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章:人选
王佼因兴奋昏厥,包子铺顿时慌做一片,众人手忙脚乱,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好在他转眼之间便苏醒了,少了别人霍霍他的机会。?爱?阅?读Шwwloveyueduom
他拽住王服,急问:“小服啊,真的是去做正牌娘子?是杨府的人亲自说的?”
王服生怕他大伯乐极生悲,也不拖延,连连称“是!”
“爹,翁主亲口说的,杨府的马车送她来的,丫鬟也是杨府里得脸的,必定不会假。翁主拿回去的交子,只要杨府的人收了,亲事就成了八九,剩下的就是谈具体的琐事了。”
王佼双手合十,也不管是哪个方向了,扑通一声跪下来就拜:“天爷啊,老天爷啊,您真的睁眼了,我王家终于要熬出头了,我王佼的善事没有白做啊!谢谢,感谢,感谢老天爷!”
王服哭笑不得,弯腰去拉王佼说:“爹,是翁主说的亲,你拜天爷干啥!地上凉,赶紧起来。”
王侥也过去搀扶大哥,“大郎,起来,起来慢慢说。事情还多着呢,现在不能慌。”
王佼佯装挥打王服,“不许胡说!哪能说天爷的不是。是翁主说的亲不假,可这都是天爷安排的!老天爷要是不安排你认识翁主,哪里来的翁主说亲。这些说到底还是咱家做的善事多了,才让你有缘遇到翁主,不然这样的亲事,咱就是把财产都白送人家,人家也未必愿意。正牌娘子,正牌娘子啊!哪是咱敢想的!”
王侥拉着兄长坐回凳子,趁机拍马屁,“是是,还是兄长平日里积德行善,天爷才给咱这样的好姻缘。”
看向儿子,“呃,小服,翁主有没有说是给你哪个妹妹说的亲?”
王服摇头,“翁主也不清楚我几个妹妹的情况,人选自然是咱们定的。再说杨府那边也没有具体说是哪位衙内,必定是见翁主年龄小,有些事不方便和翁主直接说。翁主人小也不会知道说亲的流程,我感觉她只是两边提了这件事,具体的情况还要我们自己和杨府的人商量。”
王佼一副急不可待,恨不得立马把自己女儿嫁到杨府的心态。
“对,对,小服说的对。杨府肯定是遇到难槛了,咱这边积极他们就积极,咱这边不积极人家才不着急,他家的儿郎哪里会愁娶不到媳妇。二郎,服儿,我觉得吧,咱一定要积极,要比杨府积极,这样亲事才十成十能成,千万不能把这么好的机会给弄丢了。”
“你们想啊,杨府能遇到的槛,肯定是百年不遇的一次,人家周围不是簪缨世家就是钟鼎之家,哪里用的着向咱借力,等着巴结他们的人多着呢。也不是我说,如果这消息放出去,你看看吧,比咱强的人都不知道会排多长的队呢。现在这么难得的机会给咱,这是看的起咱啊!
“我想了,他家现在不是急需钱嘛,咱就投其所好搁着劲的用钱,到让杨府张嘴说不出来话,不得不娶咱家的姑娘。”
一拍大腿,“啪”一声响,下决心道:“二郎,小服,咱就是把家产全砸进去,也一定要把你妹妹进杨府去!”
王侥比王佼冷静一些,自言自语念叨:“咱家谁嫁去杨府合适呢?是该五姐成亲了,可她才定了亲,这肯定不行。六妹吧?六妹太老实。杨府那是啥地方,那是大户人家,人多嘴杂,六妹闷葫芦一个,去了那种高门大院,又不会来事,咋行?”
“要是她和五姐的性格换换就好了。五姐泼辣,心眼又多,去了杨府肯定能适应。就凭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个机灵劲,去杨府咋喽也能把她婆婆哄高兴喽。她婆婆一开心,那往后的好日子还不给后头呢。等一年后再给杨家生个儿子,啧啧,这就完全站住脚了。”
“哎,真不该给五姐定亲!你说说,我咋就鬼迷心窍了,听三姐女婿一说,糊里糊涂就给五姐定亲了。亏了,这下亏了,亏了,亏了!”
