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章:是谁
王伴伴带人找到杨府,听闻我已昏迷多时大惊失色,急急忙忙派人向他的主子禀告,并根据善秀提供的信息,把责任一推三六五都推到林昌的身上。↓↓爱阅读↓↓
善秀也不是全部都向王伴伴坦白的,他隐瞒了老黑的事。他现在全指望老黑给他挣钱呢,把老黑供出去不是出卖他自己嘛。
他人不大见识不少,心中隐约感觉那天晚上的事不简单,绝不是老黑单纯感应我出状况的问题。一系列的疑问,老黑为什么能感觉我出事了?我出了什么事?让隔着几条街的老黑能感觉到。我为什么昏倒?之前我的身体状况在他看来还是不错的,虽没有草原人的魁实,可也不是梁人小娘子们的弱不经风,怎么会现在这么虚弱?我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一切都太邪乎了,他不敢深思。
有些事不能想的太明白了,想明白了反倒是不好,就比如老黑,为什么老黑能挑选斗鸡,并预测斗鸡的结果?这就是最大的邪行。
他必须把老黑的事隐瞒下去,不仅仅是为了老黑能给他挣钱,还牵涉到我是怎么拥有的老黑。
他和我没关系,他甚至都可以不在乎我,但我和二爷有关系,他深知二爷的心意,如果我出了事,二爷一定不会做事旁观。
他隐约感到我是知道老黑秘密的,而我又来自草原。他从小不止一次听祖辈说草原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猜测我说不定会什么传承巫术,然后才能刚到梁城就拥有了老黑。
老黑是梁城的特产这点毋庸置疑,天底下只有梁城才有青种斗鸡,这点是斗鸡界不争的事实。那么,全梁城这么多人,玩斗鸡何止成千上万,十万百万都不止,但只有我刚到梁城就拥有了老黑,他不能不怀疑这绝非偶然。
老黑的模样一看就是斗败的斗鸡,除了杀了吃肉别无他用,任何一个斗鸡玩家都不可能把这样的瘫鸡再当回事,可偏偏我和老黑混在一起培训了二花。
他侧面向小生打探过怎么和我认识的,清楚二花就是随便捡到的,这样的一个菜鸡都能让我和老黑培训成常胜将军,这里面的猫腻,恐怕只有我和老黑最清楚。
他见过我和老黑、二爷一起培训红鸡,当时他不以为然以为我是装神弄鬼,后来他可不再那样看了。他认为我绝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他怀疑我这落魄翁主可能真的掌握着我国没落之前的秘笈,非常人可及。
这样的认识让他讳莫如深,不可能把这样的发现告诉任何人,当然,这不是为了我而保守秘密,他是为了二爷缄默。
二爷是他的兄弟,是他可以共生死的兄弟,他不可以让这样的兄弟有什么烦恼事。为了兄弟两肋插刀都可以,保守一点秘密更算不了什么。
他这样想是因为他以为二爷也洞察了我有秘密,其实他真的是自作多情了,二爷一点也没有认为我有什么不正常的,他和我日夜相处的那段日子,我一直躺在马车上不能动,别说只关心我病情的二爷了,任谁都不可能发现我有什么异样。
发现我异样的虽然没有二爷,但是却有旁人,这个人就是美髯公的主子。
说到底还是我做事太不谨慎了,才造成一个又一个的人发现我的不一样。
王伴伴送到皇宫的消息,确是起到了应有的作用,他的主子暴怒,带着御医骑马直奔杨府,亲自过问我的病情。
这样的贵人来看我当然动静不小,杨府上下是忙做一团。善秀把我安置在杨府原本是没有几个人知情的,现在搞得全杨府的人都知道了,他又不能对着贵人抱怨,只能懊悔不应该把我接进府里,如果安排在别院就会好很多。
他主要是担心我住在他府里的风声传出去,对我的闺誉不好,我不嫁给二爷还好说,如果万一将来嫁给二爷,就国公夫人对二爷那个样,说不定将来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解释都解释不了。这世上很多事情是越描越黑的,而不是越说越明。
