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刚重生就要被迫认罪
“滴答，滴答……”
房檐已经漏了一个洞，豆大的雨点敲在上面，争先恐后地涌上去，一滴滴地往下滴着，形成好大一摊水渍。
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透过黑暗屋子里的霉味和腐烂看去，那张冰冷的石床上蜷缩着一个白衣染血，双目紧闭的女子。
她那透着惨白的手指动了动，睫毛轻颤，睁开一双略带茫然的眼睛。
“吱呀！”
破旧的房门被推开，穿着黑色貂裘的男子逆着清冷的月光立在门前，一手撑伞，一手拖着一个食盒。
床上的女子挣扎着爬了起来，歪歪扭扭地拖着残破的身躯走到他面前。
那男子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人，声音低沉，缓缓开口：
“跪下认错，这些食物就是你的了。”
未及他反应，“扑通”一声。
面前女子已低着头跪了下来，态度极为顺从。
他愣了一下，有些惊讶，随即嗤笑道：
“终于不再继续逞强了？”
女子不答，仍默默跪着。
男人啧了一声，无比嘲讽地将食盘里的灰面馒头丢在了地上，还故意让它落在了那滩水里，沾满了泥垢。
他抬起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玩味地看向面前的人，可紧接着的景象却让这双黑眸盛满了震惊。
只见那女子慌忙地将那浸在水里的馒头捡了出来，不顾脏乱地胡乱啃着。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人，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东西，面色不虞，寒声道：
“白芷你在干什么？都脏成这样了还吃？你就这么糟践自己吗？”
白芷仍跪在他面前，一张脸藏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
她饿极了，胃部一阵阵痉挛，不知道这具身体已经强撑着多少天没吃过东西了。
她默默地咀嚼着那已经被水浸烂的馒头，混杂着泥沙和雨水的潮湿味，一口一口地咽下。
每咽下一口，她已经重生的不真实感便减少一分。
她才不管什么脏不脏，也不在乎那所谓的尊严，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复仇，她什么都愿意做。
她的心，早在面前这个薄情之人上一世亲手杀掉她时，就已经死了。
“师尊，对不起，是弟子一时鬼迷心窍，都是弟子的过错，请您原谅。”
她低顺着眉眼跪在萧京墨身前，声音平静，态度无比诚恳。
萧京墨明显一顿，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承认自己的过错，一时有些愣神。
可紧接着，他那双好看的凤眸便弯了下来，带着无奈和歉意，俯下身拉过白芷的手，凑到眼前，微微皱眉，无不心疼地说：
“早点认错多好，师尊这样罚你也是不想你误入歧途，让你受累了。来，师尊带你回南溪。”
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好听又蛊惑。
白芷怔怔地看着眼前人，温柔的，风度的。
可重活一世的她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她只恨当初自己太单纯，看不懂他埋藏于眼底的嘲讽与捉弄，傻傻地一次又一次地沦陷在他的温柔里，被他欺骗。
她骄矜跋扈，乖张轻狂，却唯独在这个人面前卑微到了骨子里。
她爱惨了他。
在死亡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从始至终，自己不过是一个笑话。
她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神色不起波澜，淡淡说道：
“师尊能原谅弟子，弟子已是万分感激，岂敢再劳烦师尊，师尊先行回去吧。”
萧京墨的笑容凝在了脸上，盯着悬在半空不尴不尬的手一阵发愣。
“你可还是在怪为师？”
“师尊多虑了，弟子多日被关在这里，衣服也未曾换洗，恐脏了师尊的手。”
萧京墨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末了，他神色如常地收回手，颔首看向白芷：
“既如此，那为师便先回去了。”
他有足够的自信，这个人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
可他到底是算错了一步。
待萧京墨离开，白芷颤抖着捏紧了拳头，指甲陷进了肉里也不觉疼痛，她眼里似乎有泪涌出，却生生忍住。
她眼神空洞，淡淡呢喃着：
“师尊，这一世，我要你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的友人，她枉死的家人，她错付的真心，属于她的一切，她都要通通讨回。
天南大陆，该变天了。
白芷走出这压抑黑暗的屋子，沐浴在月光下，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
雨已经停了。
这里死气沉沉，凄凉孤寂，整座山都是这样大大小小的屋子，不时有惨叫声、啜泣声发出，很是渗人。
山顶上空，竖插着八柄大剑，中间一个肃穆巨大的“罪”字。
这就是天道门的北狱，也叫悔罪山，是天道门专门用来关押犯错弟子的地方。
而她，在被人诬陷私藏了魔族功法后。
她那正义凛然的师尊，根本不听她的任何解释，不仅对她用刑，让她在悔罪台整整跪了三日，还亲手将她关押到了这里，直到认错为止。
曾经白芷不肯承认那是自己做的，拼了命般想给她师尊解释，生怕萧京墨因这件事对她产生厌恶。
白芷扯了扯嘴皮，嗤了一声，真傻。
萧京墨从一开始便清楚她是被诬陷的，却装作不知道，任由她被宗门弟子唾弃。
最后再佯装温柔地对她各种关怀，无微不至。
她就傻傻地相信了他。
白芷的心一阵阵的抽痛，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山下走，穿过中央的无量湖，向南溪走去。
天空慢慢泛起鱼肚白，宗门弟子早起练功，无量湖已经慢慢热闹起来。
一路上各种弟子不约而同地避开她，对着她指指点点，眼里尽是鄙夷。
“咦，看见了吗？那不是那个私藏魔族功法的弟子吗？怎么被放出来了？叫什么来着……”
“啊我呸！叫白芷是吧，亏她还是逆尘仙尊座下的弟子，真是不要脸，有辱师门！”
“我那天还亲眼在北狱看到她被处罚的样子，真是畅快人心！”
“要我说，这种人就应该逐出天道门，真是有辱仙门名望！”
有些人甚至说着就朝她附近吐出一口唾沫，还拿着石头砸她。
白芷皱了皱眉，堪堪避开，现在还不是教训他们的时候。
她沉默着，任由着这些人张牙舞爪，自顾自地走着。
“站住！”
白芷脚步一顿，抬眼望去。
几个弟子簇拥着一个女子，堵在了她面前。
他们穿着天道门弟子统一的白色道服，头发用等色发带高高束着，腰间挂着银色的清心铃，那是天道门低阶弟子的标志。
然而面前正挑衅地看着自己的女子，腰间铃铛却是金色的。
高阶弟子。
白芷目光一凝，暗处攥紧了拳头，眼里仇恨之色一闪而过：
居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