王佼王侥兄弟俩的女儿是在一起按年龄排序的,大姐二姐六妹,是王佼的孩子,三姐四姐五姐七妹,是王侥的女儿。
王服见父亲又见风转舵,心里开始不舒服,可不舒服归不舒服,他也知道父亲说的对,六妹的性格确是不适合去高门大户做媳妇。
“是,六妹和五姐比较,五姐更适合杨家。可五姐现在定的好歹也是户秀才,总不能刚定亲就退亲吧。再说,杨家要知道我们为了和他们攀亲让五姐退亲,说不定连六妹的人品也质疑了。大户人家最注重名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他们怎么会要一个退亲的女子!”
王佼见王侥痛心疾首,知道兄弟的心思又活泛了,几十年了,王侥是什么样的人再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家兄弟从来都是势利眼,趋炎附势。
然,知道又能怎么样?生意场上的人不都是见风使舵嘛,势利眼比一根筋的老好人更混的好,这也是他从来没有因此说过王侥的原因。
在商言商,王侥比他更适合做生意。他们这样的出身唯有挣钱一条出路了,在很多事上也正因王侥前倨后恭阿谀逢迎,才得以让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
不过,他还是说:“二郎,这次我觉得小服说的对。杨府那样的门第,守的就是一个名声、气节,拿出来让人说道的时候要让人挑大拇指。我们想和他们结亲,一定要按照他们的做事风格行事,不能因为名声啥的把亲事搅黄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王侥其实刚才也就是那么一说,见兄长和儿子都反对,也不在意的说:“我着我着,五姐都已经定亲了,还定的是秀才,我怎么可能让她退亲呢。我这不是想着六妹的性格,觉得不适合杨家,你们说,总不能让七妹去吧?”
王七妹才八岁。
知女莫若父,王佼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子,也是跟着叹气。
“也就是,七个妞儿六个性格都泼辣,就一个闷葫芦吧……偏偏还只有她正巧。你们说这不是命吧?不然为啥她的脾气一点都不像她姐们,偏偏她要高嫁。”
王侥这回没有赞同兄长的话,“我不这样看。大郎,不是我扫兴,我咋觉得不能这样想。六妹的脾气太闷了,你们想想,有哪个婆婆喜欢这样的儿媳妇?咱家可是高嫁,根本杨府的人就看不起咱,六妹去了再不能左右逢源能说会道围住人,她婆婆还不要刁难死她啊!”
“她要是哄不住她婆婆,不能让她婆婆喜欢她,咱连替她撑腰都不能。她做的可是正牌娘子,杨家又是能光明正大纳新娘的,等以后杨家郎君纳了新娘,她这个正牌娘子不要搞得连新娘都不如啊!”
(新娘——妾的称呼)
他们倒是忘了,他们王家的娘子都能做正牌娘子了,杨家郎君怎么还纳妾呢。
王服之前和善秀接触过,多少了解一些杨府的情况,道:“杨府那边的人选,我猜测有可能是他家四房的衙内。据我了解的情况,四房表面上说是收养的养子,但背后都议论说是杨四郎的亲儿子,他们在杨府和六房几乎没有差别,也是当成亲衙内一样被对待的。”
“传闻说杨四郎没死,他的儿子在杨府论真的话应该是顶门立户的,杨大郎二郎三郎家都没有男丁,三家只有大郎家有一位娘子。可现在四房衙内是养子的身份,杨家当家人就落到了六房房头,六房男丁做祧子一肩挑六房,除了四房他都要管。”
“现在杨家的当家人是杨承,十七,人不大心眼不少,前一段我见他的时候,就感觉他精着呢,一眨眼就是一个主意。别看他肩挑六房,我也感觉杨家不可能让他娶我妹妹,他已经有了爵位,杨家再缺钱,也不可能让当家人娶商人女。”
这倒是实话,不是王家爷仨自己贬低自己,庶民贱业哪怕是再有钱,最多也就是称为“富户”,仅仅够的着和吏勾结一下,想要再高攀上爵爷,做梦去吧!