他不知道他的担心在那位贵人眼里根本就不存在,人站的角度不同视野就不同,贵人一心只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压根不在乎别人如何想如何说。
贵人坐在我休息的院落厅堂,抿着茶静静等御医的消息。御医去给我看病了,他一个外男去内室探望不合适。
陪同他的杨家人乌丫丫坐满了一屋子,人多却是鸦雀无声,相互之间用眼神交流。
这座院子是善秀母亲的院落,鉴于我的身份,我住到杨府只有住善秀母亲的院子最合适。
这样做当然是为了防止闲言碎语,作为大户人家的当家人,善秀对这些事门清。他家一门寡妇,几代未亡人,避嫌是他家世代紧遵的事,对此他比别人有更深的体会。
善秀母亲提前已经得知我的到来,但是没想到我是昏迷状态被排风背进来的。她是练武之人稍微懂的点医理,当即为我诊脉感觉问题不大,也就没有再去外面请大夫,只吩咐人去寻府医。
医者多为男性,女医少之又少,且还不被称为医,多称“巫婆”。世上女子看病本就不容易,一般也只有杨家这类的家里才会养女医。但是杨府这几年不景气,府医被允许另外开馆做堂,只是需要时才叫回来诊治。
府医还没有过来,王伴伴就已经追过来了。
王伴伴之后就是贵人带着御医过来了,御医给人看病当然不用避讳,他也就被允许到内室给我看病。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依然是昏迷状态,并不知道这种热闹。
望闻问切,御医完成最后一步诊脉,回到院落的厅堂,谨慎的说:“爷,她是昏睡,无大妨,等睡足了就会醒的。她这状况是疲劳所致,喝一些助睡眠的安神药,多睡睡就好了。”
深思下又说:“她体温高于正常应该很久了,所服之药只能压制她身体表皮的温度,并不能根治她体内的病根,稍微劳累些就会出现严重影响身体健康的事情。她这次晕倒,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找到原因,剩下的就是安心养病了。贵人也没再说什么,又坐了一会儿,见我还是没醒,交代杨府人我醒了禀告他,起身去了四夷馆。
他到杨府探视我的病情,美髯公并没有同行,当然,主子忙着美髯公身为家臣也不可能闲着,他的任务是去四夷馆审讯所有参与林昌逼婚的人,贵人早知道详情。
四夷馆一片惨淡,林昌逼婚的事虽然牵涉的人不多,但从上到下却是全换的,有官有吏有杂役,品种多啊。
美髯公的主子无职无权,美髯公自己即使有官职在身,却也没有权限在四夷馆内行使审问之职的。今日他公然在馆内审问官、吏、杂役属于行私刑,按照梁国律例这是违法的。
贵人根本不管这些,行私刑就行私刑了,他就行了,谁还能拿他怎么着!有本事去皇帝那告他去,他还真巴不得有人去告他呢。
他到了四夷馆,拿过来美髯公的审问笔录,仔细的看起来。
笔录可以说把我进四夷馆后的所有行为,全都详细的写出来了,尤其是慧娘的陈述,可以说事无巨细,把我的行为讲的清清楚楚,毫无遗漏。当然,我出四夷馆她就不知道了,这段是不包括的。
看着看着贵人的眉头就渐渐的凝重起来,他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妖怪事件他因为身份关系比别人要知道的详细,惠明和呼延灼坚定的认为妖怪就在御街北端东边,景灵东宫位置。
如果不是景灵东宫供奉的是历代帝后的御容,恐怕惠明和呼延灼会直接说出来妖怪就在景灵东宫。
景灵东宫是不可能让进去大肆搜查的,那就转为从妖怪喊叫的“老黑”着手。
二位仙人都表示,妖怪的喊叫听的一清二楚,但是没有听出来声音为男女。所以这才奇怪,如果是人肯定能听出来男女,听不出来男女的必定是妖怪!事出反常必为妖嘛。
那就开始查老黑吧,可怎么查?不知道老黑是人还是妖,没有任何具体目标,根本无从下手。
梁城叫老黑的特别多,不仅仅是人,动物也叫老黑,鸡、鸟、鱼等,但凡是浑身通黑的,都通通叫“老黑”,甚至于八哥的别名就是老黑鸟。
这让怎么查?
