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章:二爷的亲事
二爷被叫回国公府,容国公对自己的庶子是一点耐心都没有,在二爷说不清楚我的事后,直接让人抽打跟随二爷的小厮。「loveyuedu」
容国公不清楚二爷身边的小厮是谁,不管打得是谁,只管下令:“打,打到说出来为止!”
高门大户子弟犯错不会直接打本人,打得是跟着他们的小厮丫鬟。说是他们没有伺候好主子,替主子挨打是他们的责任。
二爷见棋哥儿被打噗通一声跪下,跪地的声音脆响,让人听见会担心他的膝盖是否碎了。
“父亲,棋哥儿身体孱弱并不曾练武,受不了棒打的,求父亲饶了他吧!”说着冲大理石的地面脆生生的磕下去,一点也不担心额头会磕破,好似这具身体不是他的,随便摔打都没关系。
美髯公派的人一看这架势愣了,他们是来问情况的,可不是来挑唆人家父子不和的。如果我真是二爷换走的,势必将来会把此账算在他们头上,他们可是惹不起我。
带头的人赶紧出面打圆场:“国公,国公息怒,这是多大点的事啊,哪里值当打人。这事只不过是咱们和二衙内有点误会,误会说开了就行了,二衙内或许是真的有内情,国公容咱和衙内说两句贴心话,或许二衙内就想起来点什么了。”
容国公对外人比对儿子有耐心多了,换上笑脸说:“王伴伴尽管问他,这个逆子从小脾气就倔,让王伴伴看笑话了。”
王伴伴或许是想到了什么,来到二爷身旁蹲下身,用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二衙内,咱们和你的出发点是一样的,衙内不要误会。加永玛翁主的婚事就是纳姆翁主托咱爷办的,咱爷可没少帮纳姆翁主的忙。纳姆翁主丢的饰品还是咱爷亲自给送到四夷馆的,衙内不信尽管去问纳姆翁主,看看咱是不是说错了。”
“二衙内,咱们来问纳姆翁主的下落,纯粹是担心翁主的安危。你想想,翁主突然不见了,一个大活人没了,咱们怎么和咱爷交差呢?”
“傅大人已经去找咱爷说林昌那孙子的事了,衙内放心,咱爷是不会让那杂种肖想翁主的,定会让那杂种吃不了兜着走。”
“呸,那杂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还想肖想翁主,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不美想的挺美!”
他的话全是站在我的立场说的,不由得二爷不信。二爷虽不清楚我和王伴伴身后的爷怎么认识的,可也明白了王伴伴说的是真的,非敌是友。
棋哥儿还在外面等着受刑,他若不说出我的下落,棋哥儿这顿打是跑不掉了。跟在容国公身边的都是行伍之人,他们打得棍棒堪比军队杀威棒的力道,棋哥儿的身躯哪里受得住,被打之后会不会有什么问题都不好说,他不敢冒这个险。
“纳姆……”他还是有点说不出口,感觉是出卖我。
王伴伴见状明白已经说动二爷,又趁机加了一把火。
“上次二衙内和纳姆翁主在兴国寺斗鸡,纳姆翁主不舒服,可是咱傅大人叫刘录事给翁主看的,衙内应该知道吧?”
他提起来这个,二爷是知道的。二爷当时有注意到我走开,只是太忙不清楚我当时去找谁了,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去找傅大人了。
再没有什么疑问了,二爷低语:“纳姆是我换的,她现在天波门杨府。”
“好,多谢衙内。”
得了我的消息,王伴伴也不再停留,和容国公告辞直奔杨府。
他们走了,二爷的事却是没完。
容国公阴沉着脸,质问二爷:“说,你和那个翁主是什么关系?为何你要救她!”
他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二爷和王伴伴说的声音再低,他也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之前贵人亲自来府谈大爷的婚事,当时他就奇怪,好端端的一个高贵之人怎么会管这等琐事,现在听墙角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受人之托。
怪不得贵人当时还特别强调了随行翁主的住处,嘱咐一定要收拾停当,事事按照翁主的规格待遇处理,不可怠慢。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且这位翁主还和他的庶子有瓜葛!
