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算卦
西京的白马寺、龙门石窟是国公夫人从小向往的地方,她一直没能去见识见识,这次出门,她就想带着儿子去看看。
她生活在秦家,秦家自诩为清贵,深受道家尊道贵德清净无为的思想影响,信仰偏向于接受道教。哪怕住宅紧挨佛教相国寺,也没能使他们改变什么。
注,道家和道教不是一回事。道家是思想学派,道教是宗教。
国公夫人从小生活在道家思想的环境里,信仰上最容易接受的也是道教。向往佛教的变化,在一次她和她祖母去相国寺逛市肆。
寺内一位穿袈裟的僧人,不清楚出于什么原因,莫名拦住她祖孙几人,非要给四岁的小艳妮算卦。
祖母不信佛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两家是邻居嘛,猫耳朵眼胡同最东边的房屋院墙和相国寺的西院墙是共用的。便告诉了那僧人艳妮的生辰八字。
僧人站在喧闹的市肆掐指半天,喊了一声佛号:“南无不动如来。小施主为车轴里的土,离故乡越远越对她的命有好处。”
车轴里的土命,是每次为艳妮批八字的人必说的话,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然接下来僧人说的,有点让人毛骨悚然。“小施主的命格奇特,一生有两次大造化的机会。若是选对了,小施主享尽富贵尊荣;若是选错了,小施主会永坠恶道,受尽地狱之苦。”
“南无不动如来!能不能远离恶道,全在小施主的一念之间。小施主,且莫选错了,把人间拉入地狱。”筆趣庫
这是咒人啊!祖母脸色大变,指着僧人气的说不出来话。
佛门净地,她也不好骂人,恼恨的拉着几位孙女,头也不回的往家走。
四岁的艳妮只听懂了“受苦”,其他一概不了解。屁颠屁颠的跟在祖母身后,还以为是谁惹了祖母生气,乖巧的不得了。
当时国公夫人的祖父还在,祖母把这件事告诉祖父,祖父也是气的大骂“老秃驴妖言惑众”!不过还是嘱咐祖母,僧人说的话不要告
诉任何人。
祖母不会告诉他人,一起去的其他孩子做不到。她们有会学嘴的,把事情告诉了自己爹娘,说的虽不能全部照搬,也把僧人话的基本意思说清楚了。
之后就是国公夫人在许多人的口里,听到她命不好的传言。引起她的好奇心,有一段时间天天去相国寺,想再算一卦。然,再没有遇到过那位僧人。
时光流逝,这次毫无目的地出门,她纠结了半天,想起了这件事。想去佛的地盘上看看,还会不会遇到其他高僧,再给她批上一卦。
选西京是一时想不起来其他地方哪还有佛寺院,单纯的就是感觉西京的佛寺多,纯粹游玩的心态,没有说非去那不可。
事情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变故,她出门走到郑县,线路就改变了。
车队在郑县歇脚,沈书印欢喜过头在房间呆不住,国公夫人让婆子带他出去转转。
出官驿门就看到一武僧化缘,一根木棍抡的跟风火轮似的,呼呼生风。欢喜的沈书印双眼再离不开,非要闹着跟武僧学武艺。筆趣庫
武僧也是俗人,得知沈书印是节度使府的衙内,要去西京白马寺,立马亮出来他所在的寺院陟岵寺。不要钱的吹嘘他的寺院多么多么的好,唆使衙内跟着他去看看。
国公夫人出门原本就没有目的地,闻听武僧是陟岵寺的,再不信佛也知道这是个什么名气的寺院,遂随了儿子的心愿,改道陟岵寺。
陟岵寺和相国寺的名气相当,只是寺院地理位置不如相国寺,又加上许多文人信道,它便失了京城的先机。
可话又说过来,就因为它地理位置在偏僻的深山中,它才能山高皇帝远的占地近万亩。寺周围不止方圆百里的耕地,全归寺院所有。
万亩耕地是什么概念呢?差不多就是一个大镇的地方,再加上耕地包括的山林河流面积,那几乎是一个小县的大小了。
这种规模让深处京都的相国寺都眼馋啊!僧人也是要吃饭的呀,没有土地粮食
从哪里来?
更何况寺院的土地是不交赋税的,让地方上的县官都嫉妒。
于是,陟岵寺和历届所在县的父母官都是死对头。因为父母官收不到赋税,没有政绩,能笑脸对待陟岵寺的僧人才怪。
前两年因为蝗灾的事,寺里遭受了很大的损失,偏偏县官以寺里人少粮多为由,没有给陟岵寺发放一粒大米。
陟岵寺主持也曾去京里告状,可没想到那位县官是张家的人。张家是受宠贵妃的嫡系,正为贵妃捞资本主持救灾的事,呵,呵呵,这状哪里还告的赢。
主持不仅是输了官司,还被抓住把柄,说“寺里霸占村民田地,致使多人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证据确凿,张县令不等朝廷的处罚下来,就开始分割陟岵寺的土地。
这一割割了陟岵寺两千多亩,让陟岵寺大伤元气。
有句话叫做“病来如山倒”,陟岵寺走了霉运也是如山倒,偏又屋漏逢上连阴雨,寺里的土地陆陆续续又被朝廷以各种理由分割,直到现在的不足五千亩,这还是包括了山林。
国公夫人母子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被请到了陟岵寺。
陟岵寺的僧人是武僧,沈书印是武将的儿子,血脉里对武术的热爱,让他十分喜爱陟岵寺的环境,和寺里的武僧打成一片,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国公夫人是儿子高兴就好,又想让京里的爹娘冷静冷静,便安心的在陟岵寺住了下来。
这一住就住到了丈夫沈节度使班师回朝。
陟岵寺极力留下国公夫人母子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为自家寺院拉拢一棵大树,树下才好乘凉。
见母子俩要回京,主持更是下了血本,把一个山头和山下的院落直接送给国公夫人,作为对“沈将军荣归”的祝贺。
国公夫人在南地对这样的贺礼早已习以为常,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双方各取所需嘛,也没有多想直接笑纳。
随后母子俩就回京了,至于山头和院落的管理,自有下人们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