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宫人

    按照檀姑姑说的，陈留王在年底的两三月是一年里最忙的，他能扔下公事回来看我，真是破天荒的行为，陈留王妃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陈留王府的生意铺子叫“荣泰号”，荣泰号的生意遍及梁朝的角角落落，是梁国最大的十六家商铺之首。

    前两年陈留王去夏国耽误了一些铺子里的事，未能处理的事情堆积在一起，今年年底仨月忙碌的程度可想而知。陈留王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因为担心我而回府了，若说他心里没有装着我怎么都说不过去。

    这一点我也赞同檀姑姑的分析，可问题是陈留王为什么会心里装着我？檀姑姑估计是糊涂的，不清楚真正的原因。看在她真心为我的份上，我也懒得和她较真，说“不是因为王爷心里爱慕我”。

    檀姑姑颠过来倒过去，一遍遍强调陈留王为了我如何如何，无非是替她主子拉好感，让我尽快接受她主子——这样说是我弄清楚了一件事，即陈留王府宫人的组成成分。

    陈留王府是亲王府，正统的梁国皇家姬姓。除主人外的下人统统称为“宫人”和“宫官”，和外姓的爵位府（容国公府杨府）不一样。这就是出身等级差，不是姓“姬”的人，没有资格用“宫人”“宫官”。

    这又扯的有点偏。梁国的皇姓是“姬”姓，梁国的公主叫“帝姬”就是这个原因。意思就是姬姓皇帝家的女子，和“公主”的意思类同。“公主”的意思是公中的主人，这个“公中”是指有爵位人家的公中。帝姬嫁入夫家，即是这家人的主人——公主。

    谭玘在给三衙内上课时也给我讲解过，梁国的书本里男人称“氏”女子称“姓”。不管民间口头禅怎么说，正式的官方语言里，男子是在姓后加上“氏”，女子是只记录“姓”。至于说女子的名字，不好意思，很难出现在正式的官文里。

    我在容国公府住还没有什么感觉，来到陈留王府是真正的感觉

    到了谭玘之前给我讲解的许多知识是多么的实用，让我在陈留王府不至于当白痴。

    有之前谭玘给我的铺垫，我能理解檀姑姑说的许多事，就比如陈留王把他办公的地方挪到了我院子里的东厢房，这事是违规的。

    我情绪激动睡两天，陈留王担心不忍离开，又不得不处理铺子里的事情，不清楚出于什么原因考虑，把办公的地方搬到了我这里，方便及时查看我的状况。

    我这样说可不是我没良心，是我怎么也想不通陈留王为啥这么关心我。

    真的是一见钟情吗？非也。要真是一见钟情，他早在起初见我时，按他的身份完全可以把我“掠”到陈留王府，不会容忍我继续在外（杨府）流浪。即便是后来他被迫去了夏国，他也完全有时间和机会让人安置好我，而不是让我“自生自灭”。

    这样说是证明之前他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之后……如今的状况更不容说了，我之前啥都分析的头头是道，没容颜的我谁会“一见钟情”？

    就我如今的容颜，呸，还一见钟情，不令人作呕都不错了。

    看看我眼窝深陷的骷髅头，皮包骨头的细胳膊细腿，我自己碰到自己都嫌硌的慌，他没有强大的动力驱使，怎么能躺在我身边的？

    别跟我说我身边不是有一大堆的宫人嘛，这些宫人是被迫在我身边的好吧。

    陈留王没话找话跟我聊天时说，宫里的宫人和府里的宫人只有一部分是负责管理皇室事项的黄门统一安排的。这些宫人的来源之一是被抄家灭门的高级罪臣妻女和年幼的子弟，还有边疆打仗战败国或者部落首领的妻女和年幼子弟。檀姑姑就是属于这样的。

    他还专门笑着问我，“是不是来梁国前很担心，怕被查到身份打入官坊？”

    他的意思是我是战败部落的“妻女”，属于被圈入“宫人”的行列。

    他还笑着调侃:“民间有很多异想天开的传说，说官坊里有许多高级别

    罪臣妻女。呵呵，唉，这些人也不知道都是咋想的，随便想想也知道这怎么可能啊。不说别的，单单朝廷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也不会让那些出身高贵之人流落到官坊啊。”

    “罪臣妻女年幼子弟充宫做宫人是历来皇室的规矩，战败国或部落也是如此。一是朝廷从安全角度考虑，不让这些人流落到民间，顾虑他们找到死灰复燃的机会；二是宫里的人手实在是太缺了。”

    “宫里和各个王府庞大的地方需要大量的宫人来填充，从民间征调大量宫人显然不合适，易引起民愤不说，同时对于人口增长也有影响。对国计民生都没有好处的事，即便是帝王家也不能随意去做，抄家灭门的罪臣妻女幼子是最好的选择。”

    “其次，宫人的来源还有到民间去采买。每年因为各种原因造成的饥荒，致使一部分人成为灾民。灾民四处游荡成为流民，惹出许多麻烦危害国家，是朝廷年年头疼的事情之一。灾民问题是朝廷的一件大事，黄门去民间采买符合条件的灾民，即解决了灾民问题，也解决了宫人不足的问题，两全其美。”

    “不过即便是这样，宫里和王府里的宫人依然是不够的，常年短缺，因此宫里和各个王府也会自己出钱去采买一些人。这些人的身份就不固定了，各种各样都有，是根据宫里和各个王府需要自行决定的，只要报备黄门即可。呃，这部分宫人黄门只登记不出钱。主家没钱买不起宫人的，只能靠别人孝敬，或者自己受着了。”

    “呵呵呵，那些人就打咱府的主意，府里每年都会遇到打秋风来要宫人的。府里的规矩是宫人不给，给钱让他们自己买去。府里的宫人除非自己愿意出去的，一般是进来就不出去了。府里管的起这些人，不能让他们出去了饿死。”

    这些说辞是我从未接触过的，谭玘都不曾了解。真的是不到这种地位，怎么也接触不到想象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