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捻耳
那位给我的感觉是为我的事操碎了心。
“我要忙一阵子,恐怕不能这么勤的来看你了,你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檀香,让她去做。你放心,我会跟她说,就算是你的吩咐她认为不合适你,也必须听你的,不能打折扣,一切都等我忙过这一阵子再说。”
“你不必拘着自己,想干啥干啥,没说非要等我来了才能去做。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在自己家里还不能想做啥做啥,那咋行?!”
呵,呵呵呵,好一句“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他这是不管我同意不同意,只管认定我必须跟着他;认定了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我能说“不”吗?
我有资格说“不”嘛!
我躺了一年多,他着人伺候我一年多,最贵的药最好的补品最耐心的伺候,就是那句俗语,“一块石头捂在心口时间长了也该暖热了”。我不是铁石心肠,我能感受到他的喜爱,我没有拒绝他为我的金钱花销,就是接受他的喜爱,这是因果关系,不是有因没有果的白白付出,不然凭啥!
如果说我在张校尉家还能心安理得,是张校尉对我的救命之恩和他娘他闺女对我的虐待抵消了。而在国舅父享受的这一切待遇,我若是心安理得的接受,我的良心过不去。
和张校尉的恩怨两讫,国舅父我就是单方面的接受,且我还需要继续接受,我没有离开的能力,我咋好意思昧着良心对施救者推说“我不愿意”。我说不出口,这不符合我的做事原则。
梁人奉行“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恩大肉偿。我不是梁人我想不出其他可以偿恩的方法,论钱我没人家有钱;论法术我没人家法术高明;论力量我没人家有权有势;论啥啥不行,硬要说“我会报恩的”,说出去的话我自己都感觉苍白。
我不清楚我这一辈子能不能偿还他的恩情,呵,估计近期五十年内是不可能了。他的寿命最长不过再有五六十年,我不能坑人家说两百年后我来偿恩。两百年后人家的白骨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了,忽悠人
可不行。
我从牙缝里挤出“嗯嗯”。算是答应了。
我这次醒来像是重生般,舌头大概是几年没用退化了,说话生硬的和牙牙学语样的,复字往外嘣,很难说出来连贯的多音。
他清楚我口齿不清,不在意我说出来话的长短,在乎我对他的回应。
惊诧复问:“你这是答应了?”
怕我反悔,忙追着补充:“我可当你答应了啊。答应了就不许反悔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答应了当然不能反悔。我又“嗯嗯”两声。
“哈哈哈……”他高兴的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
想了想,他低头从腰间的鱼袋里翻出一枚印章,左右看看,从我枕边扯过来了一块丝帕,包好印章,拉过来我左手,放手心里。
俯身在我耳旁道:“这个你拿着,就放枕头底下,看好了。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拿这个找我,也可以直接凭借这个处理事情。在这个府里,除了……没什么,在府里只要拿着这个印章,你可以做任何事,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等价交换吗?我回应了他,他拿出更多的东西来奖励我。
他说话喷出的热气吹的我耳朵痒痒,我强忍住没有转头。我清楚我这时候若是砖头了,他定会误会,我不想他误会。
不让他误会不是我在乎他想要讨好他,是我不想无端的因为一次小动作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在梁城生活的经验使我懂得,人与人之间的误会一旦产生,再要解除就会很麻烦。我不想麻烦。
我的四肢还没有完全听从我的指挥,大脑发出的指令四肢做不出流畅的动作。像耳朵痒痒掏耳朵这样的动作,我做不来。
他又是敏锐察觉到我的想法,轻声问:“耳朵痒痒吗?”说着拿起枕边的发捻,向我耳朵眼捻过去。
他不是第一次替我捻耳朵。
捻耳朵的捻是头发丝做的,即一根头发丝折叠加捻做成一条长棍棍,放在食指和拇指中间,两指来回搓头发棍一端,另一端在耳朵里打圈转,如挠痒痒般,耳朵非常舒服。
大概是我蜕皮比
较快,我的耳朵比之前出现很多的耳屎,除了掏耳朵之外,耳朵天天还会痒痒,难受的很。婢女们天天都要为我捻耳朵,缓解我耳朵的痒痒。衙内来的次数多了,也会上手帮我捻耳朵。
举手之劳嘛,不然他干坐在床帮上太无聊了,没人说他也会显得傻乎乎的。
那些掏耳朵的小工具放在我的床头,方便他随时取用。
他做的这些与我和三衙内的相处完全不同。我和三衙内之间是互动,有回应的,他是单方面的。我不清楚他是否也期待我的回应,就像刚刚我“嗯嗯”他很高兴。换位思考下,若是换做我为另一人这么久的付出,我一定会抱怨,早就失去了耐心。
一年多的时间,不短了。我再抗拒他,再想三衙内,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也会对他产生了反应。不回应他我的良心会痛。
我不是期期艾艾的性格,且我还讲理,我内心再难受也明白一个道理,我和三衙内可能还会有将来,但不是现在。现在我在这位手里,我就必须认清现状,不能做梦。筆趣庫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是俊杰,我是不会法术的狐狸精,我逃脱不了就得认命。再心不甘也得认命,这就是我的命。
好悲伤啊。
突然好悲伤。
他帮我把印章放在枕头底下。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是不是舍不得我?”他的嘴角泛起来得意的笑,“我也舍不得你啊。说来也是奇怪,我在你这儿睡的比别的地方都安稳,就冲这儿,我也想随时来看你。”
“可是不行啊,今年的事太多了。能推的我都推了,现在是实在推不掉了。”语气中尽显无奈之下的不得已。
“在这个位上,我身不由己。也不是我想生在……唉!看我,跟你说这个干啥,说点高兴的。”
“已经着人在南边给你找明目的东西了,你放心,你的眼睛会很快睁开的。”
“很期待你能看到的那一天……”
若不是强忍住,我差点就哆嗦出来了。凭他对我异常敏锐的洞察力,我怕他察觉我的眼睛可以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