然怎么可能突然大发慈悲出这么简单的题！

    她没忍住，还是微微侧身，开口轻声问梁嘉远：“是我的错觉吗？今天的题为什么这么简单？”

    梁嘉远笑了笑，嘴角弯成痞痞的弧度，缓缓地吐出一串字：“因为有人太笨，怕第一页就错得太惨……很丢人……”

    虞夕望深吸一口气，鼻孔微张，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你赢了。”

    梁嘉远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这是虞夕望第一次见梁嘉远笑，和平时严肃的他很不一样，嘴角的弧度牵动眼角那枚细小的痣，墨黑的瞳孔也噙着盈盈笑意。

    从这天起，这本习题本好像是一艘弯弯的月亮船，住在孤岛的虞夕望借着风、跟着浪，一点一点向对岸飘近，停靠时，对岸逆着光的黑影也逐渐清晰，慢慢浮现出梁嘉远明净的模样……

    除了改题，梁嘉远还会耐心地在题目旁把考点打勾标注，旁边写着善意的提醒——“这个类型会考，联系知识点教材p67，多看两遍”，或是“这题看一遍，会了就可以，考的可能性不大”，又或是“这个题涉及的几个知识点容易一起出现，比较多综合性大题，上次周考的最后一道大题一起看”。

    虞夕望则会在每一段标注旁边画上一个小表情，简单表示“看到了”或是“知道了”。

    小的时候虞天昭在一旁画画，她就跟着涂涂写写，所以画表情真的只是虞夕望一个改不掉的小习惯。

    每天给梁嘉远带瓶汽水成了虞夕望的习惯之一。并且每周一，梁嘉远的桌上都会被放上一支新的笔芯05毫米粗的虞夕望同款笔。

    突然频繁起来的碰撞，擦出了小小的火苗，点亮了每日的心情。

    上午第二节课后是大课间休息。

    无事可做的时候，隔壁2班的章榆都会来找虞夕望去小卖部溜达一圈。

    虞夕望每次都会顺上一瓶柠檬味七喜。

    “夕望望，你最近怎么天天买这个？”章榆狐疑地问道，“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喝气泡水吗？说喝多了容易打嗝……”

    “我有吗？没有吧……”虞夕望自问自答道，顺手又拿了一瓶。

    章榆一脸问号，“怎么还拿俩？”

    “嗯……觉得挺好喝的……”虞夕望“解释”道，她自己突然也想试试，又问章榆：“你要不要？我请你喝。”

    “……好……”章榆木木地看着她拿了三大瓶七喜往收银处走去，她觉得虞夕望最近的心情有点过于好了。

    结账时，虞夕望还拿了两根火腿肠。这也是她的习惯之一。

    “云川湖”旁边的樱花小径上，有一只大白猫经常在那里等人投食。虞夕望路过就会给“大白”捎两根火腿肠，有的时候周末回家了，也会从家里“偷”些“虞公子”的猫粮。

    “大白”的眼睛是异色瞳，一只松石绿，一只琉璃黄。虞夕望一直觉得，这对眼睛极美，一边接收阳光，另一边暗藏月光。

    “大白”身材结实，身上的毛发也干干净净，白得发亮。许是食堂阿姨也会经常给他送肉吃。

    虞夕望常带着吃的来看“大白”，所以他和虞夕望很亲。经常一听见虞夕望的脚步就知道来人是谁。

    “‘大白’……‘大白’……”虞夕望半蹲着轻唤道。

    “大白”听见是虞夕望的叫唤，便大胆地从灌木丛下钻出来，不停用脑袋蹭虞夕望的裤腿，撒着娇讨要吃食。吃完后，就往虞夕望的脚边一躺，露出隐秘的肚皮，给虞夕望摸。

    心情如同瓶中的汽水，“呲”一声地打开后，喝上一口，一个个小气泡就互相拥挤着碰撞，甜蜜和快乐在口中轻轻炸裂，喝多了，还会打出令人满足的嗝。

    好心情是无法偷偷私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