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芙颖的内心
寒冷的日子，一起赖床。
芙颖给他织着毛衣，李遇乐总是开玩笑绕住她的线头。
门外白雪飘零，屋里一片温暖，他们也总是待在沙发上读书聊天。
在芬陀利药店门口堆一个雪人，李哥用手亲自堆着可爱的小雪人，这小雪人越来越像收银台上的熟睡小孩。
那个可爱的小手工，左边的牌子上写着“但愿世间无疾苦”，右边写着“何妨架上药生尘”，李遇乐发现自己的记忆力总是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记忆深刻，一不小心就被他永远记住了。
他给小孩左右扒拉了两个圆头的大雪人。
一家三口，李四，小六，吴九。
他开始分糖，一个一个将糖放到小人的手上。
中间的小雪人小手摇了摇，手指的二三指节来回握紧又收缩。
“爸爸，给我多一个。”
李遇乐皱眉，本来也没多少，他自己都不够，怎么能多分。
“小孩不能多吃糖会长蛀牙。”
说完觉得嗓子噎得慌，李遇乐吃了颗糖润润喉。
小雪人低着头不说话。
李遇乐最见不得小孩给自己闹脾气，没办法，从店里小货架上拿了盒益生元，稳稳放在小孩头上。
“小六，爸爸对你好吧，要啥给啥。我明天就给你办入学证明，小学奥赛也参加上。”
白乎乎的小雪人没有点头答应。
李遇乐看到老婆开始检查，他站在店门口等着和老婆回家。
他抬头，药店对面的五楼窗帘后，一个巨大泛红的眼瞳在缝隙处偷窥。
李哥要气炸了，他第一次那么想杀了一个人。
他这样的社交恐怖分子，第一次和其他人结下死仇，他给蔡俊打电话。
“喂，李哥有事吗？”夜店的dj声喧闹极了，客户嘴里一直说着“喝酒”。
原来不是菜小伙，李遇乐稍微想了一下。
“平时注意安全，门要关好，可别把什么骗子小偷放进去屋了。”
蔡俊头晕眼花的回答着：
“谢谢李哥提醒，李哥还有什么事吗？我正陪客户。”
李遇乐看着五楼窗户处怨毒的视线。
“王超有你房间钥匙吗？”
蔡俊也很奇怪：
“李哥，王超一直没回来。”
楼上没有人，这是他的幻觉？
不行！他要去杀了那个偷窥的龟孙子，他要去挖掉那双丑陋的眼睛。
芙颖刚出门就看到李哥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怎么了？”
李遇乐一副没事的样子，不能吓到老婆，他准备老婆睡着了再去。
回到家，芙颖把药碾碎。
有个人总是说自己不需要治疗，可以忍受痛苦，一点点麻木。
可她不舍得让人心碎。
一份药分成了两份。
芙颖自己先喝了一杯，她带着药到床边。
李遇乐很渴接过老婆递的水，很快就入睡了。
芙颖对tc有耐受性，这点剂量的药效无法使她抑制思绪。
黑暗中巨大的眼瞳从五楼的窗帘后，悄无声息得移动到他们的玻璃后窥视，那双血淋淋的眼睛移动视线想看到屋里的样子。
可这间屋子单向透明，芙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紧靠在窗户上的数量很多的眼睛，眼睛越来越多，将落地窗完全覆盖，屋里一片黑暗。
她听到书房有敲击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缓慢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她从床上下来，一个人慢慢步入黑暗中。
工作室的大镜子里有锁链的声音，咔嚓咔嚓，收紧摇晃的锁链金属声让人紧绷心弦。
镜子里一个捆着锁链的人，低垂着眸，苍白的手指拉着黑袍，那人温柔的提醒：
“拍摄纪录片的人不能干涉大自然的规则，真实最为精彩，有些残忍的画面是不可或缺。”
芙颖听到话无动于衷，那双眼睛尽是无趣和冷漠，只是挥挥手，镜面就恢复了原样。
她检查屋里的设施，有东西进屋了。
镜子深处和门缝处有人影摆动，芙颖一步一步靠近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做着一样的动作，她贴近镜子，另一个自己的眼睛里倒影的却是血淋淋的空洞眼窝，黑色的人影血红的色彩，缝着细线的笑唇，拉扯着嘴型想对她说什么。
芙颖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黑影，她的绝望到底是什么？她无法面对的恐惧，居然一直都放在家里每日审视。
门口突然有猛烈的关门声，有人小声的说话：
“老婆，你睡了没？”
芙颖回过神没有回答，门口摆动的人影偷偷得想钻进来。
她走到门口，一个人影站在工作室的门口一下又一下的敲着门，手上试图撬开门，快用上脚踹了，疯狂又激烈。
她从里面打开门，这人忘记门打开的方向了，一直反方向拉门，当然打不开门。
门打开了，外面的人平静下来。
李遇乐反复说着自己特别饿，嘴里喃喃自语：
“老婆，我好饿，外面的不干净，我想吃自己家的…”
芙颖看着他紧闭的眼睛，没有和他说话，走到储物室给他做饭。
储物室里有绳子，她总是不愿意绑住他。
有时他没办法控制自己。
芙颖不会在屋里放煤气灶和一些危险物品，做饭用的刀都放在需要指纹解锁的柜子深处，除了工作室，每一间屋子都是暖色调，浴室的单向镜子会让空间没有幽闭感。
清汤白面最适合他。
他的洁癖很严重，如果绿菜上有菜虫和虫洞，他会恶心到几天都不进食。
病人能有多正常？
李遇乐坐在桌子上吃饭，边吃饭边和老婆说着话。
他睡着了的话。
是谁？
还在说话。
他的潜意识或者说精神体突破了身体的阻碍。
李遇乐一直在胡言乱语，平时就话痨的人，现在简直就是哔哔机。
一个人永远都有话，当一个人内心没有话，他就死了。外表高冷的人，只是将话藏了起来。
“老婆，你怎么不说话啊？”
李遇乐看着芙颖，现实里他根本没睁眼。
没睁眼却能“看”到，因为:
你不在我眼里，
你在我心里。
芙颖一直没说话，没有回应他，如同提线木偶一般顺应着他。
他吃饱喝足就想睡觉了，李遇乐拉着老婆的手，总算是安安稳稳睡着了。