他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贵人费心费力为一位落魄翁主亲自登门,事情哪里会有那么简单。以他过来人的认知,贵人必定是看上了这位翁主,才会这样费心为讨好美人博一笑。
可现在他的庶子竟然把翁主接走了,这是要与贵人抢美人吗?这岂能行!
再说,他家已经有了一位翁主,好处已经得到了,若是再来一位翁主,且还是外邦翁主,必然是对他家没好处的。
盛极而衰这道理他时刻铭记于心,他的本事只能保证他这一代的荣华富贵,儿子们需要各凭本事。
他千算万算给儿子算计来一位翁主福利,决不能让另一位麻烦翁主给破坏了,他不能前功尽弃,把下一代的荣华富贵给搅合了。
二爷还在跪着,大脑一时没搞明白父亲说什么,疑惑的抬头看容国公,不解的说:“我和她没关系。就是看不得林昌狗贼要霸占她,才将她救出去。”
容国公认识林昌,林昌和大爷的关系不错,偶尔还有往来。
他的心稍稍安一些,只要庶子和那位翁主没关系就好,至于林昌,他才不关心林昌是不是强娶翁主,那是贵人操心的事,他家不得罪贵人就好。
他语气缓和了一些,交代说:“你记住了,你是有婚约的人,切不可掺合进这等事中。你姨母为了你可谓是呕心沥血,为了给你一个保障把长女嫁给你,你莫要辜负了她的一番良苦用心。你娘也在天上看着你呢,你好好的她也瞑目。”
他不提二爷的娘二爷还没有反应,提了二爷的娘二爷五指并拢握成了拳头。
容国公才不在乎庶子的反应,轻飘飘的一句:“起来吧,去看看大郎那边的嫁妆安排。”就打发了二爷。
二爷起身,额头上的血凝固贴在皮肤上,呈现黑红色,和他的心一样暗。
他连一句和容国公告辞的话都没有,转身挺直腰板离开。
他这个样子容国公见的多了,只是在心里叹口气,不再过多理会庶子。
二爷是定了亲的,是在他替代大爷迎娶加永玛的路上,容国公和他的二姨替他定下的亲事。
和他定亲的人是他的表妹,也就是他二姨的长女。
这事还要从当初说起。
二爷的娘嫁给容国公为妾,对,是嫁,不是纳!
当初山寨被招安,山寨大娘子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嫁给招安的帅为夫人。但等到山寨人马被妥善安置后,容国公这位帅领着山寨大娘子回梁城,大娘子就变成了容国公府的妾!
妾是没有娘家的,娘家人不算是容国公府的正经亲戚。
山寨的人远离京都梁城,又被打散凑不到一起,即使后来知道了真相,也没能替自家大娘子讨一个说法。一是他们的官职低,被困军中不能随意离开;二是容国公府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是高不可攀的门第,他们的大娘子能进容国公府为妾,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件高攀的事。
山寨二娘子也就是二爷的姨,和二爷的娘一样是倔强的脾气,她认为自己的姐姐是为了家族牺牲了自己,立誓一定要为姐姐扬眉吐气!
婚姻是改变女子命运的唯一出路,二姨反其道而行,嫁给了一名穷秀才。说来也是惊喜,自从她嫁给穷秀才,穷秀才的人生跟开挂了一样颇为争气,考举人中进士,一步步高升,直到做到了四品官要进京任职。
二姨进京的头一件事,就是去容国公府找容国公,她要把自己的长女嫁给二爷!
