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我想离开侯府”
内室里,杨清语小心翼翼的替方媛擦药，看着那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颊,杨清语心里慌了一阵又一阵，这本该是自己受的，是自己认人不清，如今反连累方家小姐受如此磨难，实在是过意不去。
“大嫂！”杨清语轻轻唤了一声。 方媛闻言木讷的抬起了头,看了眼身边的杨清语便低下了头，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许柏言曾说过,若有一日我想离开,他便会想法子的。如今回想,今日的情景他早就料到了,所以当时才那般苦劝于我,可惜当时，我以为他在无理取闹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大嫂……”
杨清语握紧了方媛的手，她实在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来安慰一下眼前之人。 “我想离开侯府，帮我可好？”方媛紧紧的回握杨清语的手道。
“这……大嫂，你先冷静一下，我差人寻相公过来。”杨清语一时之间没了主意，嫁入侯府除了被休外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可以离开，可一旦被休，这往后的日子可就在他人耻笑唾弃中度过了。
“翠云！”杨清语朝着外间喊了一声，待翠云跑至跟前便道：“去把姑爷唤来，就说有重要的事要与他商量。”
“大嫂，凡事总会有法子的，天无绝人之路啊！”杨清语轻声劝着。 话说许柏言闻信离开书房，一路上心情异常沉重，因为他也不知道想出来的法子究竟能不能帮到方媛，这半路会不会杀出个程咬金来，许多许多未知因素在里面，他不敢轻易谈起心中那大胆的法子。
“大嫂！”许柏言站在内室外帘轻轻唤道。
“你进去吧！”杨清语拉开外帘来到许柏言面前，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娘子，我们一起！”许柏言拉住要走的娘子，努力扬起笑脸道：“你我是夫妻，总要商量着来，上次的教训可不小，我这般聪明，总要防患于未然啊！”
“你！”
杨清语着实惊讶，事情都到这份上了，这人怎么还可以跟没事人一般的开玩笑，心中疑惑拉着许柏言往外走了走轻声道：“大嫂正在内室伤心落泪呢，你还笑的出来？”
“日子总要过的，她不幸，我心情是不怎么好，可是我不能因为她过的不好就对妻子对父母对下人摆个臭脸啊！那样咱们府上都过不好了，所以要一事归一事嘛！”许柏言说着拽紧了杨清语的手。
“可，可你现在笑总给我一种落井下石的感觉。”杨清语嗔了一句便进了内室。 许柏言无奈的勾了勾嘴角跟随而上，乐，需众乐来分享，乐上加乐，而悲，独悲就好，不然，悲上加悲。
“大嫂！” 许柏言施完礼搬来两个凳子，随挨着自家娘子坐下。 方媛血红的双眼直直盯着许柏言哽咽道：“当日你说的可算话？”
“自是算话！”
许柏言微微一叹，少有的严肃，半晌才开口道：“只要大嫂有足够的决心和胆量。”
“你也看到了，他根本就不是人！！！现在尚且如此待我，那今后呢？我一定要脱离他！”方媛现在想起那张透着书卷气的脸便是一阵阵胆寒。 许柏言闻言看向自家娘子，遂哀叹几声站了起来，透过纱窗看向那蓝蓝的天空。此刻的他与往日嬉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仿佛整个人染上了层层愁丝。 正当方媛急不可耐的时候，许柏言沉闷的声音响起。
“大嫂可喜爱唱戏？” 方媛闻言不禁有些呆愣，看了眼身边同样不解的杨清语开口道：“自是爱的，儿时便喜欢，可我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我爹不许我登台丢他的脸面。” 许柏言闻言依旧看向窗外，声音闷闷道：“我大哥平生最瞧不起戏子，我父也不屑与戏子为友。”
杨清语闻言看了眼方媛起身来到自家相公面前道：“你是让大嫂登台唱戏？可这样一来，虽然如意离开侯府，可今后怎么办？”
“世人都信命信神，我扮道士骗过的扬河人数都数不清，我们可以在这方面做手脚！”许柏言说着看向呆愣的方媛。
“你是说以鬼神之说让世人助大嫂离开侯府？”杨清语似乎是想到了自家相公想要做什么。
“大禹治水，疏而不堵，有时反其道而行之会更好。”许柏言眼神瞟向方媛道：“后日彩衣会在栖凤阁登台唱戏。”
