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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八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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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防军巡使判官简单的问了刘振山具体情况,瞪一眼带东京府衙役上门闹事的主事官(他是这样认为的),对着东京府判官拱拱手,便开喷了。

    “兄台,虽说人命案是归你东京们府处理,可涉及人员几乎全是我城防军的。你若是把他们都扣了,你们的俩差役我就不说了,你们自己的人想咋处理咋处理,可我南京巷和棚板街的城防军俩营帐就全空了。”

    “这里是内城,不是谁想来守营就能守营的,要经过层层选拔和筛选,并经由城防军帅帐批准,报军部备案。一个萝卜一个窑,缺一个才能补一个,多一个少一个都不行。”

    “兄台若是将他们都带走,我是没意见,可问题是你东京府能不能直接带走城防军当值人员,这个得查查。另外就是这眼看快到巡逻的时辰了,士卒们被限制不能出营帐,那巡查的活……我得问问兄台,可有安排好谁来做?若不然……那后果可不是兄弟我能承担的。”

    “城防军巡查时辰、线路,雷打不动,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挠、改变。凡阻挠改变巡查时辰和线路,造成严重后果者,以军法论处,可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四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的。

    这哪里是积极协商的态度。

    东京府判官再好脾气,被磨平了棱角圆滑世故,也是进士出身的正八品,从骨子里看不起武官。如今遇到在他面前嚣张嘚瑟的武官,内心的骄傲被唤起,不遗余力的回击。

    他吩咐衙役班头:“曹班,放两营帐的主事回去安排正常的巡查长行,咱可不能耽误了城防军的巡逻大事。不过……”

    (长行,士卒的官称。)

    他故意拖长音:“告诉两位主事官,凡他们安排出营帐的长行,啥样出去的啥样回来。若是走失或者不按时归营者,皆按杀人嫌疑犯畏罪潜逃处理!”

    这是杠上了。

    其实吧,若不是对方先叫

    嚣,他也不会这样针尖对麦芒。

    大家都是职事官,干的又都是帮别人擦屁股的活,虽说需要为自己衙门谋利益,可也没必要得罪对方。梁城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多个朋友多条路,真犯不着因公树敌。

    他这样想巡使判官可不这样想。巡使判官自“弃笔从戎”心头一直憋着一口气,认为他以同进士出身做武官憋屈。

    同样是殿试出来的进士,同进士对上进士,半斤和八两,谁不比谁差多少。所谓的同进士如夫人,只不过是文人相轻的一种表现,现实里同进士与进士哪有什么区别。

    他是正八品对方也是正八品,就因为他是武官就要矮对方一分。同进士如果真那么差劲,那贡士和举人又算什么呢,贡士举人出身的文官还少嘛。

    好赖同进士也是殿试出来的进士,贡士和举人连殿试都没参加过,他气不顺怎么轮到他了,比他强的能做文官,比他差的也能做文官,偏偏他只能去做武官。

    诶,他这样想便是与自己过不去了。

    世上本就没有公平一说,他不比他差的,只看比他强的,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看看他同科的同进士,留在梁城的有几人,他能留在梁城已经非常幸运了。他不比这些人,只看那些比他好运的人,能心理平衡才怪。

    不再说这两位判官的交锋,说事态的发展。

    东京府判官明白想要带走城防军涉事士卒,回东京府审问已经不可能了。正如巡使判官说的,城防军巡查是大事,比人命案重要。人命案能等,城防军巡查不能等。

    他立刻将此事写成书面文案,差衙役报送到东京府秘书少监处。

    东京府秘书少监为从五品职事官,是东京府府尹的“师爷”,协助府尹处理东京府的日常事务。

    这位秘书少监跟着鲍正文多年,深谙人情世故,不是两位正八品那样的愣头青。他打开文案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死

    者的信息,而是“容国公府三衙内沈梦墨”。

    三衙内的名字出现在文案上,不是刘振山说出的。刘振山作为受三衙内恩惠的人,就是自己出卖自己,也不可能出卖他的金主三衙内。这事真要追究,还是小会造成的。

    三衙内在容国公府三位衙内中是最弱最乖的那个,小会做他的小厮也是一直没有存在感的。状况的拐折点在三衙内拿了解元,水涨船高,小会随之如同咸鱼翻身,膨胀的不要不要的,不认识他自己是谁。

    他去找刘振山一点没有遮掩,大摇大摆进城防军营帐如入无人之境,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这态度刘振山吃刘振山的手下人不吃,又加上他此趟办事没出一文钱,一点辛苦费没给那些跑腿办事的,还让刘振山前后伺候着,自然有人心理不舒服冒肚。

    于是,在东京府判官依律问询时,有士卒吐了真言,一点都没有替他瞒着。三衙内的名字就这样被写进了文案,刘振山对此毫不知情,想要弥补都不可能。

    东京府秘书少监复姓“公羊”,名“单”。望着文案上“沈梦墨”三个字,陷入沉思……

    容国公府三衙内沈梦墨,今秋新科解元,他家大人的门生。

    注:按梁人规矩,凡中举学子,皆可称为此场解试主考官的门生。

    公羊单把沈梦墨认同为他家大人的门生,理所应当。

    然,事情都是出在这“然”上。

    然,这位门生至今没有来“拜会”他家大人。

    唉!说“拜会”当然是讽刺了。

    这位大人门生,秋试过后没有参加鹿鸣宴也就罢了,可作为秋试头名,解元,多日不来拜见他家大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了。

    他之前和他家大人谈论过此子,起初也认为是如他父容国公求情时所讲的那样,“犬子身体孱弱,考完病犯了”。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此子依然没有登门拜见,不得不让他和他家大人想到更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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