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灯会
“呛咕隆咚呛,呛咕隆咚呛”鼓声响彻苍穹,紧凑的鼓点昭示着今晚的欢腾。伴随着鼓点,龙灯舞和狮子舞也展现在世人面前,迎来一阵阵叫好声。
渭平城的花灯会热闹非凡,灯火通明,楼台街道挂满了灯笼,因着陆为书院的缘故,逛花灯会的读书人偏多,当然,也不乏一些千金小姐和小家碧玉。 “上好的花灯,客官来一个吧!” “团扇哟,十文小钱一把。” “荷叶,荷叶!五仁的,香甜可口哦。”路边的小贩吆喝着。
“娘子,我们去买点吧。”许柏言说着便拖着自家娘子来到摊前,一双眼眸炯炯有神。
“少爷,这不是芙蓉吗?”许安看着摊位上的月饼疑惑道。
“是啊,这渭平城就唤芙蓉为荷叶,京城则唤作金花,每个地方叫法都是不一样的。”许柏言说着便挑了许多月饼,递到小贩面前道:“这些包起来。”
“好嘞,共一两又二十文。”小贩一听眉开眼笑的应和着。
“下次买东西先问问价钱,我们要在这儿住三年,需要银子的地方很多。”杨清语见自家相公毫不吝啬的付了银子便劝了几句,虽说一两二两的没什么,可这买东西不问价钱的习惯着实不好。 许柏言闻言暗自翻了个白眼,又来了,心中嘟囔几句便笑呵呵的应道:“知道了娘子,谨遵娘子教诲。”
“出门不准叫娘子,大街上也不怕人家听到。”杨清语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关注便松了口气。 许柏言见状轻哼一声,这里是渭平好吗?谁都不认识谁,又不是天仙下凡,谁会关注你啊?
“知道了,表兄。”许柏言笑眯眯的从油纸里取出一块月饼道:“表兄,来,吃芙蓉。表哥吃了芙蓉,貌比潘安人俊俏。”
“能正经点吗?”杨清语瞪了陈季云一眼便接了过来,递到嘴边轻轻一咬。 拜托,娘子,你穿的是男装好吗?在大街上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做什么?许柏言摇了摇头取出一块月饼丢进了嘴里。
“你就不能一口一口的吃?塞的满嘴鼓鼓的做什么?”杨清语说着便夺过月饼,递到翠云手里。
“翠云,你和许安拿去吃吧。”
“多谢,小姐。”翠云笑嘻嘻的接了过去。 许柏言被训了也不恼,谁叫他今日好心情呢?这可是与自家娘子过的第一个团圆节啊,值得纪念。
“娘子,我们去燃灯吧?”许柏言小眼瞪的大大的,以往燃灯是自己最喜欢做的。 这自古中秋佳节便有竖中秋的习俗,所谓竖中秋便是在中秋之夜燃灯,系于竹竿等高处之上,燃灯以助月色。这一习俗颇受年轻男女推崇。
“你觉得还有地方让我们燃灯吗?”杨清语环顾四周,凡是能挂灯笼的地方都已经挂满了,今日的夜晚亮堂堂的,一抬头便可见一排排的灯笼。
“怎么没有,娘子,你看,那边的八角楼上不是还有位置吗?”许柏言说着搓了搓手,拉起自家娘子蹿到卖花灯的摊位前。
“娘子,你喜欢什么图案的?是嫦娥奔月的,还是二龙戏珠的?”许柏言一头扎进花灯里面,左瞧瞧右瞅瞅。 “不如,就这盏灯好了。”杨清语抿嘴指着最边上的一盏灯笼道。
“恩?”许柏言顺着自家妻子的纤纤细手看去,只见上书三个大字,惧内图。小眼瞬间瞪大,慢腾腾的来到灯笼前,伸手将灯笼转了转,画中的妻子竟然对跪着的夫君扬起了戒尺,许柏言瞬间就觉得心儿颤了颤,随后万般不情愿的问道:“娘子,你确定要这盏灯笼吗?中秋佳节人家都挂夫妻和睦什么的。”
“其他都缺乏新意。”杨清语轻飘飘道。 许柏言闻言心中最后的一点期冀也消失殆尽了,中秋佳节挂的灯代表夫妻二人的心愿,挂在高处期盼上苍垂怜,可他家娘子貌似在期盼自己往后相惧于她呢! 在杨清语双眸不眨的监视下,许柏言最终还是掏了银子将那盏惧内图给买了下来。
“娘子,我们还要挂上去吗?”许柏言提着灯笼仰着头看着月亮,心里一个劲的祈祷,千万不要啊,惧内什么的也就算了,拿戒尺威逼就不太好了。
“自然。”杨清语心情异常的好,拉着许柏言便往八角楼走去。
“我们先到一步,理该我们先挂上去。”一男子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拦着对面的一对男女。 “先到后到又如何,我万耀祖想挂便挂。” “我就不让,你能奈我何?我张继也不是吃素的。” 许柏言见这架势,无奈的摇了摇头,悄悄的拉着自家娘子绕开人群来到八角楼的另外一角。
