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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章: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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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冠因为美色,三贯钱买了我的鸡食。(爱阅读loveyuedu)

    我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事实上他之所以那么爽快的掏钱,不就是眼睛不在鸡食上,而是在我的脸上嘛,我没冤枉他,这三贯钱他付的不亏!

    他若是按我说的仔细看了鸡食,买或者不买都是可以理解的,又怎会那么爽快的掏银子!

    我左右的小媳妇和妇人大跌眼镜。在她们眼里,我也就是刚坐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小包鸡食卖了三贯钱,这是她们卖绿豆多日都不会有的款项。

    她们羡慕的眼光看我。

    我拎着小麻袋直接给弱冠,“给你,银货两讫!”

    他手中空空,我也懒得让他再去找袋子,耽误我的时间。我之前拜托小生母亲做了好多的小麻袋,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再说,三贯钱能买多少麻袋,没了再做就是。

    我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起身向头道门走。

    应该是同路,弱冠也跟在我身后向头道门方向走,我便没有在意。正常思维逻辑,买了鸡食肯定要走了。

    “诶,小娘子,果真是你啊!”

    一声吆喝声把我吓得一哆嗦,不是我真的害怕,是今天这是怎么了,到处都有人吆喝我,我条件反射啊!

    抬眼望去,斗鸡坑旁一男子正冲我眯眼笑,笑的见牙不见眼。

    认识,是常志!

    鉴于上次他那不友好的眼神,我立马警觉起来,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常公啊,您好!”

    他可没有我的自觉性,拨开挡着的人,走到我面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哟,妹子,这么叫显得多生疏啊,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常哥’吧,亲切。”

    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接着问:“妹子,你这是做什么去啊,怎么好久没见你来斗鸡了。”

    我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正好和身后的弱冠贴齐。

    “常公您太抬举我了,小女子不敢逾越。最近家中有点事,都是我家哥哥出门斗鸡,我出来的少了些。那个……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了,常公您继续斗鸡。”

    不待我迈腿,常志伸手一拦,胳膊就伸到了我的胸丿前,我若是向前一步,定会撞到他胳膊上。

    “妹子别急着走啊,哥哥与妹子好久不见了,甚是想念。走,我做东,我请妹子去吃大餐!”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他这样就是明目张胆的调戏我,是耍流氓!

    我正要出言喝斥……我身后的弱冠绕过我到前面,几乎是鼻子对鼻子脸对脸的质问:“你干嘛!”

    弱冠个头不低,比常志还要高半头,虽然身体没有常志魁梧,却胜在身高,又加之血气方刚的年龄,竟然逼退了常志半步。

    弱冠的形象立马在我面前伟岸挺拔,我竟有躲在他身后被保护的感觉。

    人不可貌相啊,他竟然是一位侠士,我竖起来大拇指!

    常志常年在兴国寺出入,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怎么会被一介布衣吓住,很快调整回状态,不甘示弱大声喝斥:“你谁啊?我和我妹子说话,碍你什么事!走开,不然我叫人了!”

    弱冠既然出面了,也是不甘示弱的,面对常志一点也不露怯。

    “妹子?哼,我倒要问问你,她是你哪门子的妹子!哼,我这个当兄长的怎么不知道我妹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哥哥!”

    我晕!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兄长,我这个当妹子的也不清楚啊!

    弱冠说的理直气壮,一时间还真把常志给忽悠住了!

    常志嚣张气焰被打下去一些,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哟,原来是妹子的兄长啊,啊呵呵呵,真的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兄弟不要误会,我真不是瞎说的,上次妹子来斗鸡,我和妹子认识的,当时还有善秀兄弟在,不信你问妹子。”

    看向我:“妹子,哥哥我没说错吧?”

    皮球被提到我这里,我怎么说?

