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只是一场梦
“一派胡言！”
萧京墨不知何时走到了近前，脸色很是难看，声音冷得叫人直打寒颤，
“不过是荒郊野尸一具，阴阳山第一禁术岂容你这般胡编乱造！”
白芷正听得入神，忽见萧京墨这么大的反应，一时有些怔愣。
“师尊，你……”
“不瞒两位，”
少女轻咳一声，微叹了口气，眼里唯剩追忆之色，
“在下楚晴……正是上届昆山盛会的第一名。”
“什么？”
白芷瞪大了双眼，震惊地看向她，先前未曾注意，此刻再看，那少女恢复神智后脸上吓人的鲜血也消失了，露出的是一张极其清秀的脸。
似乎已经被岁月磨平了棱角，那张脸更多的是柔和，可若是细看，依旧能从那张脸上看出一些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影子。
恍惚中，白芷似乎透过那张脸看到了一个剑眉星目的佼佼女儿郎，英气风发，自信桀骜。
萧京墨似乎是愣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向楚晴，盯了好一会儿，脸色一阵变幻，最后蹙着眉头闭着眼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阴阳山弟子之间的竞争比任何宗门都要残酷，每个人都如履薄冰，筹谋多年，只为在昆山盛会夺得第一，成为白子。
宗门并不禁止弟子之间相互残杀，甚至鼓励弟子以这种方式来彰显自身的实力强大。
残暴，血腥……”
楚晴声音颤了颤，微微闭眼，
“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堪比那九幽之地的魔族……”
“够了。”
萧京墨按住自己不安跳动的眉头，冷声质问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况且你既说你是上届的第一名，那自当成为白子才对。
按你的说法白生黑死，你又怎么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还有，历届的昆山盛会，阴阳山也并非次次都拔得头筹，此种情况难道你们所有人都成为黑子去死吗？
桩桩件件，真是漏洞百出。”
萧京墨声音一度拔高，气势逼人，冷哼一声，手中光芒乍现。
眉间却是隐藏极深的一股慌乱之色，他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慌什么。
“师尊！”
白芷察觉到不对劲，拉住了萧京墨，有些不明所以。
萧京墨却一把将白芷甩开，眼神竟有些暴虐疯狂。
“滚开！”
他力气着实大，白芷被他重重甩在了地上，闷哼一声。
她本就修为不高，身体羸弱，今天又经历了太多事，在萧京墨一击重甩下，竟直接咳出了一口鲜血。
白芷几乎是呆傻在了原地，盯着手中的鲜血一阵发愣，眼前之人的身影似乎与上辈子那冷血无情对待自己的人重合，刺得她睁不开眼。
她心里泛起苦涩，没来由地觉得委屈，神色一点点冷了下去。
她果然没恨错人。
萧京墨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做错了什么，眼里的疯狂神色不在，眉眼间徒生了几分紧张。
他几步凑到白芷身前，将她一把捞了起来。
“小芷……”
白芷冷冷地甩开了他环在自己身上的手，末了又觉得此举动不妥，却又实在装不出什么好脸色，紧紧蹙着眉，强撑着没流露出过多的表情，只淡淡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师尊不必担心我，弟子无事。”
眼里的戒备疏远之色却直刺得人生疼。
萧京墨怔在了原地。
那一刻，有根这段时间来一直紧绷在他心里的弦，倏地断了。
从哪一刻开始呢，大概是从他把白芷从悔罪山放出来那晚。
一向自负，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逆尘仙尊蓦然发现，他看不透白芷了。
就好像从前有个人，对你百依百顺，爱意溢出了眼底，满心满眼都是你，可有一天，那个人莫名就变了，突然就漫不经心地对你说上一句：
“我不爱你了。”
唯留你被偷走了心，像个小丑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他曾以为，白芷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现在才发现，不是的，那个人已经变得让他眼生，让他算不透，叫他的心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
蓦然惊觉，其实从始至终，他又何曾看透过她？
她从未在他面前亲口表明过自己的心意。
他不敢深想，他一直将这些事实埋在心底，终日麻痹自己。
她喜欢着我，她一定喜欢着我。
他喜欢她，几乎到了病态偏执的地步。
一切的一切，更像是他萧京墨一个人的独角戏，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他神色没来由地出现慌乱，捏紧了拳头，眼里露出些病态的红芒。
他一把扯过白芷，将她锁在自己怀里，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身体里，咂巴着唇，贴在她耳边，吐息如蛇蝎，无不蛊惑地说着：
“你是我的。
你只能是我的。”
哪怕你不喜欢我，我也要将你永远锁在我身边。
白芷被他抱得几乎要窒息，脸涨得通红，周围都是萧京墨身上那股淡淡的药草香，并不苦涩，很清新，出奇的好闻。
可她没心思去管他身上究竟是什么味道，她用力地挣扎着，面前人却越抱越紧，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的怀抱像是深海，裹着她，拽着她一起沉沦，她终究是溺在他怀里。
白芷猛然惊醒，从床上弹了起来，睁眼对上的一处较为陌生的屋舍，她眼里露出些许茫然，然而有件事确实很清楚。
自己是躺在床上的。
“刚刚那些……是梦吗……”
萧京墨……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居然会做这么荒唐的梦，真是……
荒唐至极。
她用力地拍了下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却猛然警觉，一瞬从床上站了起来，脸色不断变化。
“没有痛觉……”
白芷一阵心惊，走出屋子，细细看来，周围的景色虽有些陌生，却依旧能从远处云端那屹立的九座山峰辨出几分熟悉出来。
“这里是……”
“阴阳山。”
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白芷眉头一跳，刚才梦里的片段又在她脑海重现，耳畔仿佛还留有萧京墨嘴唇拂过的热气。
烫得吓人。
她慌了神，僵硬地转过身，莫名觉得尴尬，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师师师尊……”
萧京墨皱了皱眉，上前捏住她手腕，给她把脉，然而两人此时都只是一缕魂魄，根本诊不出来什么东西。
末了，他蹙着眉头看着她，询问道：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关切之意一如从前，只是眼里似蒙了一层薄雾，叫人看不出太多情绪。
白芷松了一口气，越发坚信刚刚那抱着自己不撒手的萧京墨只是一场梦了。
她缓了缓神，故作轻松的口吻：
“我没事师尊，只是醒来突然发现到了这个陌生之地，一时有些慌神。
师尊刚刚说这里是阴阳山，我们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