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换生
“嘶，差点忘了，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白念盯着身下事物，歪了歪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的噗嗤笑出声。
他捧腹弯腰笑，笑得直不起腰、笑得张狂肆意，甚至带了几分邪气。
待笑够了，白念懒散地站直身子，将刚刚为了放血扯下的腕带轻轻缠上。
他姿态从容，神态自信，语气散漫：
“你暂且就好好呆在这儿罢，一年以后，我再来将你挫骨扬灰、灭神销魂，换我姐姐新生…”
白念拿着那把诡异的银色双刃，双眸轻眯，手指缓缓碾过银白刀身上边的一抹红色印记，在那印记上边轻轻摩挲。
他眸光轻闪，低声喃喃：
“姐姐，我也不想这样的…本来换生咒生效还要至少两年的，可我实在等不了了。”
“可阿念也舍不得你伤心，才只是提前了一年的时间…姐姐可得夸夸阿念。”
白念唇角轻勾，将身前的棺材重新拉上，向着前方的那面奇异镜子走去，身影消失不见。
比起上次，那面镜子的裂缝更加多了，镜身上边好几个显眼的窟窿，有些地方甚至已经不再反光，像是经受了某种莫大的摧残。
它轻颤几下，也消失在了原地。
昆山，第七峰，倾云轩。
萧京墨将白芷抱到榻上，坐到旁边，握住她的手，刺骨的冰冷瞬间袭来。
他心尖轻颤，眉头狠狠跳了一下。
萧京墨抓着那只手向上，用自己的脸不停蹭着，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它，想要让它暖和些。
他看似冷静了，神色却一直紧绷着，薄唇轻抿、动也不动地望着白芷。
白芷手腕上一直戴着的那串龙骨链忽的颤动几下，化作一团烟雾飞走。
那团烟雾飞到屋内，逐渐凝聚出一个、大概一人高的青龙身影。
梧骐打了好大一个哈欠，吧唧了几下嘴，这才慢悠悠睁开双眼。
甫一睁开眼睛，只扫视片刻，他便发现了屋内气氛的异常。
榻上是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白芷；一旁是满脸戒备看着他、双眼弥漫血丝的萧京墨。
梧骐圆润的眼珠猛地睁大，心下震惊不已。
他这才睡了几天、白芷怎么就混成这个样子了…还有这个萧京墨，这状态看着也是半死不活。
还有刚刚沉睡中感受到的那抹恐怖气息…
不对劲，实在不对劲。
萧京墨将白芷的手缓缓放下，站起身来，不动声色挡在她身前，紧紧盯着梧骐，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你…”
梧骐抬手打断他，脸色凝重地凑上前来。
萧京墨却依旧杵在那里，怎么也不让梧骐靠近白芷，满眼的警惕戒备。
梧骐想往左边过，萧京墨挡，想往右边过，萧京墨又挡。
梧骐终于是忍不住了，吹胡子瞪眼，对着萧京墨破口大骂：
“你这样一直守着她不给她看病怎么行？要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是不是傻？赶紧让开让老夫好生瞧瞧！”
“…不需要。”
萧京墨将手攥紧，嘴唇开合，冷冷地蹦出几个字，实在谈不上有多客气，
“她的情况怎么样，我清楚得很，不需要你这个来历不明不白的外来人帮忙。”
“外来人？”
梧骐乐了，饶有兴致地盯着萧京墨，刻意拖腔拉调，
“我是外来人…你又是她什么人？你凭什么替她做主？”
“我…”
萧京墨呆愣片刻，竟像是被说到了痛处，忽的止了声音，不再说话了。
梧骐一把将萧京墨撇开，轻哼了声。
“清楚也得让老夫看看。”
他凑到白芷面前，神情再次严肃下来，爪子伸向白芷，金色灵力探入白芷额间。
那股灵力在白芷全身游走许久，方才回到了梧骐身上，将它探查到的气息传递给梧骐。
梧骐默默感受着，皱起眉头。
除却他已经知道的，白芷身上再没有任何不寻常的气息。
梧骐眼神闪动，心里并未有太大意外。
按照他的了解，那东西也的确不是这么容易便可以探查到，哪怕它刚刚还出现过。
梧骐不动声色瞥向萧京墨，像是不经意般问了一句：
“…换生咒？”
萧京墨呼吸微滞，手倏地捏紧。
他沉默许久方才开口，声音暗沉沙哑：
“…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梧骐离开床榻，挪到案前，接了杯茶，淡淡瞥了萧京墨一眼。
“你觉得你能瞒得过老夫？”
他的目光极具穿透力，好似已经将萧京墨里里外外看了个遍。
萧京墨垂眸不看他，手攥得更紧了，指甲都似乎要嵌进肉里。
梧骐抿了口手中热茶，分明是淡淡的语气，说的话却是惊人得紧：
“白芷她…不是人族，对吗。”
萧京墨猛地瞪大双眼。
外边夜色甚浓，已是深夜时分。
歇息的时刻，到处都是极其寂静的，唯有倾云轩与别处不同，仍有淡淡的人语声陆续传出。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对白芷的情况很是了解咯。”
梧骐望着萧京墨淡淡开口。
萧京墨静静站在一旁，不知是想明白了什么，也没再干预梧骐，甚至开始配合回答起梧骐的问话。
“…是。”
“知道施咒人是谁吗？”
梧骐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抛出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知道。”
“呵有趣。”
梧骐目光复又转向榻上昏迷不醒的白芷，轻啧一声，眼神里竟藏了几分同情，
“白芷身上的是死咒，你也是清楚的了？”
萧京墨沉默着没回答这次的问题，长睫颤动，眼眶却是渐渐红了。
他闭了闭眼，喘了口气，眉头紧紧拧着，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似的。
虽然什么都没说，梧骐却仿佛已经从他的神情中读出肯定的回答。
梧骐知道自己没有说错，他也不认为自己可能说错。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双眼仿佛可以穿透时光，不知是落在了哪处，声音也像蒙了层雾般，透着一股神秘：
“换生咒分两咒，死咒取人之生，生咒逆人之死，一旦确定生与死的归属，便再也无法逆转。”
“不过此咒恐怖归恐怖，却也不是没有破解的方法。”
“只要身中死咒之人亲手杀了施咒人，便可以解除身上的死咒…”
梧骐抬起眼睛看萧京墨，语气里多了几分奇怪：
“你带白芷去杀了施咒人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萧京墨抿起嘴唇，沉默着不说话。
“施咒人修为太高、你打不过？”
“…不是。”
“施咒人躲得太远、你找不到？”
“…不是。”
梧骐忽的止了话音。
他像是猜到了什么，试探性缓缓开口：
“施咒人，对白芷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