“不，我不行，我从没有登过台。”方媛只怕砸了场子再连累他人。
“大嫂，彩衣在府上，你唱的不是很好吗？我怎么说也是听过百余出戏的人，自然能听的出好与坏，大嫂的唱功可谓上佳。”许柏言说着来到凳子前，琢磨半天道：“这几天让彩衣指导一二登台是没有问题的。”
“相公，你这样做岂不是让大嫂被士族们耻笑，那出得侯府还有何意义？那流言蜚语可不比你大哥的拳头软。” “我晓得，娘子稍安勿躁。”许柏言抬手握了握娘子的手接着道：“大嫂登台不到一个时辰，大哥必定带人去拿大嫂，娘子你要把爹娘引到东院去，让大嫂免受皮肉之苦。而大嫂你，要在这一个时辰内把拿手戏唱绝了，莫要有心理负担，像那日在府中唱的一般就可。”
“我怕到时紧张一个字都唱不出来。”方媛双手不停的搅动的。
“放松一下，到时彩衣会在你身边，你无需过多担心，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彩衣会救场的。”许柏言安慰几句接着道：“我和刘卿宝他们也不会闲着，扬河有六口井，往里加些东西，两日后饮了井水的人便会昏昏沉沉，寻医无效，到时我扮作道士胡说一通，就说戏神奉命下凡，无故被绑，此生与戏无缘，天神震怒，故降此灾。引着他们往大嫂身上想，让他们纷纷聚在侯府门前，为了扬河百姓安危，我父一定会同意大嫂唱戏，到时大嫂出府可以借天神震怒休夫。”
“那饮了井水的人有没有性命之忧？”杨清语显然有些担心。
“不会，这是我师父留下让我装病用的，前几年我病全好了，就仗着此药骗过我大娘和大哥的。爹没回来以前，我在大娘跟前就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此药药效三天，若不用解药三天便会恢复如初，用了解药立即会好。”
“休夫一事有刘卿宝在那便是小事，可一旦世人回过味来，或者知晓天神震怒是假的，那该如何？”杨清语自始至终都在担心，此事不成牵扯的人太多。
“此事若顺利便是成功了，扬河百姓日后若是怀疑也无证可寻，他们信神，绝不会轻易去怀疑，即使怀疑也不会说出口。再说，彩衣在的那个戏班过不了几日便要去京城一带，他们唱戏的都是四海为家，哪里受欢迎便要去哪，好的便成了御用的。”许柏言扯了扯嘴角向自家娘子解释着。
“我也要一同去吗？那我爹娘呢？”方媛有些着急。
“大嫂，还是随彩衣他们出去一趟的好，可以观地域不同之风景，览他乡之风土人情，身心也会愉快的。过个一年半载再回府看望二老。我想到时，令尊他们会想通许多，毕竟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许柏言说完便沉默了。 杨清语望着眼前的相公突然觉得哪里不一样了，这还是刚才跟自己没正形的相公吗？ “
此事可行与否还要看大嫂自己的想法，还有，我想求大嫂一件事。”许柏言此刻不安的揪着衣袍道：“我希望大嫂不要在我爹面前提起大哥打你的事情，我怕我爹会受不住。”
“好，我答应你！不在侯爷面前说。当初我没有听你的，步步走，步步错。如今，我听你的，纵然此事不成，我也谢你，谢你还肯帮我。其实我知道！你拿银票找过刘宗的事，被刘宗羞辱还执着的要拿银票替我父抵债。也知道你是没办法了，不忍看我嫁人为妾才求侯爷上门提亲。可我心里一直想嫁个谦谦君子，不想嫁你这般被人嘲笑的纨绔子弟，我想出府时听到郎才女貌，不想听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方媛越说泪流的越快。
“大嫂，你莫哭！娘子，你快拿丝帕给大嫂擦擦。”许柏言一见方媛流泪连忙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他怕自己同情心泛滥做出让他家娘子醋了的事情，前车之鉴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方媛显得越发激动了，哭腔道：“为什么名声狼藉的人会孝顺岳父母会恪守本分，那谦谦君子却会怒斥岳父母将礼义廉耻全都忘怀，世人的眼睛都瞎了吗？”
“大嫂，你冷静一下，我真没有那么好，我这人一身的毛病，不信你问我家娘子。”许柏言说着便看向正抚慰方媛的杨清语，自家娘子确实容忍了自己不少，若是换成方媛，许柏言想着想着摇了摇头，自家那个不正经的娘是对的，方媛太过注重世人的眼光，实在不适合自己。不说自己隐疾之身难以一年两年接受，就自己那些不知何时养成的坏习惯也是无法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