“娘子,我是不是比他们聪明多了?他们争那边一角还不如看看这八角楼还有没有其他地方空着呢!”许柏言笑嘻嘻的道。
“少臭美了,还不挂上去!”杨清语娇嗔了一句,看向那依旧还在争吵的两位书生不由的摇了摇头。
“喂,快摘下来。”张继吵着吵着便见八角楼的一角已经挂起了灯,挣脱掉万耀祖来到梯子前大骂:“你竟趁人之危?” 许柏言站在梯子上双手合十,丝毫不管梯子下面大谈孔孟之道的张继和万耀祖。
“月亮仙子嫦娥仙子,你们行行好,这惧内绝非小生心愿,你们万勿实现了啊,不是说夫妻和睦才是正理吗?夫妻之间惧来惧去多麻烦呀,仙子啊,你就大发慈悲,千万不要让她打我,尤其是我的脸。”许柏言此刻一想起自家娘子朝着自己的小脸啪的一巴掌打下去,就浑身颤抖,那样过下去,简直太可怕了。
“喂,你这竖子,还不下来。” 许柏言深吸一口气,这下面的人太讨厌了,老是打断自己,嘟囔几句将灯燃起,下了梯子。
“我哪里趁人之危了?你们一直争那一角,这一角你们也未曾争夺,我怎么就不能挂盏灯了?”许柏言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道。
“这”张继顿时哑口无言,自己怎么就那么较真呢,与那姓万的吵什么吵,吵来吵去人家把灯笼挂上了,他的还在手里提着。
“哪来的小儿,懂不懂规矩啊,我万大少爷的灯笼还没挂上去,你就敢挂?你可知我是此地县令的之子?”
“县令的儿子啊!”许柏言张大嘴道,随即调侃道:“县令之子大庭广众之下为挂灯之事争吵实在是有失风度啊,若我是你,躲避尚且不及,就更别提大声张扬,玷污父亲声誉了。此事闹大了,你怕是少不得挨板子吧?”
“你这小子胡说什么?”万耀祖满脸涨红,眼看就要恼羞成怒了。
“万大少爷,我们还是散去吧,与惧内小儿争太有失我等男儿风度了。”张继瞥见许柏言挂的灯笼上写着惧内图便大笑起来。
“哦~小子原来惧内啊!”万耀祖阴阳怪气,“怎么不见你那娘子呢?究竟是何等彪悍,让你这小儿竟然在中秋夜许下惧内一辈子的愿望?”
“你才彪悍呢!我家娘子貌比潘安好吗?”许柏言气呼呼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子究竟是有多怕你家娘子?貌比潘安?张继,他刚才说他家娘子貌比潘安,笑死我了。”万耀祖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随即轻蔑的看向许柏言道:“傻子,貌比潘安说的是我等男子,你竟比作你妻,简直是丢尽我们男儿的脸面了。”
“这位仁兄,可笑的怕是你吧。”杨清语清冷的声音响起,一张堪比寒冰相提并论的脸让人望而生畏。
“自古惧内皆圣贤,刘邦惧内终成汉高祖,刘备惧内于孙夫人,顿解周郎十万甲兵,朱元璋惧内于马皇后,要饭和尚终成朱洪武。诸如此类比比皆是,相公惧内才是正理。”杨清语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许柏言,很明显她教训对面两个书生是次要,主要的还是向自家相公灌输她的相公惧内大理。
“娘,那位书生说的虽是奇谈,但是听在耳里竟异常舒服。”人群里,一身穿粉衣的女子正拉着一位妇人耳语。
“好了,花灯会也逛了个差不多了,你便随娘回去吧,晚了,你那爹又要唠叨了。”妇人宠溺的点了点粉衣女子的额头道。 “娘,那位公子要是来咱陆为书院读书的秀才该有多好!”
“茗儿。”妇人的声音稍稍严厉少许,话音一落,那粉衣女子便没了声音。
“简直是奇谈怪论,堂堂男儿竟然信奉惧内之事,今日简直晦气,碰上两个怪人。”万耀祖说完拍拍屁股走了。 张继见状也拱了拱手道:“仁兄高论,虽说怪异,却也令人耳目一新。不知仁兄尊姓大名?” “我表兄姓钟名馗。”许柏言连忙挡在自家娘子前面,这人与那万什么争吵时言辞何等小人,一转眼成了谦谦君子,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哦哦,原来是钟兄,小弟名唤张继,渭平人士。”
“有礼了。”杨清语微微点头朝着许柏言道:“表弟,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了。”
“好咧。”许柏言闻言大喊一声,扭头拉起自家娘子转身便走,丝毫不管那还在风中作揖的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