    我就是再憎恨常志,也不能这样拆他的台,更何况弱冠和我素昧平生,我不能给帮我的人惹麻烦。

    我在弱冠身后拉拉他的衣身,“大郎,他说的是,是上次斗鸡认识的。”

    说梁人奇葩吧,真的奇葩,外面的男子都能叫“哥哥”,自己的亲兄弟,反倒是喊“大郎”“二郎”……等。

    我和弱冠配合着演戏,真的把常志给糊弄住了。他完全换成一副诚心诚意结交的态度,抱拳说:“兄弟,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哥哥有冒犯之处,还望兄弟不要挂在心上。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哥哥请客,和兄弟一醉方休。”

    我哪里有心思和常志纠缠,在弱冠身后用手指点了点他后背,希望他不要答应。

    果然,弱冠抱拳还礼,“哥哥盛情,兄弟我心领了。只是今天确是还有事,我们要先走一步了,还望哥哥海涵。”

    常志也是见风使舵之人,不再强求,“好,兄弟先去忙,改日你我再约。”

    一场风波就此打住,我跟在弱冠的身后向山门而去。

    兴国寺以后再不能来了,常志是个大隐患,他比和尚道士还难缠。如果被他纠缠上了,肯定是后果不堪设想。

    今日出门诸事不顺,我气馁的叹口气。

    这是不是连锁反应?一件不好的事发生,就会牵涉出来一大堆不好的事,就象串葫芦一样,一件接着一件,不停的发生。

    我什么心情都没有了,突然感觉好孤独。家,家没有,亲人,亲人没有,真身又被困在人类的身体里,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前途一片灰暗,我垂头丧气!

    “小娘子,你做我的轿子吧。”

    “什么?”

    我神思恍惚中,人已经在山门外的路上,一乘二人抬深绿色小轿,停在我的面前。

    弱冠再次笑着说:“先乘我的轿子离开,那人肯定还在看着呢。”

    我别无选择,抬腿迈过轿杆,弱冠帮我挑起轿帘,我低头进入轿厢。

    轿中孤零零一把椅子,我转身坐定,一气呵成,仿佛顺理成章。

    “起轿喽——”

    我是头一次坐轿,可现在没心情去体会坐轿子是什么感觉。

    我憋闷,心情低落,大脑昏昏沉沉,就想卷缩成一团,不看、不听、不闻、不问、不理会,沉浸在我自己的世界里。

    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体会到沮丧,以前哪怕是遇到打不过的老虎,我也没有像今日这般过。那时我还有锋利的爪子,就算是打不过,也能从老虎身上抓下来几缕血肉,让它尝尝我的厉害。

    而现在这算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不要说伸爪子了,就是逞口舌之快都不能,压根没有任何能与别人对抗的能力,且还不是一朝一夕,是要长久的这样下去。我怎么可能不沮丧,我没有绝望都是好的了!

    “咚咚。”

    “小娘子,你要到哪里去?前面已经是御街了。”

    是弱冠敲轿喊我,可我也不知道这会自己要到哪里去。

    我撩起来侧窗的窗帘,向外说:“多谢侠士,就把我放在这里吧。”

    “好。”

    轿子平稳落地,轿帘被挑起。

    我低头从轿厢里出来,仰头看看天,刺目的阳光照的我睁不开眼睛。我的心好像跌进了冰窟窿里,感觉不到阳光的一点温度。

    大概是我没落的神情太明显了吧,弱冠安慰我:“小娘子,别太在意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这样那样总会遇到一些腌臢菜的,不理他就好了。”

    腌臢菜是梁人骂人词汇中鄙视类的词,说那人上不了台面,做事龌龊。

    我迈过轿杆,凄凉一笑,“多谢。我走了。”

    我刚向前走两步,身后传来低喊声:“小娘子,快,快晌午了,要不……要不你吃了饭再回去吧。我知道一家很实惠又好吃的馆子,你,要不你请我吃吧,就当我好心有好报,如何?”

    挟恩图报?

    呵,呵呵,我一点也没有这样的认识。反倒是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出来担心。

    我能体会到他并不是要我请他吃饭,而是不放心我这样离开。素昧平生,他一个男子又不好说请我吃饭,那样他和常志又有何区别!

