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慈悲

    时间一晃已经入秋，丞相府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一是为了中秋佳节，二就是丞相的四十正庆。经上次宾州旱灾之事后，皇帝已冷落丞相多时，并有意提拔新任官员。这次却御赐了贺寿的匾额，并会亲临丞相府参加宴席，君心真是难以揣测。

    因这次皇帝会亲自到场，丞相府众人更是不敢怠慢，夫人和姨娘们整日忙碌宴席之事，更是在府中湖上新建了一座画舫。“拜华星之坠几，约明月之浮槎。中秋之夜，画舫缓缓载于清波之上，真是一派良辰美景。”白烨坐在湖边亭中，看着那精美的画舫赞叹道。

    “照江叠节，载画舫之清冰；待月举杯，呼芳樽于绿净。公子也爱诗词？”身旁轻柔的女声响起，白烨转头一看，一位容貌清丽的侍女正拿起茶壶为他添茶。见白烨看过来，她秀眉微蹙，低下头道: “奴婢卖弄惊扰公子，请公子责罚。”

    “无妨，你起来罢。”白烨温和地看着她，“想不到婢女里也有好学之辈，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姵娥，是花园中的洒扫婢女。”姵娥莞尔一笑，显出两个好看的梨涡。

    白烨垂眸不再言语，吴姨娘远远地隐在白烨背后的假山后，将一切收入眼帘。

    中秋家宴，白长铨坐于首位之上看着儿女们感叹道: “中秋团圆之际看着我白家人丁兴旺，烨儿也回来了，为父真是欣慰。明年薇儿便要及笄了，烨儿是男孩子家不急，倒是夫人该为薇儿看个好人家。”

    夫人含笑看了一眼女儿们，白初薇脸色微红: “女儿还想在爹娘膝下孝敬几年，请爹娘成全女儿的孝心吧。”

    “薇儿一向是个有孝心的，”白烨赞许地看了看白初薇，突然余光看见了站在不起眼处侍宴的姵娥，脸上笑意更盛，“婚姻大事急不得，要给薇儿寻一个品行端正的良配才好。”

    “老爷，夫人，请恕罪，妾身有些头晕想先回去休息了。”吴姨娘小脸煞白，站起来告退。

    “这是怎的了，倩文快扶你家姨娘回去休息。”白长铨关切地吩咐吴姨娘的贴身丫鬟，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但表面上还是和善地笑笑。

    “是……”吴姨娘还没走出两步，身子晃了晃竟晕了过去，把众人吓了一跳。

    “姨娘！”倩文忙把她扶住。

    “快，快请府医！”白长铨急得站了起来，朝下人们喊道。

    很快，大夫拎着药箱急匆匆赶来。搭了脉后，他看了一眼丞相，又看了一眼夫人，回道:“回禀丞相夫人，姨娘有喜了。”

    “可是当真！”白长铨满眼都是惊喜之色。

    “是，姨娘已经有孕两个月，今日是因母体孱弱才会晕倒，老夫为姨娘施针，今后好好调理便无事了。”

    “那就请大夫快为吴姨娘诊治。”夫人也是满脸喜色。不一会儿吴姨娘便幽幽醒转来，看着围着自己的众人脸上皆是笑意，她疑惑开口:“老爷，夫人，我这是……”

    “惜玉，你有喜了，已经两个月了。”白长铨轻声唤着吴姨娘的名字，握住她的手。

    “什么！”吴姨娘脸上布满红晕，“幸好老爷传了府医来诊治，不然妾身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孕两个月了。”

    “妹妹呀真是好福气。”林姨娘笑眯眯地开口。

    “夫人和吴姨娘一向亲厚，这胎劳你小心照顾着。”白长铨满意地看着妻妾们和睦的景象。

    “那是自然的，我前些日子还在菩萨前许愿，希望吴姨娘能为老爷开枝散叶，没想到这就应验了！”夫人笑容满面地点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遇喜的是她自己。

    入夜后，夫人让林嬷嬷悄悄把吴姨娘的贴身丫鬟倩文带了过来。林嬷嬷把她反手押跪在地上，倩文一脸惊惶地求饶: “夫人……奴婢确实每次都让吴姨娘喝了避子汤，奴婢亲眼看着的……不知为何姨娘会有孕啊……”

    “哼，”夫人斜着眼睛看着她，显然不买她的账，“这就奇怪了，避子汤是你从我这拿过去的，你又亲眼看着她喝下，难不成这小贱人成精了？”

    “奴……奴婢……”倩文满脸冷汗，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夫人，依奴婢看这蹄子定是收了吴姨娘的好处来蒙骗夫人。”林嬷嬷的眼珠在狭长的眼眶里转向了倩文，狠狠地拧了她几下。倩文吃痛，又出了一身冷汗，连连磕头: “夫人饶命！奴婢绝不敢背叛夫人啊！”

    “罢了，此事是我疏漏，小看了那个贱人。”夫人左手捻一串佛珠，右手抬起倩文的下巴，道: “以后你可得小心，别忘了你庄子上的爹娘，我一根手指就能捻死他们。”

    “是……”倩文颤抖地看着她，随即感觉自己的脸被狠狠地甩向一旁。“那……夫人，我们下一步怎么做？”林嬷嬷小心地问道。

    “我最厌恶这样的贱人，敢跟我耍心眼，不必留着了。”夫人吹了吹手指甲，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夫人的意思是……”倩文小心地抬眼看着她，夫人平日里的样子最是温柔祥和，此刻手捻佛珠坐在上位，仿佛瑶池王母一般。

    “天干物燥，当心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