于是,各种猜想就诞生了。
不管什么千奇百怪的猜想,最后都被一一否认,但渐渐的归理下来,这两天老黑被指向一个人,且这个人的形象还十分的吻合,从各种方面分析都能说的过去,这个人就是东京府府尹鲍正文。
鲍正文因为皮肤黝黑被民众喊为“鲍老黑”,妖怪的位置又是从景灵东宫发出的,鸡叫声最先起头的还是东京府附近,几处迹象都表明妖怪求助的对象,很可能是鲍正文鲍老黑!
甚至有人推测,妖怪是被帝后压制的镇殿妖怪,鲍正文平时廉洁公正、立朝刚毅、不附权贵、铁面无私、英明决断、敢于替百姓申不平,所以,妖怪才喊出“老黑救我”。
这喊救他的妖怪必然是认为自己心里委屈,或者是认为被帝后镇住这么多年压够了。在听说鲍老黑的事迹后,才喊出“老黑救我”。
这样的解释从牵强到渐渐的圆满,漏洞被补的越来越多,已经揪不出把柄、找不到可以质疑的了,这两天渐渐的被人认同,连贵人自己甚至都有点相信了。
可他现在看见慧娘的供词,竟然说我是那日夜里突然病倒的,天明发现我的时候我是昏迷的,那么,那天夜里我必定是经历了什么,才会突然出现这种状况。
贵人不会把我往妖怪身上联想,他担心的是我冲撞了什么,然后被吓昏迷或者中邪犹不自知。
他交代美髯公:“伴伴把这些整理后写成状纸,我明日去告御状。我现在再去一趟杨家。”
美髯公询问:“哥儿为什么不让写成奏章?奏章不是更方便些嘛。”
贵人苦笑,“你我在四夷馆这一通闹腾,参我的奏章恐怕今夜就会摞满计省两院的案头,我若似他们那样也写了奏章,岂不是和他们一样无新意了,那多不好玩。”
美髯公微叹气,也不知道该怎样劝自家主子了。
“哥儿尽管放心,这里我会处理好的。”
贵人出了四夷馆,骑马直奔兴国寺。他和兴国寺的惠明大师交情颇深,他准备让惠明去给我看看,看我有没有中邪。以他对中邪的理解,我的昏睡症状也是中邪的表现之一。他一点也没有想过,如果我是那名妖怪,惠明会怎么处理我。
惠明再被称为仙人,对于贵人的邀请还是欣然应允的。他连耽搁都没有耽搁,穿上袈裟就随着贵人来了杨府。
贵人到杨府,听闻我醒了一下,接着又睡着了,非常欣慰,悬着的心落下去,没有那么焦虑了。
善秀母亲的院落挺小的,五间北屋,五间东屋,五间西屋,三间南屋。厅堂就是南屋,因为厅堂需要的间格大,房间一敞通,直接盖的就是大三间,坐地是五间房的地方。
院子房间多,空地就少的可怜,只有三间房的宽度,五间房的长度,瘦长。砖漫地一棵树都没有种,砖缝里的青草也被拔的干净,满眼的灰色,不见一点生机,真真的符合寡妇的居住环境标准。
呃,杨府地处偏僻有校场,这倒是比容国公府好的地方。
我被安排在北屋的西头两间房内,东头的三间是善秀母亲住的屋子。
原本这样的安排是不经意的,恰巧这段时间没有亲戚过来陪善秀母亲,我便捡漏住进北屋两间房。北屋冬暖夏凉,我又病了,善秀母亲是慈悲心,怜悯我才这样安置。
好巧不巧,这些看进贵人眼里就变了味道。他认为是杨家尊重我看重我,才把我捧得这样高,让我一个外邦人住进正屋。他为此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