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对不起
白芷轻咳一声，手腕用力，企图将手抽回，无所谓般开口：
“真没事！这点小伤口算啥？我哪儿有那么娇气…”
“对不起…”萧京墨眼眶通红，将那几个字重复了一遍，声音竟带了丝哭腔。
白芷惊了，抬眼对上他慌乱不安的眼神，双眼睁大，惊呼出声：
“师尊你——”
萧京墨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眼眶红得厉害，声音哽咽沙哑，再度重复：
“对不起…”
“都是师尊的错，小芷原谅我好不好？”
“——怎么了？”
后面几个字没了声音，白芷看着身体轻颤、情绪不稳的萧京墨，目光慢慢柔和下来。
她微垂眼帘，轻轻拍着他背，出声安抚：
“没事的，真的不怪你，不是你的错，是小芷没打招呼、吓到师尊了，师尊不要太过自责了，好不好？”
萧京墨抱她抱得越发紧了，眼眶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眼尾更是湿润一片。
他深吸口气，慌张神色里多了几分庆幸。
白芷既愿意主动来见他，大抵是已经没再生他气了。
只要白芷还愿意见他，那便是极好的。
这些天魂不守舍，午夜梦回皆是白芷那张冷到极致的脸，愤怒、不解、失望的情绪混杂在一起，瞧向他的目光失望透顶。
这样的时日他是再也不愿经历的了。
可萧京墨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神色不安，语气懊悔，抱着白芷絮絮叨叨说了好久：
“天山那晚，是我太过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让小芷烦心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真的知道错了…小芷原谅师尊好不好？”
白芷微顿，神色疑惑，有些不解：
那件事不是早就翻篇了吗？怎么萧京墨还这么自责难过…
白芷默默看萧京墨一眼，他肩膀轻颤，抱着她的身子在微微发抖，情绪依旧是极其不稳定的。
自己这伤是真把他吓到了…情绪不稳成这样，连记忆都出现错乱了。
白芷微不可查般叹口气，又无奈又心疼，顺着萧京墨的话，轻声安抚：
“我自己也有错，小芷不怪师尊，师尊真的不要再这么伤心了好不好？师尊这个样子，小芷真的很担心。”
萧京墨终于是慢慢松开她，微垂眼帘，施法将石桌上的东西移开，清理干净。
他将白芷拉到石凳前，轻启薄唇：
“坐好。”
白芷听话坐在石凳上。
萧京墨半蹲在白芷身前，拉过她的手腕，神情专注认真，从储物袋中取出些物什，小心翼翼帮她上药。
白芷垂眸看他，嘴角无意识上扬，神色里多了几分笑意。
萧京墨动作不慢，很快便将伤口处理好。
药膏药性温和，一点也不刺激，手指处传来丝丝暖意，有些痒，仿佛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白芷有些惊喜，新奇地看了眼自己手指，还将它凑到鼻间嗅了嗅，有种甜甜的清香，甚是好闻。
“这什么膏药啊，竟如此神奇…”
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眉眼竟是笑意，
“不愧是凭借丹道闻名整个天南大陆的大药师师尊，的确当得起丹道奇才、药道骄阳的称赞。”
萧京墨收好东西，神色微顿，表情没什么波动，似乎很是高冷，轻微上扬的嘴角却是出卖了他。
白芷看在眼里，也不揭穿，撑着下巴看他，眉眼弯弯：
“有这么厉害的师尊在，那以后岂不是不管受了什么伤也不用担心了～”
萧京墨没有反驳，只抬眼看她一眼，神色忽的一顿，眉头蹙起。
“等等…”
萧京墨目光微闪，伸出手来，手指轻轻在白芷眼前划过。
那只盛满情意、潋滟着波光的美眸里，多了一个违和的红色哭笑脸。
比之最开始出现在白芷眼睛时，印记已经是缩小了许多，远处看根本无法看清。
可若是凑近了仔细看，依旧能够发现它。
似哭似笑、似悲似喜、诡异至极，实在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这印记怎么回事？”
萧京墨呼吸微滞，心被揪起，声音有些颤。
他不过只离开了她身边几天时间…
白芷微怔，接着便想起了什么，很快恍然。
差点将这个东西忘了…
她皱起眉头，轻声开口解释：
“呃，这东西有点复杂…”
“…不瞒你说，酆都城的事其实最开始是我和阿念发现的…”
白芷给萧京墨大概讲述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印记为何而来、以及后面因为这个印记让半枫荷产生误会的一系列事情。
“半枫荷，怀疑你与魔族勾结？”
萧京墨皱眉，眼神闪烁。
他隐隐觉得事情并不像白芷所说的那般简单。
阴阳山毕竟是修真界第一大宗门，白丛山与半枫荷产生矛盾，只怕日后明州白氏在修真界的地位是岌岌可危了。
魔界血神屠遍酆都城，若真的只是为了震慑修真界…
那又何必暗中将这个印记安在白芷身上，利用半枫荷爱女心切的心理，让半枫荷怀疑上白家？
若是寻常人想到这一层，大概便会顺着想下去，理所应当地认为，血神此番作为大抵便是为了让修真界自己产生内斗。
如此的话，魔界这番动作不仅是震慑了修真界、还让修真界自己产生内耗，可谓是一举两得的事。
可萧京墨并不这么想。
在他看来，这血神很有可能最终的目的，
根本不是在于什么震慑修真界，也不是在于什么暗中挑拨、让修真界自己内斗…这些或许都只是次要的、顺带就完成的事。
他真正的目的，或许与自己一样，在于白家，在于白丛山，在于白芷。
在白家埋下这个隐患、让半枫荷加倍留意到白家，才是那个人真正想要完成的事。
这虽然只是萧京墨的猜测，可越想下去，萧京墨便越是心惊，越发觉得自己猜得不错。
不怪萧京墨先入为主，实在是血神的这番作为，所导致的后续发展，几乎与自己谋划多年的计划重合。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他甚至是帮了自己一把…
“对啊，虽然最后误会解除了，可我们白家与阴阳山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白芷看萧京墨眉头紧锁，安慰他道：
“不过不用担心啦，我们白家是绝不可能和魔族有什么勾结的，那半枫荷也自然不能拿我们咋样。”
萧京墨的思绪被白芷拉回，不动声色应了一声，目光复又转向白芷眼睛，语气担忧：
“这印记毕竟是魔界的东西，留在身上始终不妥…”
“能去除吗？”
白芷摇了摇头，眉心皱起，轻啧一声：
“我尝试过很多办法，始终无法将这个印记清除，就连爹爹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