四品的京官在梁城真的不要太多,但是对于武将家族却是非常稀罕的。
这种结果还是要从爵位说起,梁国的爵位只是配给一人的,不存在世袭。不,也有世袭,但世袭仅限于皇家,外姓爵位是不存在世袭的。
这样也就是说,以军功起家的各个勋贵家族,没有世子,不存在继承祖宗爵位的事。嫡长子和庶子一样需要在军伍中挣富贵,而不是理所当然的继承祖宗家业。
在这种爵位制度下,为了奖励军功鼓励作战之人,武职比文职晋升的快,一次大战后不知道会冒出来多少大官,爵位也跟不要钱似的大把大把的往外撒。因此,功勋起家的家族子弟,想要官职可以说非常容易。这也是国公夫人为什么紧防死守,不让二爷入伍的原因。她怕二爷的武艺高超,军功超过大爷,将来的爵位会比大爷高,那她岂不是很没脸。
军功虽然是拿脑袋换的,可好歹是有晋升的机会,但文职却不一样了,文职是一点点熬的,想要晋升除了机遇还是机遇,真的和本事大小没太大关系。当官的哪个不是举人进士甚至贡士,谁又比谁的才学高多少呢?大家的差距无非就是一次机会,一次机会而已!
四品文职家的嫡长女,足可匹配国公府的嫡子,甚至于嫡长子,因为嫡长女身后的父亲还会继续升迁,嫡长子却要自己挣功勋。
只要是四品官人还好好的活着,职位就肯定会再升的,哪怕是最后升不上去了,实在是有心无力,皇帝老儿也会照顾他,在他卸任前给他一个三品安慰奖,非常人性化。
四品官家的嫡长女屈尊降贵,上杆子要嫁给国公府的庶子,这样的亲事对于二爷来说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肖想的,也就是他亲二姨才会这样做,且他亲二姨还要压制的过他姨夫,不然在男人当家作主的社会,这样的婚姻投资明摆着是投资失败,没有哪个熬到了四品官的人会心甘情愿的同意!
所以当二姨亲自上门提亲的时候,容国公想都没想举双手同意,压根就没有询问国公夫人的意见。
其实根本不用问国公夫人,国公夫人要是能同意才怪!她不可能允许庶子的婚姻超过她的儿子。
容国公和国公夫人的心态还是不一样的,二爷即使是庶子也是他的儿子,他再不在意庶子也不会看着到手的富贵跑掉。
容国公和二姨一拍即合,双方都担心对方翻悔,在二爷根本不知道的情况下,定亲程序立马开启启动,顺利的不能再顺利。于是乎,等二爷回到梁城,面对的就是自己有了一位未婚妻。
二爷深知二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表妹嫁给自己有多委屈,他没办法张口抗婚,也不可能说一句“退婚”。于是,就成了如今的局面,他在把我安置到四夷馆后,一次也没有去看过我,直到这次救我。
二爷还是心悦我的,之前路上的照顾不是虚情假意,他也曾不止一次幻想过,回到梁城跟容国公提出向我求亲。
他认为大爷娶的加永玛什么都比我强,国公夫人不会出面阻拦他娶一位不如加永玛的落魄翁主。容国公是不管内宅事的,更不会关心他娶谁,只要国公夫人同意了,他和我的亲事就没问题了。
他和我成亲后,按照众人认为的那样,国公夫人分几百亩的田产给我们单过,我们就可以离开国公府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如果我还想日子过的再好一点,他可以凑机会入伍,凭借他一身的好武艺,即便是不在容国公帐前,也会给我挣一个诰命回来。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但都被他的二姨和父亲“为他好”给击碎了。他无力无法抗拒反驳,他真的不能伤害爱他的二姨,和对他一往情深的表妹。
他娘的娘家人不能以亲戚身份出入容国公府,是他娘至死不能释怀的痛。现如今他的二姨终于能从容国公府的正门进入来串亲戚,那种趾高气扬的扬眉吐气,他仿佛看到了他娘在天上笑。
他二姨是多爱他娘多爱他,才做出来把四品官的嫡长女嫁给他这个国公府庶子的行为,不是亲的,不是切身的痛,天底下谁做的出!
他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能伤害二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