王佼心里虽然还是期待能攀上杨承,却也是理智的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四房就四房吧,反正他们现在也不分家,说出去还不都是杨家人。只要六妹能嫁进去,多少陪嫁也是值得的。”
王侥附和,“就这我们也要嘴严实点,不能走漏风声,不然让其他人知道,还不跟狗闻到骨头,上前疯抢啊。这么好的亲事要是让人抢走了,我估计我会气的吐血!”
他一再说不吉利的话,王服清楚这是因为议亲的人是六妹不是五姐,父亲心里不舒服。虽说家里一直都说两家是一家,是亲的不分伯仲,可当杨府的岳丈和当娘家叔怎么会一样的心情呢。
岔开话题说:“爹,叔,明天是腊八,我跟翁主说明天把腊八粥给她送到杨府,您们看……”
王佼腾一下站起身,抱怨说:“你看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你咋不早说啊,我们还坐在这闲扯啥,走走,赶紧回去让人熬粥蒸饭去。”
“这可不是光给翁主送,这还是给杨府送。咱们头一次给杨府送礼,说啥也得送的让人家满意了,让他们吃好喝好了,亲事的事进行的不也快了。”
“走,走,赶紧的让人备材料!”
王家大张旗鼓的备材料做八宝饭和八宝粥,让负责在各个铺子帮忙盯货的王大姐二姐四姐,立马知晓了情况。以她们从小接触铺子的敏感程度,嗅出来不一样的味道。
三位娘子机灵地通知自己的丈夫,下衙后到王府帮忙熬粥做饭。
王家这三位娘子嫁的都是吏。
在梁国,富户虽然有钱腰板却不硬,他们没有社会地位,于是,和吏勾结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一是身份一样抱团取暖。他们都不能改变自己的身份,没有未来。二是现实里他们彼此之间真的相互需要。吏为富户撑起保护伞,富户贿赂吏给吏送钱,于是乎,他们一拍即合,就这样狼狈为奸共同挣钱。
王家三位娘子嫁人后,还是经常回娘家帮忙管理铺子,依靠王家这棵大树为自己的小家捞钱,她们丈夫对此也是持支持的态度。
吏的月俸少,大家庭的财产又是在父母手里握着的,娘子们的丈夫能动脑筋的也就是妻子的娘家,何况当初娶王家娘子就是因为陪嫁多,王家有钱。
谁都希望能花钱方便,于是,在其他女子回娘家一趟非常不容易的环境下,王家娘子们在丈夫的纵容下,能随时随地的回娘家,让她们婆家的妯娌是相当的羡慕妒忌又无可奈何,谁让自己娘家没有王家有钱。
三位女婿得了信,早早的下衙到王家报道,没想到见到的却是王家阴云密布!
王五姐闹开了!
王侥回家和浑家说杨家的亲事,顺便说了声:“可惜了五姐,要是五姐能嫁过去,肯定比六妹强!”
他这样说无非还是心里不舒服,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哪怕是对方是他的兄长和侄女,“杨家岳丈”轮不到他自己头上,他还是不痛快!
他夫妻二人说话的时候,恰逢王五姐从铺子回来。
王五姐回来也是为了熬粥做饭的事。家里突然调配这么多食材,任谁都知道是出了大事,她想知道是啥事,坐着运送食材的车回家了。
进堂屋就听到父亲对母亲说话,她好奇的问一句:“什么我比六妹强?”
王侥深知五姐的脾气,自己养的闺女自己清楚,五姐要是知道六妹将要嫁到杨府,比她嫁的秀才强,那还不要闹翻天了,他赶紧打住话头。
“没啥没啥,我和你娘正说闲话。”
六妹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他亲兄长的女儿,即是他当不成杨家岳丈,他也不希望五姐因为这事闹的全家不痛快。
兄长对他啥样他心中明镜一样,兄长的家业以后还是他儿子的,他可不想让兄长伤心难过,别的不为,为了他儿子也要把兄长哄的开开心心。
谁知道不舒服的不仅是他,他浑家也是心里不舒服。
明明是自己儿子认识的翁主,给自己妹妹说的亲,咋就落到了大伯哥的家里?
王侥的妻——王服的娘,真的是太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