    我赚了他三贯钱,是要请他吃饭。

    “好。”

    他坐一个请的手势,我转身又坐回轿子。

    他只有一乘轿子,我坐了他只能跟在轿子一侧步行,这样我对他的感激又增加三分。

    轿子走的不慢,一点也不比马车慢到哪里,反倒是比马车还稳当一些,也没有车轱辘碾压青石板的吵杂声。

    我没有感觉出来颠簸,轿厢也没有随着轿夫的摇摆走路来回摇晃,这非是一日两日的功夫,弱冠家的轿夫看来是经过长期训练的。

    这轿子必定不是租的,而是自己家的,能养的起这样轿夫的人家一定是家产殷实,怪不得他能爽快的掏出来三锭银子,没有心疼的模样。

    我想起来善秀也是穿着绵布襕衫,猜测弱冠会不会也是善秀那样人家的小郎。

    “咚咚。”

    “小娘子,到了。”

    轿子在一处巷子里的店铺前停定。

    这家店铺离巷子口的大街有三间房的距离,应该是在临街门面房后院开的铺子。这就奇怪了,既然有临街的门面,为什么不在门面里开?

    店铺没有高大的门脸,只是一溜对外敞开的四五间普通砖瓦房,食客从哪间房都可以直接进入,不存在正门偏门的说法。

    弱冠给我介绍:“这家包子铺的包子很好,小娘子若是感觉这样的店铺不合适,我们也可以去临街的大饭馆。”

    这家包子铺不用说就是凡夫俗子们来吃饭的地方,像二爷那样的衙内是不会到这种地方吃饭的。

    我稍微迟疑了一下,“挺好,就在这里吧。”

    弱冠嘴角微不可见的露出来一丝得意,这让我立马有点不舒服,顿时后悔来吃饭。

    陌生男女,就算是他刚刚给我解围,我也不可以随便跟他一起来吃饭。这种行为落在礼教森严的梁人眼里,又不知道怎么看我。

    弱冠做出请的姿势,随即又道:“这家铺子我常来,后院有雅阁,布置的还算是别致,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在厅堂吃,如何?”

    我一个陌生的小娘子,跟他去雅阁,呵,呵呵,还好他说不合适。

    “好。”

    我们直接进入铺子,铺子里面刷白干干静静,八仙桌也擦拭的干干净净,砖漫地也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路边小铺那种处处是多厚的油污、处处黏糊糊的情况,倒是一家不错的饭馆。

    弱冠挑一处靠近墙角的位置,这里离其他桌子稍微远一些,躲开了来来往往出入的食客,安安静静自成一阁,不受厅堂内吵杂的环境影响。

    我不禁想,这家包子铺的店家是不是故意安排出来这样的桌子摆设,方便像我这样落魄的人就餐。

    我这类人,大酒家吃不起,小饭馆又不愿意来,吃饭又不方便进雅阁,这家饭馆这样的摆放桌子,闹中取静,就是把我这样的食客和其他庶民分开,照顾落魄之人的可怜面子。

    好讨巧的心思,我若真是这类人,以后还真会多多光临这个包子铺。

    跑堂的过来询问:“二位吃点什么?”

    饭馆的菜品需要跑堂的给食客报出来,或者去结账的那边看,那边挂着牌子,牌子上写着店铺所有的菜品,以及价格。

    梁人识字的不多,一般食客都是听跑堂的介绍,并没什么人去结账的地方看都有哪些菜品。

    弱冠并没有问我,而是直接对跑堂的说:“一盘拌杏仁,一盘拌黄瓜,三笼羊肉包子,一碗鲜汤。”

    这铺子是庶民常来的地方,有羊肉肯定也有猪肉,我开口说:“等下,给我来一笼猪肉包子。”

    弱冠诧异的看我。

    梁人把吃羊肉看成地位的象征,官宦人家是不吃猪肉的。

    我又不是官宦人家的,张生只是个穷秀才,我喜欢吃猪肉。

    我笑着解释:“羊肉的味道太浓了,我一会还要去办事。”

    似乎是这样的借口还算是说的过去,弱冠没在看我,对跑堂的说:“那就都换成猪肉的包子,给后厨说下,肉剁的仔细一些,挑不肥不瘦的,要快!”

    这句话若是一般人听着也就过去了,毕竟经常有讲究的食客,会对店家说这样那样的要求。

    可此时是我听到了,我听出来弱冠对跑堂的语气,像是对下人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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